第五十三章
為何每次見她,這只怨魂皆是怨恨之色,便是因為安行的這張臉?
明白這一點后,安行才算知道了緣由,順便無言以對了片刻。又聽她后面一句狠毒蠻橫不講理的話,終是明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
怨魂朝她撲來,尖銳的指甲與安行白皙的臉頰堪堪擦過竟真是要將安行的臉剝下!
安行順勢拽住那只力量與她不相上下的手臂,抽出幾張符篆就往怨魂腦門上貼。
這只怨魂雖未親眼見識過符紙,可也能從中感受到靈力涌動,當(dāng)下便奮力收手狼狽逃去。
定睛看后,確定那只怨魂消失之后,安行才緩緩松了口氣,將地上的符篆撿起便要走,忽的似有所感回身看去。
街道上本是無人,卻不知何時起遠(yuǎn)處出現(xiàn)一人。
血紅的夜叉面具在白日看去依舊有滲人之感,男人這般靜立倒是叫人看不出他會是個瘸子。
安行漸漸警惕起來,她不確定古修到底站了多久,又看了多少。雖然怨魂落荒而逃,表面上是她勝,可只有她一清二楚方才所使的不過是小把戲,那只怨魂真正怕的不過是那幾張符篆。
若是兩方真斗起來,她雖說能做到全身而退,怕就怕古修發(fā)現(xiàn)她靈力限制,然后發(fā)難。
雖然隔得遠(yuǎn),安行卻知道古修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安行不示弱地看了回頭。
已經(jīng)有行人走來,不知道安行兩人是何情況,卻本能的繞路而過。
安行挑眉,見古修并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她身形微動,不想古修竟是先行轉(zhuǎn)身離開。
安行再次松了口氣,想來古修未曾發(fā)現(xiàn)她的靈力不如從前的。
……
“金銘!”
安行猛地推開木門,卻不見金銘的影子。
她找到那支白骨簪與那條紅色抹額,便要出去找人,忽聽熟悉的咳嗽聲自頭頂響起。
腳步一頓,安行抬頭。
金銘迎著陽光坐在屋頂上,白玉一般的手此時帶著斑斑駁駁的灰色。
“你…在上面干嘛?”安行眨了眨眼睛。
“修屋頂,”見她不解,他又道,“昨夜下雨屋里漏水了?!?p> “漏水?”安行想到昨日確實恍恍惚惚聽見雨滴的聲音,還以為是屋外傳進(jìn)來的。
金銘瞥了瞥她手里的東西,道:“你要做什么?”
安行抿唇,道:“沒事?!?p> 將手背到身后,安行主動問:“可要我?guī)兔Γ俊?p> “不用,快好了?!苯疸懖灰捎兴?,見她欲言又止,道,“怎么了?”
安行思忖片刻,才道:“問你一個問題?!?p> “若是我與別人打架打不過,你可會幫我?”
金銘靜看她良久,旋即咧開嘴角笑道:“自是會幫你?!?p> 安行亦彎唇笑笑:“你可真好。”
“…嗯?!苯疸懰朴胁煊X,“為什么這么問?”
安行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人在江湖走,哪能沒些個不合眼緣之人呢?!?p> 聞言金銘安靜下來,風(fēng)呼嘯而過,安行隱隱聽見他似乎說了些什么,再看去卻只見他一片淡然。
第三日
安行外出歸來,見院門口站著那位李大娘,她抬起一手似是要敲門。
安行緩步過去瞥了一眼她腳邊的壇子,才出聲提醒。
李大娘靠近門縫的動作猛地停下,有些不自在地回頭,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訝異的表情:“呦!阿行姑娘上哪兒了?”
安行對這位李大娘不說厭惡也不是喜歡,只平常道:“出去走了走,李大娘有事?”
李大娘猶豫瞧了眼緊閉的木門,這才指了指地上的壇子:“這里面是我家秀秀親自釀的酒,埋了好些年了,這不她叫我來給你家阿弟…還有你一起嘗嘗。”
“酒?”安行想著如何拒絕,又聽李大娘道。
“阿行姑娘就收下吧!”李大娘話中有話,“我瞧你家阿弟年紀(jì)也不小了,與我家秀秀也差不多大了?!?p> 她想著這姑娘雖不比她家秀秀大多少,可到底是長姐如母,與她說必定有些作用!
可她萬萬不知安行其實與金銘沒半分關(guān)系。
似是看出安行就要拒絕,李大娘立即道:“就這樣,改天我讓秀秀來與你們說說話,我就先走了?!?p> 不等安行回應(yīng),便匆匆離去。
愣然片刻,安行才緩緩抱起地上的酒壇子,鼻尖輕聞,雖被封緊卻依舊能聞到淡淡的酒香。
進(jìn)了院子,安行直接將酒壇子一放,坐在石凳上發(fā)呆。
她方才又看見古修了,他還帶著那副面具,想來定是憎惡極了他現(xiàn)在的那張臉。
其實古修以前不長這樣,安行想了很久也未曾回憶起他以前到底長什么樣子。不過她卻記得很清楚,古修如今的樣子就是她做的。
身懷奇血,他們在外傳的神乎其神,什么可活死人、招魂煉尸、食之長生不老等等??砂残兄滥挠惺裁雌嫜??
瞧瞧,古修便是聽信傳言,竟想著要將她的血液抽干、食盡,卻反被安行折了腿、毀了容。
不用靠近古修,安行也能感受到他滔天的恨意了。
雖然安行現(xiàn)下靈力低弱,然而有當(dāng)初她所做的事情鋪墊,古修多少有些忌憚的。
耳畔門開之聲傳來,隨著腳步聲漸起,安行的腦袋一沉,等意識到是什么時,不由自主往上一拍。然而卻拍了個空。
“這是誰的?”金銘慵懶的聲音帶著疑惑。
“李大娘送的。”安行道,臉上揶揄,“說是她家秀秀親自釀的。”
笑著笑著,就見金銘深沉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安行嘴角微微往下拉,就想起了“三日之約”。不過金銘不提,她也不問。
今日安行一整日都未出過院門。
夜里,安行坐在床邊,手里轉(zhuǎn)著那支白骨簪,眼中卻是神色莫名。
忽的隱隱約約聞見一股濃郁的酒香,安行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壇酒。
應(yīng)是金銘打開了酒封,他一向都愛喝酒,酒量卻出奇的差。想到這,安行不由扶額,待會兒她怕是得出去把他拽回屋里了…
這般想著,安行也就坐在床邊盯著那團(tuán)火苗不動。
火光映于她烏黑的眸子,竟也好看得緊。
突然,屋門被人從外推開。登時,屋中的酒香更為四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