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棋局漫步
「這些東西怎么回事?」彤雉重復(fù)了清霜的問題,腦子里卻正想著解答。
「首先這些東西已經(jīng)死透了,周圍靈能枯竭得一絲都不剩。對了,你記得螭龍?zhí)栋⒏幔俊雇粜闹心钅畈煌侵谎璐罂诘挠绪氪篥狋~。
「你是說,這些跟阿福是一樣的東西,只是團腐肉?」清霜問。
「一開始可能不是,我聽過很久以前有個摩鄯國,他們對待戰(zhàn)俘奴隸極為苛刻,好幾次奴隸在工作中因為懼怕看守的邊兵施虐,其實已經(jīng)過度工作早就死亡,身體卻然活動了好一陣子才倒下。」
「也許這些尸怪也是以這樣的方式存在,只是更持久?」彤雉憶起他在厄克巴街邊曾經(jīng)聽到的傳說。
「嘖!你這比「大初玄經(jīng)」好得到哪去!根本就是市井怪談。」清霜搖搖頭。
彤雉識得那天想要救自己,那個腳朝上手朝下的怪物,他也在這些尸怪之中,但早已毫無氣息。
彤雉指指那個怪物,「你看,那個人!他就是那天在井底我遇見的尸怪,當(dāng)時他還叫我快逃,現(xiàn)在體內(nèi)已無一絲靈魂?!?p> 「他看起來確實有些眼熟?!骨逅烈饕魂囎樱鋈磺昧俗约耗X袋,
「啊!那是阿虎!」清霜頓時背脊發(fā)涼,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噓!你想害死自己嗎?阿虎?你是說客棧小二故事里面那個,在林邊腳上頭下行走的阿虎?他都變這樣了你怎認得?」彤雉不解。
「阿虎不是尋常乞丐,他是我府上派去調(diào)查乞丐失蹤案的侍衛(wèi)!你看他腰帶上繡有個小小的圓圈,那是我們王府,為了不著人注意,在侍衛(wèi)腰帶上特意繡的簡化府徽。」
「你是說這些尸怪原本都是正常的人類?是誰這么喪心病狂把他們弄成這樣!這里面還有女人,孩子!」彤雉眉頭一緊,一把怒火從腹中燃起,渾身氣得發(fā)燙。她自問在厄克巴看到人類間互相行使的暴力,殺戮之事多得去了,但這么邪惡駭人的景況,她根本無法想像。
彤雉試著冷靜下來,「清霜,我在這已經(jīng)聞到外面的空氣了,尸怪們的頭上應(yīng)該就是第一個出口。待會我們混在他們中間,你趁機出去?!雇粜嵊X恢復(fù)了許多,方才香精的影響已經(jīng)消散。
「不行,這場面不是你獨自應(yīng)付得來的?!骨逅芙^彤雉的要求。
「不要忘了師父說的,你在第一個出口就得出去,萬一新王發(fā)現(xiàn)了你,我們往后怎么調(diào)查宮內(nèi)的貓膩?小駱這家伙完全不可靠,心中只有男女情愛,更別說他只是個人類,我們決不能把他牽扯進來!」
「可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清霜扣住彤雉的手腕。
「別忘了,我可以借你的能力,你若不放心,便待在出口附近,我需要幫忙的話你會感覺到。就像我們在山谷中練習(xí)的那樣。」
清霜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點頭。
「我們不一定要跟他們正面打,你想我們在這都站老半天了,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沒有靈魂的他們雖然在動,卻不是透過自己的意志,到底他們怎么被操控的?」彤雉仔細觀了這些尸怪們,似乎沒有目的的游走,卻又好似有一種規(guī)則,一時間她無法判斷這其中的規(guī)律到底是什么。
清霜指著那空間的地上,「彤雉,你看地上。好像讓人畫了棋盤的格子,每個方格角落都有一顆石子,石子有黑有白,這一定是一種暗示?!?p> 「你是說,尸怪們看似沒凌亂無目的的移動,其實是有路數(shù)的,如果我們也能看出這規(guī)則來,跟著他們移動,也許就不會被他們察覺...?」
清霜點點頭,「很有可能,那我們仔細看看。」
兩人盯著看了約莫有一個時辰,完全看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彤雉跟清霜從本來英挺的站姿,已經(jīng)有些疲憊,歪歪扭扭的靠在石壁上。
「哎,要是阿曼在就好了,他最聰明。我看我直接讓這些小石頭變紅,看他們還怎么分辨黑白!趁著他們亂成一團,你趕緊的出去,我沖出去撞翻他們到地道更深處?!雇粽f。
「說你這人煞氣重一點也不假,這么魯莽的方法你也說得出口!說到這兒,阿曼如果還在借我的眼光,應(yīng)該也看到了我們所見?!骨逅[隱覺得彤雉修業(yè)以來,似乎心性沒有收斂太多。
阿曼此時確實在上方出口忙著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亂七八糟的路徑,阿曼眼光定在一個尸怪身上,他大概看出了許多尸怪見白石右轉(zhuǎn),往前一步,見黑石左轉(zhuǎn)也往前一步,但也有尸怪依循完全相反的規(guī)則在棋盤上移動,但怎么看都不脫這兩個規(guī)則,看來若有不知情者,隨意在中間以自己的步伐穿越,就會打亂秩序,也許尸怪會開始轉(zhuǎn)而攻擊入侵者。
但只全照這規(guī)則走,彤雉又何時能走到下一個入口呢?因為空間有限,凡走道墻邊的尸怪就又會反彈回來,照著原先的規(guī)則前行,彤雉與清霜不可能總是在里面無止境的走下去!
看來只能把兩種規(guī)則都告訴他們,兩個人都照這兩種規(guī)則,然后選擇對自己達到目的地最近的點走去,雖然沒把握,但可以試試。
阿曼將清霜視線反轉(zhuǎn)回自己身上,現(xiàn)在換清霜可看到阿曼的視線。
阿曼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幾行字,
「白石,右轉(zhuǎn),前進一格。黑石,左轉(zhuǎn),前進一格。遇墻則反轉(zhuǎn),可擇己欲之方位,逆其規(guī)則而行之。」
清霜將他看到的解答告訴了彤雉,
「等我出井,也要跟阿曼「靈犀相通」才行,你們兩什么時候偷練的?」彤雉不太甘心這消息還要靠清霜來傳遞。
「等我們先出去你愛跟他心有靈犀,心心相印,隨便你!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規(guī)則記清楚了嗎?」
「嗯,上吧!」彤雉率先找了個沒尸怪的空格開始,清霜也跟著進入了房間。
一開始,兩人都顯得有點緩慢,一面辨認石頭,還得記誦口訣,還有幾次差點迎頭撞上了行進間的尸怪。一炷香后,兩人的動作開始快了起來,反轉(zhuǎn)規(guī)則也能倒背如流。
阿曼此時正把裂隙破壞得大些,好讓清霜待會兒容易上來,偶爾,一些落石細沙就這樣掉在棋盤上。
這空間雖說有限,卻比井下地道來得寬闊太多,長寬各五百格,著實是個大棋盤??雌饋砀袷莻€皇宮偏殿大小,看來萬俟磊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和力氣。只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難道他要這些尸怪充實軍備嗎?
但這些已經(jīng)無法思考的尸怪,僅憑簡單的指令,要怎么面對復(fù)雜的戰(zhàn)陣呢?
彤雉快抵達出口時,清霜也到了裂隙下方,正是棋盤中央。剛巧前面來個大高個尸怪,清霜一躍踩踏在他肩上,奮力一跳雙手算是勾住了那裂隙邊緣。
豈料這棋盤是來得去不得,清霜從地面上的離開破壞了原本的平衡,尸怪們忽然發(fā)征,原本細碎卻平穩(wěn)的腳步,此時都遲滯了下來。
不知情的彤雉還在那走啊走的,雖然她沒多久后就注意到周圍及靜了下來,她那就差一步到達下一道門,已經(jīng)邁開的步子在半空中遲疑著,腳尖無法點地走下一步...
「尸怪們好似注意到有人離開了棋盤,看來這棋盤只能加不能減...」她跟清霜揮了揮手,讓他快上去,清霜也揮手回應(yīng)。
清霜來回擺蕩,已把一腿勾上了地面,阿曼見狀立即接應(yīng),抓住了清霜的手。他想回頭看看彤雉是否進了下道門,豈料清霜回頭一望,尸怪們已經(jīng)全都轉(zhuǎn)了頭,往彤雉的方向注視。
「糟糕,她剛無意間把邁出去的腳步收回了,看來這棋盤不但棋子不能減少,起腳無回則是另一個規(guī)則!」阿曼有些擔(dān)心。
「我下去救他!」說著清霜便準(zhǔn)備往下跳。
「別急,給他一點時間,你現(xiàn)在下去幫不了他,只是早成更大的騷動。」
「你放開我!她一個女孩子在底下有多危險,你這算什么男人,虧你還喜歡她!」清霜急得想擺脫阿曼的手。
「我是喜歡她,所以我相信她可以。若她真撐不住了我們兩個一起下去?!拱⒙粫r激動,說出了不在自己預(yù)期中的話。
清霜挑眉看著阿曼,似乎在確認什么。他不再掙扎,決定也相信彤雉一回。
兩個男人幾句話之間,彤雉腦中電光火石的速度閃過了好多念頭,一滴細汗從額頭流淌到了鼻尖。
她知道這里催不動長風(fēng)盾,因為這些不過是行尸走肉,毫無靈能可利用,跟那天井底情況大不相同。
如果運用破空掌對付這么多尸怪,消耗太大。
新學(xué)的”雨灑江天“還算可施展,偏偏這又沒水源!
若將那些黑白石子全部付之一炬,騷動太大...
如何能最省力的早成這些尸怪間的矛盾,讓他們不要專注在自己身上?
「誒,若不只有我犯錯,這樣不就好了嗎?」彤雉解下自己的腰帶,將紫瑩石固定在腰帶頭。
「你看你看!這丫頭瘋啦!在尸怪面前寬衣解帶,怎么每次都這樣!上次也是衣不蔽體的倒在螭龍?zhí)杜赃?!」清霜大聲在那邊叫嚷?p> 「你說什么?待會你給我講清楚!什么衣不蔽體?」
兩人從縫隙看到彤雉把腰帶當(dāng)鞭子使,咻的一聲,一個尸怪的腳從前一格被勾了回另一腳站的那格。
果不其然,部分的尸怪轉(zhuǎn)向了那個“被陷害”的長發(fā)細瘦尸怪。說是遲那是快,彤雉連續(xù)用同樣的手法接連推倒其他兩三個無辜的尸怪,瞬間尸怪們大亂,群起而攻那幾個失足的尸怪,彤雉趁亂走進了下一個地道。
「這丫頭聰明!我果然沒看錯人!」清霜看得拍手叫好!
「剛還不知道是誰指著我鼻子罵我不是男人。」阿曼回嘴。
「我那也不是著急嗎!這村姑頂有趣的,要是不小心死了,我會覺得無聊!」
「就你這張臭嘴!趕快到下個出口接應(yīng)吧!保不準(zhǔn),她還得借你之力脫困呢!」阿曼拉著清霜,兩人往下個出口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