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裴季有點煩躁，手不自覺地摸進口袋，取出煙和和打火機。剛把煙含進嘴里，忽然想起葉文琪最討厭他抽煙，以前為了他抽煙的事兒葉文琪沒少抱怨，還發(fā)過脾氣。
裴季點煙的動作停了，瞟了一眼葉文琪，她表情并沒什么起伏，只是不動聲色地擋在了瀟瀟和裴季中間。
沒有意料中的怨言，連一個皺眉都沒有。裴季一下沒了抽煙的欲望，將嘴邊沒點上的煙隨手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葉文琪瞥見他的舉動，倒是訝異了一下。她之前確實討厭裴季抽煙，因為她討厭煙味，而裴季是她的老公，是最親的人，兩人近身時有煙味總是讓葉文琪很反感。加之到后面他們兩個人的感情裂痕越來越大，裴季抽煙這個外人看來不足掛齒的小事情，對葉文琪來說卻異常無法接受。
但現(xiàn)在不同了，她和裴季已經(jīng)離婚了，撇開瀟瀟，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充其量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葉文琪不是控制狂，對于普通朋友是不是抽煙，她還沒管那么寬。
無所謂，不抽也好。
瀟瀟喋喋不休了好一陣，終于覺得口渴了，就著葉文琪的手喝了好幾口水。合上杯蓋，葉文琪點亮手機看了看，沒有信息。又看了眼時間，下午5點多了，離視頻通話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10個多小時了，這會兒他是不是正在緊張地工作中？
把手機放回口袋，葉文琪站起身，對裴季說：“裴季，時間不早了，你帶瀟瀟回去吃飯吧，再晚你爸媽要等著急了?！?p> 裴季走近兩步：“我爸媽出去吃晚飯了，今天就我跟瀟瀟，你也一起吧?！?p> “不了?！?p> 料到她會拒絕，裴季沒有松口：“你爸不是不在嗎？你也是一個人，一起吃吧。”
葉文琪剛想把老爸拉出來當擋箭牌，誰想到他先說了，怪自己中午說漏了嘴，讓他知道了老爸今天同事聚會。
見葉文琪縮了縮脖子，裴季不禁莞爾，這個習(xí)慣還沒變，每次有什么事兒被揭穿或者干壞事兒被捉住了，她都是這個反應(yīng)。
然而，裴季拉著葉文琪一起吃晚飯的愿望最終還是沒有實現(xiàn)。
葉文琪掛了手里的電話，跑回瀟瀟和裴季身邊：“裴季，今天還是你帶著瀟瀟去吃晚飯吧，綺妮那兒出了點事兒，我得去看看她?！?p> “那吃完飯……”
“還是老樣子吧，你禮拜一直接送瀟瀟去幼兒園吧?！?p> 葉文琪打斷了裴季，將拎著的放瀟瀟水壺和濕巾的包遞給了他，又蹲下身安慰了瀟瀟幾句，囑咐他聽話，然后便走了。
裴季悵然，看看扁著小嘴哼哼唧唧的瀟瀟，只好將他抱起來，繼續(xù)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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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文琪又來到了上次喝醉的那家酒店的酒廊，姜綺妮正在角落舉著個伏特加的瓶子吹喇叭。
“文琪，你終于來了！”姜綺妮的朋友趙松迎了上來。
剛才在電話里，姜綺妮說話顛三倒四的，葉文琪問了幾遍都沒問出來她在哪里。最后還是在酒廊工作的趙松接過了電話，葉文琪才知道她的位置。
“行啦！”葉文琪沖過去劈手搶下她手里的酒瓶子，“這么喝，不要命啦？！”
姜綺妮抬頭看了看來人，她的臉已經(jīng)喝得通紅。她對著葉文琪嘿嘿一笑：“文琪，你來啦！來來來，陪我喝……上回我陪你，這回你也陪陪我……”
葉文琪伸手拉她：“走了走了，去我家，我陪你喝！”
“去你家？哈，你家好……你爸藏的白酒我想了很久了……”
葉文琪翻了個白眼，繼續(xù)拉她，和趙松一起把她扶了起來。趙松幫忙叫了出租車，兩人好不容易扶著姜綺妮上了車。
車門剛一關(guān)上，姜綺妮就趴在葉文琪肩頭嗚咽起來，什么都不說，只是哭。葉文琪也不問，只是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姜綺妮也從壓抑的啜泣轉(zhuǎn)變?yōu)楹窟罂蕖?p> 一小時不到的車程，當出租車停在葉文琪家樓下時，姜綺妮已經(jīng)止住了哭，酒也已經(jīng)醒了大半，只是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將姜綺妮扔到沙發(fā)里，葉文琪給她倒了杯水。醉過，哭過，現(xiàn)在的姜綺妮很安靜。她乖乖接過水杯，慢慢一口一口喝著。
透明玻璃杯中的水下去了大半，葉文琪才輕輕地開口。
“小妮子，怎么了？愿意說說了嗎？”
沉默，整間屋子安靜得好像時間都靜止了。
葉文琪并不催她，只靜靜地等。
“他出軌了，是真的?！?p> 因為酒精的作用，姜綺妮聲音沙啞。
葉文琪心里“咯噔”一下。上次聊過之后，姜綺妮說要回去和張翼談一談，葉文琪有問過她談話的結(jié)果，當時她說張翼確實是得罪了同事，那個人故意編造了個婚外戀的丑聞，好把張翼逼走。怎么才過了沒幾天就……
“不是之前那個，是另有其人?！?p> 姜綺妮又喝了口水，繼續(xù)說，“那個女的來找我了，他們在一起已經(jīng)好多年了，可以追溯到……小新出生之前……
文琪，我以前聽說，女人懷孕的時候男人容易出軌，我那時候不信啊……我那時候多少人追啊，為什么選了張翼？就因為他老實，可靠……和你們家裴季站在一起，你家裴季就像混黑道的，呵呵……
我知道，女人懷孕的時候男人容易欲求不滿，所以懷小新的時候變著法的伺候他，到后期肚子很大了還給過他兩回……
可是呢？還是不行！我前腳懷孕后腳他就找了個大學(xué)生……”
葉文琪嗓子眼像被一塊棉花堵住了，鼻尖也酸得不行。
輕撫姜綺妮的脊背：“你問過張翼了？”
姜綺妮前傾著身子，手肘撐著膝蓋，眼睛直直地盯著杯子：
“昨天那女的找到了我公司，長得特清純，小鳥依人的，和我完全是兩個路子。見了我就掉眼淚，說的都是電視劇里的狗血臺詞，什么她和張翼是真心相愛的，要我成全他們。哈哈，老天知道我不愛看電視劇，所以就給我看個真人秀！
我當晚就去問張翼了，才剛提了個名字，他臉上的表情就僵了，和前陣子提到他公司那事兒的時候的表現(xiàn)完全不同。我瞬間就明白了，那女的說的都是真的，還問什么？”
姜綺妮個字高挑，穿衣風(fēng)格大膽張揚酷勁十足，個性也是豪爽不拘小節(jié)；她皮膚微黑，五官卻精致大氣，加上擅于化妝，走到人群中都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如果說葉文琪的漂亮是淡淡的，低調(diào)的，像一株青蓮，靜靜綻放，那姜綺妮就像是一只孔雀，華麗奪目。
當年她結(jié)婚得比葉文琪更早，周圍的同學(xué)都有些不可思議，覺得以姜綺妮的條件大可以放開眼光再多挑選挑選。葉文琪與張翼雖接觸不多，但也覺得他挺老實的，雖然沒有那么帥氣英俊八面玲瓏，卻應(yīng)該是個可以托付的人，誰想到卻……
葉文琪不禁嘆息，她們兩閨蜜真像，年輕時候選擇另一半時那么自信，多年以后卻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自負罷了。
此刻的姜綺妮臉色蒼白，目光渙散，連捧著杯子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葉文琪看了很心疼，伸手攬過她的肩頭，輕拍著安慰。姜綺妮閉上眼睛靠著葉文琪的頸窩，無淚，也沒有再說話。
天早已經(jīng)全黑了，姜綺妮和葉文琪在沙發(fā)上坐了很久。
終于，還是葉文琪先開口：
“綺妮，我們?nèi)コ渣c東西吧。”她喝了那么多酒，胃里沒點東西肯定不舒服。
……
葉文琪等了一陣，正想再出聲勸她的時候，聽見了她沙啞的聲音——
“嗯，我餓了。我要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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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熱騰騰的粥端上來的時候，姜綺妮終于恢復(fù)了一點點往常的樣子。
“我都那么難過了，還不滿足我的要求，不是說要吃火鍋嘛！”姜綺妮嘟噥著。
葉文琪把小米粥推到她面前，自己拿勺子舀著豬肝粥。
“你下午喝那么多酒，再吃火鍋你胃要吃不消的?！比~文琪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喜歡甜粥，這家店的小米粥熬得很不錯。過兩天再陪你去吃火鍋。”
姜綺妮乖乖喝了起來。
粥喝了大半，葉文琪想了想，還是問道：“張翼……他什么態(tài)度？”
“他……他說他只是一時糊涂，早就要跟那女的分手，只是那女的一直賴著他?！?p> 葉文琪心里冷笑，想要外面彩旗飄飄家里紅旗不倒嗎？
“那你怎么打算？”
姜綺妮從桌上的碟子里抓起一個紅糖饅頭，撕下一片塞到嘴里，才慢悠悠地開口：“你知道我的，我做不到委曲求全，且不說他到底會不會和那女的斷了，即使他真的回頭，也不是我要的那個人了。”
聽到她這樣說，葉文琪并不意外，在她們還是學(xué)生的時候曾經(jīng)討論過這個話題。
當時說到，如果另一半出軌了會不會原諒。她們兩個人都堅決認為，對愛情的忠誠是自己的底線，一個人如果出軌過一次就會有后面的無數(shù)次。結(jié)婚生了孩子之后，葉文琪的想法也有過變化，覺得也許為了孩子可以容忍，然而，即使裴季從來沒有背叛過他們的感情，同床異夢的日子也讓她痛苦不堪，最后放手。
姜綺妮的個性比葉文琪更添一份灑脫與不羈，所以更加不會讓已經(jīng)破碎的感情再牽絆著自己。
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姜綺妮將碗往桌上一扥，堅定地看著葉文琪說：
“我已經(jīng)想好了，明天就跟張翼提出離婚，管他那勞什子破事兒，老娘要過新生活了！你這頓火鍋先欠著，等我拿到離婚證，我們?nèi)コ曰疱亼c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