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肅看著眼前的蘇錦,心中越發(fā)驚奇,若說前幾日蘇錦落水之后帶予他眼前一亮的感覺,現(xiàn)在的蘇錦讓他有點兒看不透,蕭肅一只手放在石桌上,手指無規(guī)則的敲打桌面,手指骨節(jié)分明,甚是賞心悅目。
蕭肅這幾日沒有按時回來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蘇錦,錢婆子那事自紫珠回來之后,蕭肅便明白這事蘇錦心中自有定奪,除此之外蘇錦這些日子給他的感覺越發(fā)不同,若說原先是完成母親逝去時的遺愿還有一點點的情愫,現(xiàn)在對于蘇錦,蕭肅是有點賞識的,雖然在別人眼中蘇錦此人還有些上不了臺面。
大夏王朝建立十幾年,舊世族和新世族互相制約,前幾年的舊世族和新世族水火不相容,舊世族的人們支持舊的禮儀,頑固封閉。新世族倡導開放,是以其麾下大多數(shù)家族都秉持新的禮儀,所謂新的禮儀無非就是對舊的禮儀進行了一定的改正,比如對于女子服裝,女子外出寬容了許多。原先年輕女子或是婦女上街都需要帶上帷帽,更有甚者,男子外出遠行也需佩戴,但現(xiàn)今已是不用。大夏王朝至今都為女子們所稱道的是,它對于和離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譬如原先只能由男子提出,但現(xiàn)在女子也可以提出,但有一點麻煩的是,男女和離若是由女方提出,需得到雙方父母的同意,或者說是家族的同意,證明在這場婚姻中是男方的錯導致婚姻的破裂。雖然女子提出和離的條件有些苛刻,但不可否認它還是有一定的進步性。
蘇錦上一世多次想要和離都是因為雙方家長都不同意,或者說蘇錦的父親蘇恪至始至終都不同意蘇錦和離,蘇錦雖然蠻橫,但對于父親的話也不敢忤逆,所以只得在家中抗議,通過絕食,落水等方法不停的讓蕭肅或者是讓自己父親反悔,但到她上花轎的那一刻都沒有成功。
蕭肅從一開始就明白蘇錦不想嫁給自己,雖然他對于蘇錦有著無法訴說的好感。想到這,蕭肅露出了一抹苦笑,不是冤家不聚頭?。?p> 蕭肅坐的直直的,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的物品,卻又不由自主地用余光去看坐在石桌另一邊的蘇錦,蘇錦的側(cè)臉硬生生地映在了蕭肅的眼眸里,現(xiàn)在的蘇錦是安靜的,平靜的,她是在思考一些東西,很是溫柔,讓人從骨子里感受到她的不同。
蕭肅恍惚之間覺得就像是回到他與母親剛剛到達九塘鎮(zhèn)的時候,因著追殺,誤入九塘鎮(zhèn)的梅海嶺,梅海嶺很大,大的他和母親還有那幫子殺手都迷了路。雪下的也很大,鵝毛般的雪花飄飄灑灑早在前一夜就鋪滿了整片梅海嶺。
那時的九塘鎮(zhèn)因這一片梅花林而開始有點名氣,梅花幽幽暗香,或是綻放,或是點綴,絲絲雪花飄落與梅樹枝干和梅花上,看似遮蓋了梅花的香氣,卻又使梅花的香氣更為出彩。再加上一片雪地,梅樹下皆是雪與梅花瓣,整個梅花林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純凈的模樣。
這樣的場景莫不是大家一起賞雪游玩的最佳時間,但對于蕭肅與他的母親來說卻并不是。他們一路從北方向南方行走,他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喬裝變化,盤纏用了很多,只為甩掉后面的追殺。他們向南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為了南方的四季如春,是以連厚衣服都沒有準備幾件。這樣的的毫無準備讓本來就誤入梅花林的他們更為迷茫和驚慌。
這場雪下的讓人毫無準備的不僅是蕭肅他們一行人還有九塘鎮(zhèn)的所有人,包括蘇錦。那時的蘇錦還是一個閨閣小姐,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讓她早早的被丫鬟們吵醒,蘇錦急匆匆地下了塌,推開自己房間的窗戶,外頭的雪景讓她驚呼,但更多的是欣喜,于是她又急忙忙的去和父親商量帶著院子里的梅花釀去九塘鎮(zhèn)最大的梅花林賞雪品酒。
蕭肅就是在梅海嶺見到那個少女的,這一見,便誤了終身。
蕭肅來到九塘鎮(zhèn)時年齡其實并不小,他在京城見過很多女子,若是蕭家不沒落,自家祖父沒有被檢舉的話,這個時候的蕭肅已經(jīng)定了親的,可惜蕭肅還沒來的及定親自家就落寞了。
蕭肅知道,很多男子都對京城有很大的向往,不論是京城的官位,還是京城的女子,但對于蕭肅來講這些個千千萬萬的女子出身很好,樣貌很是出眾,品行很端正,當?shù)蒙细骷抑髂?,甚至有的有機遇都可以進宮拼一下那些個高的,但蕭肅不喜歡她們。
簡單的來講,蕭肅不喜歡這些刻板的女子,蕭肅覺得她們就像是籠中的金絲雀不斷地被人馴養(yǎng),學會了很多會討好人的技能,可最終因為圈養(yǎng)而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性格和風采。
是以在梅海嶺里遇見的那個少女,蕭肅在那個時候一見鐘情了,這要是放在以往或是告訴原先自己的好友們,他們估計會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身子。
蕭肅也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喜歡一個女孩子。
有人說,可能是因為京城在北方,蕭肅在北方呆久了,看盡了北方女孩子的樣貌和脾性有些膩了。
也有人說,是因為蕭肅被蘇錦那副好皮囊所蒙騙了。
但只有蕭肅自己知道,他為什么會喜歡那個女子。
蕭肅的眼里盛滿了溫柔,他看著蘇錦,這幾年蘇錦的鬧騰有些耗盡了他的耐心,只因著蘇錦她鬧得還不是很過分,也并沒有觸碰到自己的底線,所以他并沒有答應(yīng)蘇錦的那些無理取鬧的要求,也盡可能地滿足蘇錦的想法,就算是如今蘇家深陷泥潭,所有人都勸他盡快脫身,他也沒有脫身。
他深知眼前的女子并不是這幾年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一如當初自己母親要求自己求取蘇錦時內(nèi)心的竊喜,一如當初自己在梅花林見著這女子時的場景。
那女子站在一梅花樹下,大笑著央著自己的奴婢,讓她搖晃枝干,花瓣和雪花紛紛飄落在她的頭頂和身上。
那一日的她身穿白色狐裘披風,開心的在樹下轉(zhuǎn)動,像是雪地里的小精靈,那張因著蒙在披風里的小臉紅彤彤的,一雙眼睛卻是露在外面,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似是能把人吸引進去。
那一日的她看著不遠處的他和他的母親,輕輕上前,詢問著是否需要幫助,并順手把自己的狐裘摘了下來,披在了他的母親身上,并讓侍衛(wèi)趕緊去馬車上拿了自己父親的備用披風,扔在了他的身上。
蕭肅仍未忘記那日的溫柔和溫暖,也不會忘記。
他答應(yīng)過母親也告訴過自己,這樣的女子,他不能負她,只能守護,不論她待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