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東和曉雯觀察到藝宣的臉如烏云密布,預料到即將可能發(fā)生的爆風驟雨,兩人極力勸解,無奈藝宣此時此刻不會再當聽客,因為現(xiàn)實太過于殘酷。
三個人在車里終于等到珍玉回來,她兩手大包小包興致勃勃,顯然不知道剛才發(fā)生的一切變故。眼看她朝著出租車越走越近,曉雯閉上眼睛,她不忍看到藝宣發(fā)火,未等珍玉上車,藝宣拿出忍無可忍的勁頭迎上去,隨著一巴掌落地,火山終于爆發(fā)了。
珍玉頓感天眩地轉,從人間一下子掉到地獄一般,她條件反射的捂著被藝宣懲罰的左邊臉,摸不著頭腦,兩眼疑惑而又恐懼的望著藝宣,懷疑他是不是被鬼神附體,怎么瞬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的人。藝宣一巴掌打下去,火勢稍減,大腦的神經(jīng)支配他將惹起禍根的照片亮在珍玉眼前,為他的巴掌作解釋。一石激起千層浪,珍玉望著照片上的畫面,立刻從迷惑中清醒,她發(fā)瘋似的從藝宣手中奪過骯臟品,帶著滿腔的憤怒以百米賽跑的速度逃離了藝宣,藝宣聽著珍玉沙啞、絕望的哭叫聲跟隨她的身影漸漸遠去,察覺到自己可能動了她的底線,傷了自尊。頓時為剛才的行為感到后悔。
亞東氣喘吁吁的在百貨大樓的拐角處追上珍玉,老天爺仿佛掌握了她的悲傷,無情落下了豆大的雨點。雨越下越大,珍玉一絲不動的任憑雨水澆灌,自愿接受大雨對她的洗禮。珍玉的體罰行為苦了亞東,他陪著珍玉淋成了落雞湯,助珍玉悲。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還沒有見到雨停的希望,反而越下越猖狂,亞東不再寄望于老天爺?shù)目蓱z,如果再這樣下去,兩個人必定會成為醫(yī)院的客人,剛出來一個,再進去倆,得不償失。亞東一邊勸珍玉不要犯傻,一邊用手不停的抹著臉上的雨水,珍玉的淚水和著冰涼的雨水,像隔著瀑布的雕塑,面目全非。亞東忍住雨水撞擊臉部的疼痛,抬頭觀察了老天爺?shù)囊庀?,依然是烏云密布,根本沒有收手的意思,被冰涼雨水澆灌的滋味還是第一次嘗試,居然是拜藝宣所賜。這小子不知道鉆到何方圣地,讓他這個替罪羊跟著受折磨,想到這里,亞東以迅雷之勢強行將珍玉推拽到附近能避雨的地方。也許是無情的大雨激活了珍玉因絕望想要走向極端的大腦,總算恢復了正常,她意識到自己連累了亞東,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扯亞東水淋淋的衣服,連聲說著道歉的話語。為了兄弟情誼,亞東拍拍胸脯,斬釘截鐵的開玩笑道:“越淋越健康”,說完齜牙咧嘴一笑,引得珍玉心里總算有了一絲暖意。
兩人各自擰著衣服上的水,言歸正傳。珍玉向亞東講述了當年她在酒店的那段遭遇,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記憶猶新,但唯一不能理解的是那張惹起禍根的不雅照片。善良的剛哥當時救了她,還背了被開除的處分,不可能別有用心去拍照。難道一切都是陷井,是老板預先設計好的,珍玉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藝宣的態(tài)度,她心里又重新止不住的難過,不僅打起了冷顫。
聽了珍玉的訴說,有著先天性洞悉機敏細胞的亞東心里有了底數(shù),他一再勸解執(zhí)意沒臉再見藝宣的珍玉,承諾會在藝宣那里為她翻案。見亞東誠懇的態(tài)度,珍玉實在不忍心再連累這位好人,又是淋雨,又是穿著冰冷的衣服接受冷風,此時雨勢巳大幅度減弱,兩人一前一后去醫(yī)院門口跟另外兩位會合。
亞東心里再次埋怨起藝宣,這個活祖宗,見到他非剝皮不可,害他如這般窘相,曉雯如果見了,是心疼還是取笑都是個未知數(shù),不過也正是考驗她的時刻,如果虛寒問暖,證明他王亞東沒看錯人,只一味嘲笑,兩個人相處一場感情歸零。亞東正想著,不知不覺巳回了原地,出租車還在,卻人去車空,珍玉心跳急劇加速,她擔心藝宣的身體,他剛出院,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會不會因氣憤而做出其他舉動,她越想越害怕,恨不得即刻見到藝宣,亞東也開始擔心藝宣的腿,兩人著急尋找之際,同樣是落雞湯結局的藝宣跟曉雯浮出水面。原來是跟亞東南轅北轍追趕珍玉去了。珍玉與藝宣第一時間對視,兩人臉上都掛著連雨水都洗刷不掉的痛哭痕跡。珍玉放下所有委屈向藝宣道歉,只為他能夠平安無恙,她寧肯傷一百次心,也不想讓他傷心一次,但是他已經(jīng)傷心了,她只能極力挽回,將他的損失降到最低。藝宣也放下心扉開始原諒珍玉,不問青紅皂白就一巴掌出手,他后悔自己的魯莽。
亞東跟曉雯這對冤家互相埋怨著彼此的低智商,幫朋友把自己也搭進去,活該受罪,受罪后兩人又嘻嘻哈哈。亞東重復著藝宣的病號身份,表明體力損失可以免,但精神損失必須由病號承擔,剛才的包裹都被雨水淋濕,珍玉心疼藝宣的傷腿,買了塊新毛巾仔細纏在受傷部位,生怕因受涼引起炎癥。
在亞東和曉雯的攙扶下,藝宣回到時隔多日的溫暖小屋。他深吸一口氣,躺在溫暖舒適的大床上。床單及枕巾都是新洗過的,上面散發(fā)出洗衣粉的薰衣草香味,最難為情的是住院期間換下來的內褲及襪子也被洗的干干凈凈,整齊的放在床頭柜里。藝宣曾跟珍玉約法三章,大件衣服由她這個保姆來洗,小件貼身衣物由自己清洗。珍玉沒有強求,畢竟男女有別。這個規(guī)定在住院期間被打破了。
熏衣草是最接近花香味的一款洗衣粉品牌,附近商店沒有銷售,珍玉步行十里地到市中心的大型超市才會購買到。珍玉給藝宣洗衣服時才舍得用,自己的衣物用的都是最廉價的熊貓洗衣粉。珍玉從小在山里長大,崎嶇的山路不適合騎自行車,造成山里人大多不會騎車的狀況。藝宣察覺到珍玉外出購物步行的辛苦,他打算買輛自行車,像教識字一樣再教她騎車,還沒有實施,就進了醫(yī)院。這些天珍玉從家里到醫(yī)院凈來回徙步了,想到這里,藝宣的腮上掛了淚水。那張照片不管是什么原因及背景,就憑珍玉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就不該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