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頭鎮(zhèn)。一個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小鎮(zhèn)。
此時正值晌午,販賣東西的小販們在街道邊上扯著嗓子吆喝著,商品種類萬千,到處是形色各異的小玩意兒,充滿了和樂的氣氛,而逛買東西的人也不少,浩浩蕩蕩地?fù)頂D成熱鬧的隊伍。
成功從家中“逃”出來的鄭戚如與小月,此時就在這個隊伍之中。雖然兩個瘦小的小身板基本快被淹沒了,但兩人的說話語氣仍然是有股遮不住的興奮勁兒。
小月最先開口道:“小姐,看來我們選擇出來闖闖可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饷嬲媸菬狒[,比府上好玩多了?!?p> “那可不!哼,這個決定貌似是我提出來的吧。虧你當(dāng)時還不樂意呢,現(xiàn)在知道我的高深了吧!”鄭戚如微昂起頭,驕傲道。
“不過小姐,我覺得老爺和夫人應(yīng)該不會這么輕易地讓我們倆人行走天下吧。”
“這個還用你說?我早知道了。不然為什么我特意沖進(jìn)人群中?還不是為了使出伎倆把他們甩掉??!”
“???你把那些暗衛(wèi)甩掉了?”小月皺起眉頭,實(shí)際上她覺得有那些暗衛(wèi)跟著也算有個保障。畢竟她們兩個小女孩出來闖蕩江湖還是有一定的風(fēng)險的。
“對呀,使用了許多障眼法。嘿嘿,我這么多年看的那么多書可不是白看的,雖然我武力值不咋的,但智力值還是不錯的!嘻嘻,我聰明吧?”鄭戚如似乎十分驕傲。
“是是是…是很聰明了…”小月也不知道說什么,事實(shí)上她不覺得小姐的做法十分正確,她只好目光到處亂瞄著,找其他話題轉(zhuǎn)移過去,“誒,小姐,你看!那邊有好多人圍著一個地兒,中間好像是…呀,小姐!中間那個人太可怕了,竟然在噴火!”
鄭戚如順著小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而且人群還有逐漸擴(kuò)大的趨勢。于是她趕緊拉著小月朝那里擠去。
湊熱鬧的事兒,她可最喜歡干了。
“誒,讓讓。嘿,別把我擠出去了。見我是女的好欺負(fù)??!好了,讓我進(jìn)去…”
在遭受無數(shù)白眼和小聲責(zé)怪后,鄭戚如終于帶著小月擠到了人群最里層,也終于看清了眼前正發(fā)生的事兒。
一個渾身肌肉的健壯男人光著膀子,站在空地的最中央,健康的麥芒色肌膚在熾熱的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只見他兩腿做著蹲馬步的姿勢,兩手握成拳放在腰間,大喝一聲,一束妖艷赤紅的火焰便從其口中噴出,足有將近半米高,火勢似乎比剛才所見更大了一些。
男子并非單獨(dú)一人。其旁有一位穿著寬松長袍,長相微有些異域且侍衛(wèi)模樣的人站著,右手旁放著一個木桶,該人淡定自若,無甚表情。
人們隨之喝彩鼓掌。
雖然中土地廣人多,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會武功的。這等景象對他們而言算是十分少見的了。
喧擾四起。
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
“原來就這點(diǎn)小本事啊,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其他能看的玩意兒。真是無趣?!?p> 聞言,眾人皆議論紛紛。而肆意游蕩的巨型火焰也隨之聚攏收回男子的口中。
小月也在一旁插嘴:“真是魚肉里挑刺?!?p> 鄭戚如轉(zhuǎn)頭對她噓了一聲,她聚精會神地盯著男子的反應(yīng),眼里閃爍著玩味。
男子并不驚慌,也沒有說話。只向旁微微示意。
侍衛(wèi)模樣的人向前把桶放在男子身前。
只見男子似深吸運(yùn)氣,腹部肌肉向上提了提,一展手,竟出現(xiàn)一個跳動的水球,再翻轉(zhuǎn)手背,水球滾落于木桶中,漾起層層波芒,水位幾至溢出。
隨后他渾身肌肉竟像是生長出翻滾的火焰,氣勢熊熊。與方才一般,仰天一喝,雙手卻不再握拳,而是隨之?dāng)傞_。比剛才更震撼的是,火焰竟從三處迸射,口中,以及兩手處。神武異常,恍若天神。
身旁的人趁時向前,并提起裝滿水的木桶,猛地向男子潑去。
但本該因水而熄滅的火焰卻舞動地更加猖獗,甚至還盛了幾分。
不僅如此,那瑰麗的火焰竟由赤色變成了紫色,同時就像是被附上了生命一般,變成了鳳鳥般的形狀,甚至漏出了鳥翅,最頂端似乎睜開了一雙神光湛湛的眼,望著青天,像是即將展翅翱翔。
這種景象比之之前不知道震撼了多少,大家只覺得眼中充斥著一種神異的澎湃,心中竟無比激動,有些體弱者竟控制不了自己一般跪了下來。
就在眾人皆處于懵腫受怖之時,男子停止表演,身上赤色漸退,那火焰亦恢復(fù)了原本的模樣,悻悻地收了息,融回了男子身上。待眾人恢復(fù)狀態(tài)再望之,竟發(fā)現(xiàn)男子已收功肅立,全身衣物尚存,干凈整潔地仿若新裳。
須臾,眾人也不知誰先帶頭,之后一齊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帶頭鼓掌的當(dāng)然是鄭戚如,她站在最前面,看得極其清楚。那團(tuán)像是鳳鳥一樣的火焰帶有一種靈氣,似乎是真實(shí)存在的。
那男子在火焰成形的剎那,他的眼睛變得無比的神異,與那火焰中顯現(xiàn)出來的眼睛似有相通之處。
此人的來歷定然不同凡響。絕非凡人。
鄭戚如計劃著,待眾人散去,怎么也得與那人結(jié)識一下。自己闖蕩江湖,就是想要去見識世界真正的一面。她始終覺得,自己之前所認(rèn)知的,其實(shí)只是世間真正模樣的冰山一角,興許連一角也算不上。某些真相絕對無比震撼。
她想要探知未知。
“呵,有意思?!?p> 一個低沉的男聲自不遠(yuǎn)處傳出,有一種清淺的磁性,十分好聽。
鄭戚如不禁望了過去,一眼便揪出了這個人。
這是一個年輕男人。一襲白袍,銀絲袖邊,頭發(fā)以一紫箍束之,面容白凈精致,長眉入鬢,深邃清透的眼睛因笑意微瞇著,眼尾長挑,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上揚(yáng)。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邊,另一只抬起的手則拿著一畫扇,并不時擺動著。姿態(tài)優(yōu)雅,貴氣十足。可謂是好一個美人郎,一笑侵人心。
鄭戚如覺得一團(tuán)火燒云攻上了臉頰,急忙扭頭掩飾,而那個年輕男人似乎見了足夠精彩的部分就沒了興趣,深深看了表演之人一眼后便離去了。
演繹了幾番絕妙的功法后,那位異人似已表演完畢,同時那位侍衛(wèi)則不知從那里拿出了一個鐵盒,朝著人群靠近,臉上雖十分淡定,但鄭戚如卻看出他的腮幫處隱隱抽搐了幾下。
一見表演完畢,且還面臨著掏腰包的難處,大部分人都做鳥獸狀散去了,像是忽然聽見了遠(yuǎn)方瘟疫的險情一般。只有極少的人朝那鐵盒里丟了些許銅板,發(fā)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鄭戚如朝方才那位年輕公子處望去,那里早已沒了身影。她輕嘆了一聲,回頭看著侍衛(wèi)手中那鐵盒里少的可憐的銀兩,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并不知道她心事的小月有些納悶,搖了搖她的衣袖,望著空地里帶著不明情緒站著的兩個人,略帶同情地說道:“小姐…我覺得那兩個人做了這么多,但沒什么回報,太可憐了。況且能夠屈下身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事兒的人,一定是碰到了不可解決的難題。我們幫幫他們吧?!?p> 鄭戚如也有同感,點(diǎn)了點(diǎn)頭,拉著小月朝那兩人走了過去。
見有人走過來,侍衛(wèi)露出幾絲敵意,但看見兩人皆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又似乎減了些許警惕。倒是那光膀子的健碩
男子,聽聞腳步聲之后便鎮(zhèn)定地望著兩人,目光十分淡然。
兩人走到跟前,停下了腳步。
鄭戚如暗自觀察了一下侍衛(wèi)和男子明顯與本地區(qū)不同的服飾,眼睛瞇了瞇,而后展顏一笑:“兩位兄弟,你們好!我叫鄭戚如,我旁邊這位是我的妹妹,叫小月?!?p> 小月聞之身子顫動了一下,眼眸望向鄭戚如,有些感動。
男子沉默片刻,才用一種有些別扭的口音回道:“戎勁。”
鄭戚如微微吃驚,戎姓并非他們中原一族的姓,此姓似乎說明這兩人乃是外族之人。
戎勁旁邊的人見其回答了,皺眉遲疑了一會兒,也道:“我叫阿林?!?p> 鄭戚如笑道:“我剛剛一直在人群的最前面,你們表演的全程我都看著呢,鄙人實(shí)在敬佩至極。”說著微作了一揖,“我和我妹妹也是初來這江湖一趟,與二位兄臺情況應(yīng)是有些相同的。希望與兩位交個朋友,一起于這附近的酒樓坐下言歡。當(dāng)然,初次見面,這頓飯我請,算是可以看作我真心誠意想要與二位交朋友的誠意?!?p> 在清晰目睹阿林在聽到這頓飯三個字時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后,她笑意加深。
戎勁卻是沒甚大反應(yīng),瘦削堅韌的臉仍然十分冷靜,他盯著她的笑意,神色微動,而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答應(yīng)了。
之后戎勁接過阿林遞過來的衣服,穿上后,從容地與三人一起出發(fā),前往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