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珈山,華麗的滟秀閣內(nèi),藺君滟身著純白色紗裙,端坐在桌前,一雙美麗的眸子死死盯著眼前的這碗烏黑的藥汁。
“唉……”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猶豫著要不要喝下這個藥汁。她的月事一向準(zhǔn),如今延遲快一個月了,她知道大事不妙了。如果有一天大仇得報,她要離開駱妄棠,那勢必不能和他有孩子,一旦有了孩子,兩個人便再也牽扯不清了。但利用他報仇,她為他生下望珈山的繼承人作為報答,好像也合情合理。真的是很為難??!
藺君滟皺緊眉頭,猶豫再三,緩緩端起藥汁,“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不是時候吧?!?p> “嘭!”房門被駱妄棠一腳踹開,怒氣沖沖地沖進房里。
藺君滟端藥的手一頓,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印象中,他第一次這么粗魯?shù)剡M房間。
駱妄棠冷著臉,搶過她手里的藥汁,重重地摔在地上,“這是什么?”
藺君滟看著被打碎的藥汁,十分惱火,霍得起身與他理論,“你憑什么打翻我的藥?”
駱妄棠緊緊抓住藺君滟的肩膀,激動地大喊,“郎中說你有孕,你可知我有多高興?”
藺君滟瞇起眼,有些不悅,望珈山的郎中可真是不把她這個主母放在眼里,明明說了不許告訴駱妄棠的,“這孩子不該來的?!彼恼Z氣平淡如水。
“郎中說你要了落胎藥,你究竟為什么不愿意為我生孩子?!彼鸪跏遣恍诺?,不信他的君滟這般冷情,竟要殺死他們的孩子。
藺君滟冷笑,“駱妄棠,你心里清楚不是嗎?”
“君滟,你是否還在為紅縵跟我賭氣?”駱妄棠深深地看著藺君滟,妄想著她只是一時意氣。
“不是,”藺君滟想掙脫他,奈何他的力氣太大,她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看來,他很生氣,“只是我不愿意生下來而已,與任何人無關(guān)?!奔热蛔⒍ㄒ院笠婉樛姆蛛x的,孩子還是不要有的好,將來無論跟著誰,對孩子來說都是不公平的。一出生便是土匪,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你不愿意生,是因為你不愛我?”駱妄棠質(zhì)問她,痛心疾首地質(zhì)問,“是不是?”
藺君滟只冷笑一聲,并沒有回答他。
“藺君滟!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你居然不要生我的孩子!”駱妄棠放開她,步步后退,生怕自己氣急了傷害她,“該死的!藺君滟,你可知我有多愛你,你可知你今日傷我有多深?”原來一切都是他一廂情愿,原來她的心依舊堅硬如磐石,原來她真的不愛他。
“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他一出生就是個土匪。”藺君滟第一次看到這般頹喪的駱妄棠,這樣消沉的他竟讓她覺得有些心疼,但仍舊嘴硬道,“駱妄棠,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再利用你不是嗎?”
“那你就更應(yīng)該生下這個孩子,否則我不會再幫你追查真兇,你也休想再動用望珈山一兵一卒。”駱妄棠的語氣冷硬,“我還會讓你的書意給這個孩子陪葬!”她還是看不起他的身份,她還是覺得他是強娶她的土匪,這讓他心痛無比。
藺君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駱妄棠,這個表情同他處置那班侍妾時一樣的冷情,她觸怒了他嗎?他不再寵愛她了嗎?“不,你不會的。”這樣殘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嗎?
“你可以試試。”駱妄棠面如寒冰,拂袖而去。
只是藺君滟不知道的是,她和她肚里的孩子,是駱妄棠的一切,她更不知道,這個孩子一旦出生將是該多么顯赫的身份。
藺君滟有些失神地癱坐在地上,恐懼襲上心頭,她怕一旦生下這孩子,便離不開了。
書房里,三里之外都能感受到駱妄棠的怒氣,房間里能砸爛的都砸爛的,砸不爛的也都可憐巴巴地躺在了地上。
魯直小心翼翼地走進書房,猶豫著要不要將皇宮傳來的密信呈上。
“魯直,何事?”
媽呀,主母又是怎么惹到大當(dāng)家了,許久不見大當(dāng)家生這么大的氣。魯直冒著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大當(dāng)家,皇宮里傳來密信。”
駱妄棠接過信,瞥了一眼,便將字條捏成團扔出了門外,“叫二當(dāng)家過來,我有事交代。”
“是。”魯直領(lǐng)命后,立馬逃開這是非之地。
一刻鐘后,駱欲歌緩緩步入書房,見滿地的狼藉,心中已有些明了,大哥定是為了大嫂喝落胎藥一事生氣。
“大哥,其實意兒早就偷偷將大嫂的落胎藥換成了保胎藥,你大可不必這般大動肝火?!鼻樽止媸莻?,自大嫂來望珈山,許久不見大哥這般模樣了。他真是慶幸,他的意兒甚是懂事乖巧。
“我氣的不是這個?!?p> 駱欲歌微笑調(diào)侃道,“大哥,你是氣她的不在乎,還是氣你自己太在乎?”
“老二!”駱妄棠皺眉,表示不悅,沒大沒小,居然看大哥的笑話。
駱欲歌笑道,“怕是氣她假裝不在乎吧。”其實外人都看得出來,大嫂是愛著大哥的,偏偏大哥自己總在糾結(jié),說出來的愛未必是真的,沒說出來的也未必不愛啊。
“不要再提那個沒良心的女人了,”駱妄棠扶著額頭,有些頭痛,“西夏突然在邊境囤兵,李鈺翎說朝中無良將,需駱家出兩個將軍?!?p> 駱欲歌悵然道,“駱家許久未曾打過仗了?!弊愿赣H戰(zhàn)死沙場后,駱家便再未上過戰(zhàn)場了。大哥當(dāng)初帶領(lǐng)他們兄弟幾個建立望珈山,也是想讓他們遠離戰(zhàn)爭吧。
“老二,你坐鎮(zhèn)望珈山。楊漣申對望珈山蠢蠢欲動,你密切注意動向?!瘪樛淖呦驎?,開啟機關(guān),拿出暗格里的長槍,“我和嘉離去邊關(guān)。”
“大哥。”駱欲歌有些擔(dān)心,長兄如父,大哥終究是要回歸父親的征途的。
“不必擔(dān)心。”駱家的長男,原本就是時刻準(zhǔn)備要上戰(zhàn)場的?!按舜纬霰?,我無法帶著君滟,你照顧好她,讓老三加緊追查藺家命案的真兇,待我回來再行處置?!?p> “是?!?p> “讓書意照顧好她和她肚里的孩子,若有任何閃失,我唯你是問?!瘪樛钠届o地擦拭著長槍,這是父親用過的槍,只用于戰(zhàn)場的槍,他已許多年沒有碰過了。
“是,大哥?!贝蟾缃K究還是太在乎大嫂,即使吵架,他也只能做到面冷,心不冷。
“楊漣申若再出現(xiàn),殺無赦?!瘪樛哪柯秲垂?,這個男人始終是他的心頭大患,妄想攻他山頭,搶他女人,哼,待他從邊境回來,定要整死那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