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這個兩個屬性,剛好克制他的劍法招式,因為一旦他動作慢了下來,那么青風劍的優(yōu)勢也將蕩然無存。
其實不死之身并非真的不死,而是但凡還有一點血肉,便可以再生。
這種妖物依賴單一的劍術是很難斬草除根的,可天顏折的法術剛剛突破高階中級,很難將這個高階女妖徹底挫骨揚灰。
天顏折的手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待天顏折反應過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上下都透著紫氣,隨著這些紫氣的加重,他的意識也變得沉重起來——是女妖的僵痹之毒在作祟。
天顏折意識有些模糊,他突然單膝跪在地上,右手用劍撐起自己的身軀,用僅剩不多的意識控制自己的另一只手強行運氣逼退毒氣。他沒想到,毒性發(fā)作這般快,而此刻驅(qū)毒顯然也不是明智之舉,畢竟那女妖就在對面。
藤蔓觸手再次發(fā)動致命攻擊,天顏折為了驅(qū)毒只得硬生生抗住,不計其數(shù)的觸角在天顏折身上留下了數(shù)不清的傷痕,可天顏折卻不為所動,忍著疼痛,專心驅(qū)散體內(nèi)的毒氣。
那女妖見此,將真身化成了一把實形的紫劍,并以雷霆之勢向天顏折的額心刺去。
天顏折心中一驚,大腦飛快閃過各種應對之策,如若冒然擋住這次攻擊,必然會終止驅(qū)毒,如此一來,驅(qū)毒將前功盡棄。
可天顏折沒有辦法,他必須放棄驅(qū)毒,因為這一劍如若真的刺住自己的額心,那么欲雪騰將成為他的墳墓。
天顏折佯做不理那女妖的攻勢,實則將內(nèi)力全然運至緊握青風劍的右手上,他依舊輕閉雙眼,屏息凝神,用耳朵感受著那女妖的距離,就在那紫劍即將刺中天顏折的千鈞一發(fā)之際,天顏折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揮動青風劍,將紫劍一分為二!
與此同時,天顏折仰頭后傾,躲過了紫劍的余威。
那女妖化為人形,狼狽的吐出了一口紫色的血液。
不等女妖再做攻勢,便察覺遠處陰暗天空有一團黑色的霧氣朝此處擴散而來,女妖大驚失色,憤恨的看了天顏折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漬,不甘的帶著眾妖消失在了天顏折面前。
天顏折僥幸活了下來,剛剛緩了一口氣,便發(fā)覺妖物們都撤退了,他并不知道原因,心中也有些疑惑,可體內(nèi)躁動的毒氣讓他無暇多想,只得盤坐在原地為自己重新驅(qū)毒。
他沒有察覺,那天邊的黑霧離他越來越近了。
……
“殿下,棠水的病發(fā)作了?!鼻嗄樥Z氣有些怪異,似乎對此事心有排斥。
凰澤心里有數(shù),這個棠刑官七天便要食一顆人心,估計是時日到了。
但是凰澤明白,棠水一旦死去,那么金易滿事件就沒了可靠的人證,到時局勢也就可能發(fā)生變化,如此一來,很多事就沒那么容易推進了,所以棠水還不能死。
以凰澤的耐心,是可以容忍這個棠水活到他價值實現(xiàn)的那天,也好讓他死得其所。可是青臉的反應倒是很有意思,他那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眼神免不了讓凰澤低笑起來,想來青臉是對這個刑官厭惡極了,恨不得他早死了才好。
凰澤轉(zhuǎn)移了話題,他俊美的面容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每次他說話,哪怕是天大的事,在他的薄唇中吐出來時,也仿佛是再說“今天天氣不錯”那般淡然無心。
“明日是丞相的五十大壽?!?p> “丞相步辭?”青臉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他語氣有點擔憂:“殿下如果不去會不會落人口實?”
青臉難得想到這一步,凰澤笑著搖搖頭,狹長的鳳眼帶著一絲不以為意,“丞相那邊有瀾希應對,而我們要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p> 青臉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問到:“何事?”
青臉察覺到凰澤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正當他在思考緣由時,凰澤開口了。
“青臉,你我現(xiàn)在所在何處?”
青臉微微一愣,應道:“回殿下,在南區(qū)?!?p> “那何處離南區(qū)最近呢?”
青臉有些迷惘的眼睛同凰澤交匯,在兩雙眼睛相視的那一刻,青臉瞳孔突然的放大,他想到了一個名字——欲雪騰!
“欲雪騰!殿下你——”青臉幾乎驚呼出聲,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凰澤,“殿下……莫非你要去欲雪騰?”
凰澤注視著青臉的雙眸閃過一絲亮光,隨即他收回視線,從容道:“天顏折想必已經(jīng)進入欲雪騰,你我還需同他會合?!?p> 青臉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殿下,最近的傳言你聽到了嗎?”
凰澤立馬反應過來青臉說的是什么事,那十二劍士被殺如今已經(jīng)在南區(qū)傳的沸沸揚揚,他不可能不知道一點兒風聲,正因如此,他更要去一趟欲雪騰。
凰澤微微點頭,意有所指道:“福臨難得熱鬧一次?!?p> 眼下,還是要想辦法讓棠水活下去,這讓青臉頗為頭大,總不能讓這人一直泡在水里吧?青臉也不可能給他一顆人心續(xù)命,如此一來,青臉就糾結了。
凰澤看出了青臉的苦惱,他倒是有一個主意,“最近有很多化為人形的餐妖,青臉不妨試一試,或許有效。”
青臉聞言眼睛一亮,贊嘆道:“殿下真是絕頂聰明,這主意讓我來想的話,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p> 凰澤對此倒是沒有什么反應,他拍了拍青臉的肩膀,溫聲道:“去吧?!?p> “那何時去欲雪騰?”
“等你回來?!?p> 凰澤的目光投向了欲雪騰的方向,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感到了一絲不安,凰澤發(fā)出一道無聲的嘆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了一個多么險惡的決定。
欲雪騰,這個召喚了他二十多年的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
凰澤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個被黑血咒困住的人,或許就在欲雪騰。
凰澤的思緒被拉遠了,他想到了小的時候,那時無瞳大師還沒逝去,而他才只有三四歲。
那是他和無瞳第一次見面。
其實他的記憶很模糊了,只記得那一天,他在父皇的書房看圖過于乏累,于是便睡著了,恰巧無瞳過來參拜父皇,迷迷糊糊之間凰澤也只聽到了幾個字,似乎是在說欲雪騰。后來,父皇讓無瞳留下來陪他下局棋,這一下,便下到了凰澤醒來。
原本并沒有什么發(fā)生,可偏偏凰澤最愛看父皇下棋,于是沒有幾歲的凰澤便認認真真的看到了結束,足足看了三個時辰。
無瞳下棋向來專一認真,可謂是心無旁騖,也就是在下平局的那一刻,他才算松了口氣,把那雙幾乎沒有瞳孔的眼睛從棋盤上移開。
“陛下棋技又精湛了,此次若非陛下禮讓了臣一步,臣早就潰敗了。”
那時凰澤還難以分辨無瞳這番夸贊是在哄父皇開心,還是父皇真如他所言那般厲害,心智尚幼的他只是單純的為父皇感到自豪,越發(fā)覺得自己父皇棋技絕世,發(fā)自內(nèi)心的咯咯的就笑了起來。
這一笑,就引起了無瞳的注意,無瞳當即就把視線移到了這個沒有幾歲的皇子身上。
凰澤也無懼的同他對視,這么一個沒有瞳孔的男人,換做其他這個年紀的小娃,估計會害怕的躲在大人身后,就算不被嚇哭也會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更別說同他這般對視了。
可偏偏凰澤就一點也不害怕。
無瞳是當時的福臨法節(jié),也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長壽的法節(jié),據(jù)說他除了精通法節(jié)神力之外,還通習道法二術,且道術精湛,如此一來,他能長壽也就說得通了,畢竟習道可以延壽,古史中活個幾百歲的例子也是有記載的。
原本皇上打算讓無瞳做凰澤的師父,只可惜他們命中并無師徒之緣,凰澤和無瞳這次見面不到半年時間,無瞳便身死道消了。
無瞳雖未做成凰澤的師父,卻留下了一段話,哪怕是無瞳自己,也算不清這段話可以影響多少人的命運。
無瞳注視著這個三四歲的孩童,一時間那雙幾乎沒有瞳孔的眼睛無端溢出了金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直接觸發(fā)他的金目直至全開,無瞳法節(jié)也被動的因為這次開金目燃掉了他剩余不多的壽命,也不知無瞳事后是怎樣的心情。
凰澤隱約記得他當時的神情,就連父皇事后都表示從未見過無瞳這般失態(tài)。
無瞳金目消散后,根本無心細想自己壽命的事,只見他猛得一起身,隨即朝著皇上就撲通跪下了。
不知為何,無瞳呼吸急促,連聲音都在發(fā)顫,“陛下,四皇子日后絕對不能接近欲雪騰。”
無瞳只是想了想,便滿頭大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令他九族連坐。
“四小皇子天生神骨,雖是天縱之才,卻命有大劫于欲雪騰……”
無瞳的汗滴在了書房中金紅色的昂貴芷陽地毯上,他低下了頭,不敢再看皇上的臉色。
“四小皇子一旦與命劫之人相遇,十二大陸末日必至……”
“放肆?!被噬下曇敉慌灞P當即被他掀翻,棋子和棋盤盡數(shù)砸在了無瞳的身上,雖然不痛,卻讓無瞳肝膽俱顫,汗珠如雨滴般淋濕了他的后背。
“臣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