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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府

第五章 天意如此

簡府 門土吉本 2280 2019-07-04 12:55:51

  多年后,紫薇宮乾清殿,頭發(fā)花白的司徒真抱著孫子坐于書桌前望著,全新的紫薇宮發(fā)呆,一切的是新的紅色的宮墻,打掃的仆役,穿金帶銀的宮妃。這宮里僅剩自己一個老人了.

  “太上皇,御膳房新從吳地招來個廚子,做這青團是一絕,知道您愛吃皇上特地叫老奴送來給您嘗嘗,“

  碧青的團子圓鼓鼓的招人愛,小皇孫伸手就拿了一個兩只小肥手捧著吃,憨態(tài)像極了某種小動物,惹人憐愛。司徒真夾起一顆淺淺咬了一口,太苦了,便放下了。

  “皇爺爺,這青團可甜了,細膩軟華,你不是最愛吃了么?”

  望著這雙和她一樣亮晶晶的眼睛,一樣憨態(tài)可掬的動作,司徒真噎了噎,壓一壓突然升起的苦澀,與眼角的濕意果然人老了就容易落淚。

  “老式的點心還是得老人做出來才有味道,”

  司徒真眨了眨眼睛想將腦海那滿頭烏絲,眉眼如畫,光潔如玉得英氣女子牢牢記住。

  “宸煜,你要記得今日,今日不僅僅是你父皇我的死期,在這里我們還要祭奠另一個人,他就是司徒宸煜朕的第四子,從今天起這世上不會再有這個人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興第六任帝王,他的自稱是朕?!?p>  “你父皇我已將三大復(fù)姓伐貴一一除去了,先祖已為你鋪好路我兒必是中興之主,西夏本是我大興之地,匈奴屢屢來犯,這些都是我司徒家多年來的心病,現(xiàn)在時機到了你一定要完成我司徒家一直以來的夙愿,不要枉費我的一片苦心?!?p>  “葉氏必須,,必須死。你要記得葉氏似武氏媚娘,你萬不可留她,霍亂我司徒家宗廟江山,萬不可留她。君權(quán)至上。君!權(quán)!必!須!至!上!

  沉重的遺言將那女子的倩影打得支離破碎。

  司徒真抱起小皇孫

  “阿慶,皇爺爺帶你騎馬去,可好?!?p>  “好呀好呀,騎馬去了?!昂⑼瘹g樂得笑聲漸漸走遠,一陣春風吹過揚起桌上的宣紙,蒼勁有力的筆跡

  腹中愁不樂,愿作郎馬鞭。

  出入擐郎臂,蹀坐郎膝邊。

  健兒須快馬??祚R須健兒。

  蹕跋黃塵下,然后別雌雄。

  很久之前有人在八方山上好像哼過同樣的詞調(diào)。

  新的一年又開始了!

  葉傾華沒有想到自己是這樣死的,脖頸上一圈一圈地鈍痛,心臟明顯地抽搐成了一團,渾身被灼熱地火焰吞噬,她想仰頭呼叫哀嚎,卻聽不到自己地聲音所有地一切都堵在喉嚨里。她看不見聽不到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母親父親你們在哪里?為何黃泉路上也不與我來相見?

  母親,母親。

  周圍一片漆黑,葉傾華向前摸索,自己難道還瞎了么?雙手想頭顱探去空無一片,往下手指觸到軟榻丑陋惡心地傷口,頭呢?頭呢?自己居然是無頭女尸難怪親人都不來找自己。

  “小姐,小姐你醒醒,可是做噩夢了?’鴻雁輕輕推了一下沉浸在夢魘中地人。昏暗的馬車上重重沙羅帳中一位梳著兩個發(fā)苞的小姑娘躺在小塌上,臉頰紅彤彤,嘴唇燒起了白皮,眉頭緊皺,短促地喘著氣。她雙手不停地揮舞,離得最近得小丫鬟伸手握住其,只聽見含糊的聲音“娘。。。。。娘。。。。?!?p>  鴻雁深深地擔憂,小姐連平時地母親都不叫了,開始喊娘了。這時鴛鴦端了藥來鴻雁親自接過半倚半靠在塌邊,一勺一勺喂藥,但是小女童并不能張開嘴,喂一勺有一半順著嘴角流下去,“這可如何是好,老爺夫人讓我們照顧好小姐,這才剛離開涼州七日,小姐就昏迷不醒了,如今都燒糊涂了說著胡話呢?!?p>  “許是這山村的大夫不行,后后日到了淮北地漢陽城,我們再尋醫(yī)診治?!?p>  唧唧咋咋聲音,在耳邊圍繞,葉傾華不勝其擾,

  “閉嘴!”沉聲一喝,中氣不足,兩個丫鬟一凜倒是閉了嘴。

  燭火下那女孩雙眼黑亮,幽深如同塞外地狼王,卻掛著兩行珍珠般的淚水。

  “小姐,可是還難受。染了風寒就是這樣渾身不得勁,醒了就好。等到了漢陽奴婢再給小姐找漢陽最好的醫(yī)官,保證小姐健健康康地到京都,讓京都那些貴女一展我府嫡系地風采。”

  被塌中,葉傾華騰地坐直,手撫胸口低低地喘息嗚咽

  “給我一面鏡子?!~傾華對著熟悉直愣地丫鬟道

  她接過銅鏡就著油燈看著銅鏡中的女孩,長得英氣精致,此時此刻那黑漆漆地雙眸里流動著震驚與數(shù)不盡地情緒。

  她慢慢舉起手帕搽掉淚痕,緩緩躺在榻上,兩個丫鬟面面相覷,小姐今日透露著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呢,她們又說不上來。

  車門一陣凌亂地腳步聲。一個蒼老關(guān)切地聲音傳來:”

  阿華可是做噩夢了?’

  葉傾華壓住情緒,吸氣哽咽到:“現(xiàn)已無事了。“

  門外的婦人聽出她聲音里的難受,一顆心揪起探頭進車內(nèi)向葉傾華細細瞅了瞅,低聲勸慰道:“阿華,這是在涼州呆習慣了初回到中原有所不適,我已經(jīng)差人提前去了漢陽城尋好了醫(yī)官,阿華盡管放寬心?!?p>  “姆媽,我知道了,退下吧?!叭~傾華甕聲甕氣道

  聽著腳步聲慢慢退遠,葉傾華靜靜背對丫鬟靜靜打量著銅鏡中,鏡中美麗的女孩也靜靜望著她,從容溫柔。

  葉傾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丑的笑,輕輕安撫鏡中人道

 ?。骸岸歼^去了,以后都不會再發(fā)生了?!八p輕觸碰脖頸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疤。

  是的她回到了幼時,銅鏡中的她有一張英氣玉潔的臉屬于八歲的自己。

  她回來了帶著所有的恨與痛楚回來了。

  時間退回來了,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只有她清楚地記得所有地一切。

  這一年,她為了成為榮安公主的陪讀,離開生活八年的涼州帶著幼妹回到京都本族,然后遇到那個命中的浩劫。

  不過以后不會是了,炙熱的心早已隨著高貴的頭顱死在黃泉路邊了,扼住命運的人要執(zhí)子沖鋒陷陣了。

  鏡子中的女孩回了一個不符合她年齡的詭異笑容

  駝鈴聲與馬蹄聲紛至而來,紗窗外星河燦爛,浩瀚長空渾厚的祁連山脈,廣闊的草原慢。悠揚的馬頭琴被甩在了后面葉傾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了很久這夜色,想要把錯過的補回來。她靜靜地依靠著窗框,等待晨曦。

  這幾晚,她一直都靜坐到天亮,她怕她一睡著就會回到成為孤魂野鬼的日子,沒有頭顱地窒息感會吞噬她。這樣坐著多好表明她還活著,再世為人。

  想到不久的將來。會見到自己名義上的祖母與摯愛的叔父一家,血液就止不住地翻滾,嗜殺的感覺一遍一遍吼叫,祖母,庶祖母,葉知薇你們聽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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