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籬和吳朗的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大手越來越近,但身體卻如同被施展了定身咒法一般動彈不得。
突然,天地間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葉籬瞇起眼,卻見這道白光如同一條鐵鞭般抽在血色手臂上,手臂上立刻被抽出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白光抽打不斷,很快血色手臂便傷痕累累,氣力衰竭,被鎖鏈拖回了地底。
葉籬二人一下子恢復(fù)了活動能力,兩人對視一眼,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怎么會!連續(xù)兩天遇到傳說級的詭異本就不尋常,而且這些詭異怎么看著竟像是沖著我們來的?”
昨夜那雙大腳正停在黑鐵樹旁,黑霧化成的魔怪險些進入樹洞。而今天那雙手臂的目標則更明確,兩人甚至被禁錮得不能動彈。如果說一次是巧合,但連續(xù)兩夜都是如此就著實令人膽寒了。
吳朗指了指木箱:“會不會是因為這東西?”
葉籬背著手兀自打轉(zhuǎn):“不像是,如果這些詭異的生物真的是為了爭奪木箱而來,昨晚那只魔怪就不會退走了,它們似乎在找什么,但是又丟失了目標。”
葉籬想起昨晚那灰色霧靄中傳出的帶有疑惑的長鳴,對心中的猜測又堅定了幾分。
“但除了木箱我們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了?!眳抢蕬n心忡忡。
特別之處?特別之處!
葉籬思及某處,心頭猛然一跳。
難道是那篇無名經(jīng)文的緣故?
這篇無名經(jīng)文得自神海牢獄,至今葉籬仍不知道這篇經(jīng)文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中,而其中所記載的修行之法在當今修行界又是聞所未聞。更關(guān)鍵的是這兩晚最開始時都是風(fēng)平浪靜,而一旦他運轉(zhuǎn)無名經(jīng)文,荒野之中便有詭異驟生。
葉籬心中惴惴,他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吳朗,這篇無名經(jīng)文來歷不明,且極大地沖擊了當今的修煉體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于他而言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時兩個身穿制式衣袍的修士手握傳送羅盤,出現(xiàn)在了發(fā)生詭異的山頭,這二人正是號令大月湖捉拿藍易的兩位上使。
在他們之后不久,天邊緩緩走來一位容貌端莊,頭盤云鬢的婦人。這婦人同樣穿著與兩位上使相同的制式衣袍,但不同的是,兩位上使的衣袍皆為青底碧邊,而她身上的卻是紫底金邊。
婦人的面色有些蒼白,她的手中倒握著一條九節(jié)銀鞭,一絲絲白芒在銀鞭上綻放。
“鹿銜云,張無域拜見云秋夫人。”
云秋夫人從空中落下,體態(tài)輕盈如一片落葉,山風(fēng)吹過她的衣袍,隱約勾勒出她被衣袍遮擋的曼妙身姿。
鹿銜云、張無域二人都低下頭來,不敢看她。
云秋夫人的目光在兩人來回掃過:“是你們兩個負責這一片?”
鹿銜云低頭答話:“回夫人,正是?!?p> 云秋夫人又問:“昨晚出現(xiàn)的詭異為何沒有立刻上報?”
張無域誠惶誠恐:“稟夫人,我們只當是一次普通的詭異事件,記錄在案打算過兩日回閣內(nèi)述職時再報?!?p> “糊涂!”云秋夫人越過兩人走到山巔眺望荒野:“邪靈出游,靈尸復(fù)蘇,這等規(guī)模的詭異事件,天人盟成立至今千年也不過發(fā)生過寥寥十余起,每次都引發(fā)軒然大波。而這次竟然接連出現(xiàn)了兩起,你們跟我說這是普通的詭異事件?”
鹿銜云、張無域皆跪伏于地:“屬下失職,請夫人責罰?!?p> “昨夜邪靈出游,摧毀荒野中的村落一十八處,城池兩座。今晚發(fā)生的靈尸復(fù)蘇事件,連斷靈閣布下的祛邪神雷和困天鎖都沒能壓制,若非我及時趕到借助無妄鞭將其降服,又不知要涂炭多少生靈,便是你們二人又焉有命在?”
原來之前天空中閃過的白光居然是這位云秋夫人的手段,能降服住這等恐怖的詭異事件,可見云秋夫人修為高深,但在看她蒼白的面色便知道,即使是借助了無妄鞭的力量,云秋夫人也并不輕松,甚至可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鹿銜云、張無域二人汗出如漿,不敢言語。
“大月湖的目標拿住了嗎?”
張無域硬著頭皮答:“情報出現(xiàn)了錯誤,目標已經(jīng)覺醒了二重靈藏,屬下一不留心被他走脫。請夫人再寬恕幾日,屬下二人定能將其緝拿?!?p> “執(zhí)行任務(wù)疏忽大意,詭異事件拖延不報。看來千年的安逸,不僅腐蝕了天人盟治下的普通修士,就連你們這些斷靈使都受到了影響?!痹魄锓蛉说溃骸盎亻w中述職吧,然后到滄江府神武司報道,去滄江府外的荒野駐守三年,好好看看我們天人盟現(xiàn)在面臨的究竟是什么!”
兩人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滄江府是天人盟四十九府中最北部的府城,是真正的邊陲之地,那里的荒野之中盡是窮兇極惡之徒,那里的詭異事件頻發(fā),足以令人膽寒。而一府的神武司雖對于普通人而言高高在上,但又怎么比得上斷靈使地位尊高。
兩人心中凄苦,又聽云秋夫人問:“分管你們的玄衣使是誰?”
兩人噤若寒蟬。
云秋夫人冷哼一聲。
兩人對視一眼,鹿銜云不得不答:“余少成,余使者?!?p> “余少成連坐,跟你們一起戍邊去。好了,你們退下吧。”
兩人再拜,躬身退出十丈外,這才駕馭遁光離開。
云秋夫人獨自站在山頂良久,突然失聲而笑:“天人盟?呵,這就是天人盟。”
……
次日晚上,吳朗徹夜難安,不敢放心修煉,時刻戒備著。
葉籬也沒有再修煉無名經(jīng)文,這一夜一切平靜,葉籬心中的猜測更確認了幾分。
天將亮?xí)r,葉籬再一次運轉(zhuǎn)起無名經(jīng)文。片刻后,果然聽到有轟鳴之聲從空中傳來,葉籬與吳朗對視一眼,迅速走出樹洞。
只見一艘腐朽破敗的大船正從遙遠的天際中緩緩駛出,這艘大船只露出了一截船尖便已遮蔽了大半個天空,很難想象完整的船身究竟有多大。大船的船底鮮血淋漓,船艙中隱隱傳出凄涼蒼茫的曲調(diào)。
葉籬與吳朗看得目瞪口呆,如果說前兩日的詭異讓他們體會到了來自靈魂的戰(zhàn)栗,那么這艘大船的出現(xiàn),除了恐懼之外,更讓他們感受到了無邊的震撼。
與此同時,暫居大月湖的云秋夫人突然從修煉中驚醒,她飛出居所,看著這艘遮天蔽日的大船,震驚之情溢于言表。
“這是什么?為何從未見諸于冊,難道是……新的詭異事件?”
云秋夫人頭皮發(fā)麻,單從聲勢上而眼,這艘大船比邪靈巡游、靈尸復(fù)蘇等詭異事件更為可怕,她完全不敢想象,這樣的一艘大船會對荒野,甚至對附近的神海、慶云二府造成多大的破壞!
云秋夫人突然一揮手,從居所中召來一卷空白卷軸,她以真元為墨在卷軸上臨摹出天空中大船的形象。
此時天邊泛起了第一縷陽光,大船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白雪一般迅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