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喜怒無常

　　那日，玉凝取消了婚禮，去了紫煜林。冥玄本以為從此以后，自己就可以和她共度此生。替身也好，真愛也罷。冥玄只想去彌補那段，讓他不堪回首的傷痛。八百年了，她的身影，卻一直盤旋在他的心里，不曾忘記?？刹辉耄挥衲獣粤怂拇嬖?，才明白自己被當成了替代品。這一切深深的傷害了脆弱的她。

　　也許是看到那天，她獨自佇立在云臺，傷心不已的背影；也許是痛楚了多年的傷疤，被生生的撕裂開來。這些時日，冥玄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于是他日日在自己的寢殿內(nèi)修煉，想通過這樣平息自己浮躁不安的心。

　　潛心修煉了半個月，內(nèi)心還無法平靜下來。

　　這日，穿了一身紅色紗衣，打扮妖艷的妙綠搖曳著身姿走了進來。冥玄的寢殿內(nèi)寬敞簡潔，內(nèi)部擺置和床榻全是如墨般的黑色，連床上的圍幔和緞被亦是黑色。

　　整個屋里只著兩盞微微的燭光，而冥玄的身影好似融進了黑暗里一般。

　　他立著筆直的身軀盤膝而坐在殿內(nèi)，紋絲不動，猶如一尊雕像。妙綠看那冥玄沒做什么反應(yīng)，膽子便更大了起來。她來到了冥玄身前，緩緩地蹲下身體。伸出白嫩的手，向冥玄的胸膛伸去。

　　還沒等她碰到眼前挺拔偉岸的男子，便被冥玄一把掀翻在地。他怒道：

　　“好大的膽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那妙綠見狀，嚇得連忙跪倒在地。又做出一副楚楚憐人的樣子道：“圣主饒命?。∨臼且娭ブ鬟@幾日孤苦伶仃的樣子，讓奴婢直心疼。奴婢不敢僭越，只想著能日日伺候著圣主便好?！?p>　　那貓妖確實膽大，她若見著冥玄處置那蛇女的樣子，估計就不敢有如此的妄想了。

　　黑暗的屋內(nèi)看不清冥玄的表情，可妙綠卻清晰地感受到了冥玄身上濃濃的殺氣。心中便慌了起來。連忙替自己辯解道：“圣主饒命?。∨鞠麓慰刹桓伊?。是……”妙綠在腦子里想了一想，繼續(xù)說道：“是那玉凝姑娘不想伺候著您，可奴婢愿意替那蓉姬陪伴著圣主！”

　　此話一出，徹底惹怒了冥玄，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憑你這賤奴，也配提起她的名字！”說完便揮手將那貓妖化為了灰燼。

　　冥玄這是怒極了。而那個名字被提起，更讓冥玄久久無法平復(fù)心神。

　　痛苦的回憶涌入腦海，擾亂了心神。此時的冥玄稍岔了一下，只覺身體頓如烈焰焚身，五臟俱焚，整個身子像被無數(shù)的利爪撕扯一般。頭劇烈的疼痛，已經(jīng)無法穩(wěn)住意念，走火入魔了。

　　“啊——”長嘯一聲，冥玄瘋了似的在屋里狂亂的揮舞的。強大的氣焰和著濃濃的霧團射向了四面八方。將整個屋里的陳設(shè)全部摧毀，整個寢殿變成了一片廢墟。

　　忽然，從他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竟是元氣大傷。這時，冥玄的身體一陣劇烈的晃動，一道黑影從他身體里分裂出來。那黑影立在冥玄面前，看到此番情景，不由得嘲笑著說道：“嘖嘖，不知是什么事情讓大哥如此的大動肝火，以至于走火入魔?！?p>　　虛弱的冥玄望著眼前的弟弟，臉色蒼白。直接了當?shù)膯柕溃骸澳阆胱鍪裁?？?p>　　“做什么？對啊，做點什么呢？不如去折磨你那來自凡間的女人，叫白玉凝的，你說可好？”

　　“你！”冥玄怒道，奈何此時的自己已損傷了元氣，連后面的話也沒有力氣說下去。只能氣急的用手捂著胸口。

　　“看來，大哥是傷得不輕啊。”

　　“冥蚩！你敢胡來，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哈哈！此刻的你連自己都顧不上，你還想對我怎樣不客氣？”冥蚩肆無忌憚的笑著。

　　“我警告你，你若敢作出什么出閣的事來。我定不會放過你?！壁ば芍を?，他心里明白他會干出什么事來。這是讓他害怕的地方。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闭f著，便進入了冥玄體內(nèi)，占據(jù)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冥蚩抹了抹嘴角邊的血絲，浮起一抹妖冶的笑容?，F(xiàn)在該輪到他上場了。

　　——

　　在石室過了七八日，玉凝覺得自己的身體慢慢的恢復(fù)了。自己居然活了過來？也許她還不想就這么死去，求生的欲望盤踞在心里。她一定要活著出去，她想見冥玄一面，哪怕一眼？

　　門打開了，冥蚩走了進來。這是玉凝最怕見到的，他不知道又想著用哪種花樣來折磨自己？

　　而冥蚩的樂趣，就是在于怎么讓眼前的女人痛苦。

　　“你……你想怎樣？”

　　冥蚩撫了撫袖子，再看向玉凝漫不經(jīng)心的笑道：“你，想讓我怎么樣？”

　　憋著心中的怒火和恐懼，自己的小命還捏在他的手上，現(xiàn)在不能讓他發(fā)火。腦子里努力的想著，怎樣才能不去惹怒眼前的這個男人？

　　“我唱首小調(diào)給你聽吧。”腦子混亂不已的玉凝，不知為何說出了這句話。

　　聽了這話，冥玄像在看一個怪物似的，用奇異的眼神盯著玉凝。

　　脫口而出的話，讓玉凝心里緊張不已。她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臉上的神情。只見他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他沒有生氣？繼續(xù)轉(zhuǎn)移他的念想？

　　“那……那我唱了?！闭f完玉凝便唱了起來。不知哪里來的勇氣。

　　“小傘花，像羽毛，隨風在飄蕩。你也飄，我也蕩，從此沒了家。阿媽含淚在呼喊，兒去到何方。風兒輕輕吹呀吹，不見它蹤影……”

　　那是小時候，娘親哼的小曲。玉凝還記得那時候，在白家院子里的桃花樹下。阿娘坐在藤編的扶椅上，倚著背靠著。她的樣子安靜、祥和。正值春季，清涼的煦風吹來，把滿枝頭的桃花瓣吹落了下來。紛紛揚揚的粉紅色花瓣在空中飄揚盤旋，再散落到地面，鋪滿了整個院子。那時，幼小的玉凝總喜歡鉆進娘親溫暖的懷抱中，纏著她一遍一遍的哼唱著歌謠。伴著那淺淺吟唱的悅耳歌聲，沉睡在娘親馨香的懷里。

　　不知不覺，眼淚竟悄悄的滑落下來。幼時那美好的時光浮現(xiàn)在了眼前。那一切就像一個遙遠的夢境，早已一去不返。

　　“夠了！”一聲利呵，將玉凝拉回到了現(xiàn)實。嚇得她猛地抖了一下。

　　聽著那女人嘴里哼唱的小調(diào)，冥蚩不由得心里煩悶異常。她是唱給他聽的？就像是母親唱給襁褓中的娃娃聽一樣。那就是溫暖的感覺？那聲聲低吟的淺唱，竟然如此的動聽。自己從未感受到過那種親情，覺得陌生又奇異。這該死的感覺！

　　想到此，又覺得眼前的女人提起了他的興致。他想看看，與冥玄情投意合的女人，到底是怎樣的？冥蚩跺著步子，來回的在玉凝身前環(huán)視著，想要將她瞧個清楚明白。

　　此刻的玉凝嚇得心里十分害怕，心想：“自己那里又惹到他了？他發(fā)怒了？自己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你為什么那么喜歡冥玄？”那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該怎么回答呢？要是講了他不愛聽的，自己少不了要遭罪。玉凝盯著冥蚩的眼睛，她想從他眼里看出些什么來，可自己什么也看不出來。

　　看著那女人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自己，冥蚩心里愈加煩悶，心中燃起了報復(fù)的快意。

　　“怎么？難不成，你是看上了我？還是想著那夜的事？”

　　“無恥！”聽到這輕佻的話，玉凝惱怒的罵道。

　　“呵呵！”看著如此嬌柔的女子發(fā)起怒來，冥蚩竟覺得十分的好笑。那樣子，就像一只不足月的小奶貓氣勢洶洶的樣子，奶萌奶萌的。

　　玉凝被冥蚩笑得不知所措，只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火辣。這個男人究竟想干什么？“你……笑什么笑？”

　　“呵。你這女子倒也沒有我想像的那般無趣?！?p>　　說著冥蚩露出玩味的笑容，靠近了眼前的女人，就像猛獸玩耍著它的獵物。一股屬于眼前女子身上淡淡的，似有似無的幽香嬈入鼻中。在冥蚩頑石般的心里，微微地蕩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冥蚩從未感到過。只覺自己竟有一絲興奮和快樂。

　　難怪那冥玄會喜歡上這些女人，她們都是會攝人心魄的禍水。這樣想著，冥蚩眼底一沉。“不能再跟眼前的女人待下去了。”說著冷冽著一張臉走出了石室。

　　玉凝看著冥蚩莫名其妙的走出了石室。不禁心想，這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就像天上的風云變幻莫測、喜怒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