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飲聽著這首有些江南小調(diào)風(fēng)格的曲子,食指跟著旋律在桌上輕輕敲著,目光卻一直看向樓下,殷寒軒朝著樓下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頭,并沒有什么特別,只是樓下一家現(xiàn)做現(xiàn)賣的糕點鋪倒是排滿了人,莫不是想吃糕點?
“我出去一下?!币蠛幫蝗黄鹕淼?。
血飲握了握手中茶壺:“讓小二上壺茶?!?p> “好”
皇莆瑜一邊聽一邊晃著腦袋打著拍子:“以前只聽過她彈亂心曲,從未想過還能聽到她彈別的曲子。”
“嫣兒姐姐要是當(dāng)年沒出事的話,早就成為我嫂嫂了?!比~子霜看著那對琴簫和鳴的人,為她哥哥高興,又心生羨慕,什么時候她的寒軒哥哥眼里能倒影著她的身影?
“這么一看倒是挺般配的。看來,等此事一過,葉家可是雙喜臨門了,啊……你踩我干嘛?。 被势舞さ芍劬粗势舞?。
皇莆瑾兩眼一翻,指著皇莆瑜的腦袋道:“你是不是蠢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子霜跟南哥哥都是被逼迫的??!”
皇莆瑜啪的打開皇莆瑾的手,他當(dāng)然知道了,只是他覺得,葉子霜跟殷寒軒肯定沒戲了,這么多年了,他都沒有喜歡你,時間再長,也不會喜歡,南厲風(fēng)又耿耿于懷過去的事,不強(qiáng)壓著他,他這輩子只怕都不會成婚,他倒是覺得,這段婚姻挺好的,大家知根知底的,就算沒有感情在其中,至少以后也能相敬如賓的過日子,可這兩人,都喜歡往南墻撞,撞了也不回頭的那種,不免開口勸道:“我知道,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我也就多說兩句,我覺得……”
南厲風(fēng):“莆瑜!”
葉子霜:“瑜哥哥!”
皇莆瑜還沒開始勸,就被南厲風(fēng)跟葉子霜齊齊打斷了,皇莆瑜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我真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一個執(zhí)著著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一個執(zhí)著著一個已經(jīng)去世的人,你們這樣,難不成還以為那個不喜歡的你的人突然有一天就會喜歡你?還是覺得那個死了的人能活過來?”
葉子霜:“你怎么知道不會?”
南厲風(fēng):“你怎么知道不會?”
兩人異口同聲,葉子霜手里緊緊握著茶杯,仿佛要把心里積壓已久的怨恨噴發(fā)出來,又好似極力的在壓制著自己:“總有一天,寒軒哥哥會知道我的好的,我不求他多喜歡我,我只求這輩子可以嫁給他,陪在他身邊就可以了。”她就這樣當(dāng)著與自己有婚約的人,與殷寒軒喜歡的人,說出自己內(nèi)心所想。
皇莆瑜嘆了一口氣:“你要這么說,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但是厲風(fēng),你……”皇莆瑜突然一頓,深吸了一口氣,把嘴巴一珉,憋著一口氣:“我爹跟我說,人這輩子,是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強(qiáng)求不來,若是非要固執(zhí)執(zhí)著的去得到,到時候只會害人又害己?!?p> 一邊的琴蕭之聲突然落尾,皇莆瑜這段話原本說的并不大聲,但在此刻房間內(nèi)突然沒了琴簫之聲便顯的大了。
房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氣氛也突然冷了下來,皇莆瑜一時升起在體內(nèi)的熱血降了下來,他平時都不愛管這些,他一直覺得別人有別人的人生,有他自己要去做的事,大道理誰都懂,可也不見得誰懂得就能避開這人生路上的挫折。
也許是被皇莆瑾刺激到了,大腦一熱便說了這些,他知道那個人對于南厲風(fēng)來說是怎樣的存在,一時又有些懊惱自己多說話了,踢了踢湛秦的腳,讓他救救場。
湛秦想了想,開口道:“我倒覺得莆瑜說的有幾分道理,其他的我不便多說,執(zhí)不執(zhí)著的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但你們是否想過,南葉兩家訂婚,豈是你們一個說不嫁,一個說不娶便可完事的嗎?若是如此,當(dāng)初你們不愿時,就不會強(qiáng)求了?!?p> 皇莆瑜明明是想讓湛秦把氣氛烘托一下,結(jié)果,把氣氛說的越加冰冷了,早知道就讓皇莆瑾來了。
南厲風(fēng)想起當(dāng)初殷寒軒跟他說的是用迂回之術(shù),到時候再想個辦法取消,可聽湛秦的意思,好像此事沒這么簡單:“你爹是不是跟你說什么?”
“我爹只說,你要不娶,就讓南奇娶,子霜依舊是少盟主夫人?!?p> 皇莆瑜吃驚到:“什么?你的意思是,厲風(fēng)要是反抗,就廢了他少盟主的位置?”
南厲風(fēng)突然一笑:“那就是說,要把我從南家除名了?”
“對?!?p> “好呀,我巴不得呢?!?p> “南奇是什么人,你心里應(yīng)該清楚,你可以自由了,那你可否想過子霜?”
南厲風(fēng)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子霜不愿意,葉家也可以認(rèn)個干女兒呀,是不是,子霜?”
葉子霜一笑:“我也巴不得呢?!?p> 湛秦哎了一聲,搖了搖頭:“若是如此,那我為何還會問剛才的那個問題呢?”
葉子霜端著茶杯的手一頓:“什么意思?”
“你,是不可取代的?!?p> 葉子霜呵的一笑:“那我要是寧死不從呢?”
“那你的名字也會在南家的祖祠堂里。”
南厲風(fēng)緊緊握住茶杯,似要將茶杯捏碎,苦笑道:“我知道了,他們這是在讓我選擇?!?p> 湛秦?zé)o奈道:“是呀,他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是選擇有情有義?還是選擇自私自利?”
葉子霜聽他們這么一說,心里又十分不明白了,南厲風(fēng)的選擇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那為什么會是我?南哥哥為什么要選擇這個?難道南葉兩家聯(lián)姻不是為了壯大彼此的家世嗎?”
“葉家是,南家不是,這才是為什么你會與他聯(lián)姻,而不是皇莆瑾或者柳蘇柔。”一邊的血飲突然出聲,如同局外人看戲一般,嘲弄道:“因為你跟你爹的野心比起來,不值一提。”
葉子霜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你…不要再這里挑撥是非!”
血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子霜。”葉子墨按下葉子霜坐了下來,血飲說的話固然傷人,可事實就是這樣的,真相有時總是伴隨著殘酷:“湛秦,你素來想法多,看,能不能幫他們想想辦法。”
湛秦:“辦法倒是有一個,所謂民不與官斗,只要寒軒愿意娶子霜,那不管是南家還是葉家,就算不看在寒軒的面子上,那也要看他身份的面子看?!?p> 皇莆瑾趴在桌上:“秦哥哥,你這說了不等于白說嘛,殷王爺?shù)男乃颊l不知道呀,而且,血…血飲還坐在這里呢?!?p> 湛秦揉了揉皇莆瑾的腦袋,他就是要當(dāng)著血飲的面才說的:“我當(dāng)然知道寒軒不會同意,但要是血飲開口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jī)?!?p> 葉子霜拉聾著耳朵,聽到湛秦這話,又來了精神,聽到要求血飲,整個人又腌了,要是殷寒軒能娶自己她當(dāng)然開心了,可她內(nèi)心的驕傲,自尊又不允許她低聲下氣的去求人。
葉子墨自小就疼愛這個妹妹,不免替她開口求道:“血飲姑娘,你若要是愿意幫忙,有什么條件盡管提,只要是我葉某能做的?!?p> 血飲看了一眼樓梯,食指又在桌上敲了起來,一下下的頗有節(jié)湊,她看了一眼葉子墨,目光便落在了湛秦身上,仿佛是在等待什么,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到:“湛公子這么有把握?只要我開口讓殷寒軒娶她,他就會娶嗎?”
“……是。”湛秦似乎猶豫了一會,才道。
血飲低頭一笑:“這樣吧,我們打個賭,我說了殷寒軒不同意,湛公子跟瑜公子幫我去做一件事?!?p> “要是同意了呢?”
“那你們就得謝謝我呀?!毖媰墒忠粩偂?p> 皇莆瑜哎了一聲:“不是,你們打賭,為什么要扯上我?”他直接告訴她,血飲要讓他們做的事,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指不定就有生命危險。
湛秦一掌拍在皇莆瑜臉上:“好!”
話一落音,咚咚咚的幾聲敲門聲,幾個小二將酒菜細(xì)數(shù)的全上齊了,剛關(guān)門,門又被人給推開了,殷寒軒手里拿著幾盒糕點,看到幾人都怔怔的看著他,把糕點遞給葉子墨讓他發(fā)一下,坐下道:“怎么了?這么看著我?”說著將手中的油布掀開拿出一串糖葫蘆遞給血飲。
血飲伸手接過糖葫蘆,倒是好久沒吃這個了,她還以為他是特意去買糕點的,咬了一口:“殷寒軒,我跟你說個事。”
“嗯?!?p> “你把葉子霜娶了吧?!?p> 殷寒軒端著茶壺的手一頓:“怎么突然說這個?”
血飲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但沒有說她跟湛秦打賭的事。
殷寒軒看著熱氣騰騰的茶水,房間安靜的連掉針的聲音都能聽見,最緊張的莫過于葉子霜了,覺得一顆心都要從嗓子口跳出來了。
殷寒軒輕輕搖了搖頭:“不行,我這一生只會娶一位妻?!?p> 血飲把嘴里的山楂子一吐,意料之中的答案,轉(zhuǎn)眼又苦口婆心道:“你要娶的那個人未必就會嫁你,我看你還是同意了吧,畢竟葉子霜對你可真是一心一意沒二話?!?p> 殷寒軒臉色突然就冷了下來,定定的看著血飲:“那我就等她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