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軒只讓婢女收拾了院子,生火包餃子煮餃子一律都沒讓她們動手了,親力親為,添了兩根木材,看到水已經(jīng)開了,準(zhǔn)備下餃子,倚靠在門口的血飲指著那些四不像的餃子道:“等下你就吃你做的,別吃我的?!?p> 殷寒軒腦袋一歪:“那怎么行,我必須得吃我娘子做的,我得嘗嘗好不好吃是不是?”
“得了吧,你是看到自己包的,都不敢下嘴吧。”血飲冷嘲熱諷道。
殷寒軒哎了一聲:“第一次嘛,下次,肯定能包好。”
下次?還有下次嗎?血飲看殷寒軒只下她做的餃子,說了一句記得搞醬,便出去了。
殷寒軒看著鍋里的餃子,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望坐在院中的人無聲嘆息。多想時間還能在長點,可這日子怎么就過的這么快呢。轉(zhuǎn)眼已經(jīng)午時過了。
兩人吃過,血飲躺在躺椅上白般無聊,晃動著腳丫子,看著那邊漸漸西沉的太陽,開口到:“殷寒軒,給我讀段書吧。”
“好。”殷寒軒起身去拿書,坐在石凳上,讀了起來。
內(nèi)容依舊是那么枯燥乏味,可讀的人讀的那么認真,聽的人仿佛也聽的那么認真,仿佛這是歲月里最后的愜意。
院中安靜的只有殷寒軒那比曲子還好聽的聲音輕輕響起,站在樹上的小鳥,也停在樹枝上,安靜的聽著,兩個婢女,仿佛像是在聽催眠曲似的,站在一邊昏昏欲睡。
可天總會黑的,即使在留念,在不舍,該來的也總要來的。
留不住的是時間。
殷寒軒讀完一章,看著還有三分之二的內(nèi)容,將書一合:“和我下盤棋吧。”
血飲看了一眼殷寒軒:“總是輸,不下了。”
“說不定這次就贏了呢?!币蠛幤鹕砣ツ闷灞P,只是棋盤好好擺好,一個婢女就前來匯報說村長準(zhǔn)備了宴席,讓他們一共前去。
殷寒軒看著棋盤:“那我們回來再下?”
血飲沉默了一會,嗯了一聲:“回來下?!?p> 殷寒軒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跟著婢女走了。
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這盤棋是在也沒有機會在下了。這個院子,也不會再回來了。
宴席設(shè)在后院的一處空曠的閣樓上,從這里可以看到城下,只是距離有些遠,只能看到在夜色中亮起的燈籠,屋頂,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即使街道在熱鬧也是聽不見的,這個距離是與城門口相反直線最長的距離,一個在東,一個西,遙遙相望。
閣樓是敞開的,沒有遮風(fēng)擋雨的屋檐,月色跟星空一覽無余,是個賞月的好地方,四周擺放著精致的花瓶,花開的燦爛,不多不少,剛剛好。
放著三個臺桌,上面放著精致的菜肴,就連盛酒的都放了夜光杯,宴席都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當(dāng)然了,既然是看戲,自然要有一個舒心的環(huán)境才是。
只是沒想到他們既然這么快就要動手了。
婢女帶著殷寒軒跟血飲入坐,血飲拿著夜光杯看了看:“看來今晚的酒也是好酒。”
“好杯自然要配好酒了。”一個聲音接了血飲的話。
殷寒軒:“顏姑娘。”
顏月:“殷公子,殷夫人?!?p> “都到了呀,倒是我這個主人來遲了。”咚咚咚的拐杖聲先入耳,蒼老的聲音才響起。
三人剛坐下,又站了起來,客氣了幾句,這才紛紛入座,殷寒軒看只有村長一人,問道:“村長夫人怎么沒來?”
村長笑了笑:“內(nèi)人昨夜受了點涼,今天早早睡了,便沒來了?!?p> “這夜里風(fēng)大,是該注意點。”說著看向血飲穿的單薄,其實一直穿的都是這樣,自責(zé)道:“早知道應(yīng)該帶件外套出來的?!?p> 血飲扯了扯嘴角:“沒事,今晚這風(fēng)不大?!?p> 顏月一笑:“殷公子對殷夫人可真好?!?p> 殷寒軒左邊眉毛一挑:“我記得顏姑娘說過,最討厭負心漢了,我可不能當(dāng)了那負心之人?!?p> 顏月舉起酒杯:“看來殷公子是個癡情人,來,我敬兩位一杯?!?p> 血飲拿過殷寒軒面前的酒杯,拿起酒倒了一杯,鮮紅的液體在酒杯之中流淌,可真是應(yīng)景呀:“他不喝酒,這酒我?guī)退攘恕!?p> 顏月倒沒說什么,笑了笑,一飲而盡。
倒是村長自責(zé)道:“是我招待不周,沒想過,喝能喝酒這個問題,來人,還不給殷公子上茶?!?p> 血飲輕笑了一聲,看著坐在臺上的村長:“村長言重了,這是他的不是,一個大男人,連酒都學(xué)不會喝?!?p> 殷寒軒哎了一聲,不服道:“這人本就不同,我就是學(xué)不會能有什么辦法,倒是不能跟娘子一起品酒,是一大遺憾。”很是惋惜拉著血飲放在桌上的手,放在掌心之中。
顏月哎呦了一聲:“殷公子這人長的俊就算了,怎么這么會說話。也不知道殷夫人哪來的福氣,能嫁給你這樣的男子。”
殷寒軒卻突然深沉道:“是我不知道哪來的福氣,能娶到她這樣的女子。”能遇到她這樣的女子,他只是后悔沒能早點遇到她。
血飲清了清嗓子,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怪異的看了一眼殷寒軒,這人是演戲演上癮了吧,說就說,演就演,不要每次都說的那么認真深沉,也不要每次都這么目光灼灼,赤裸裸的溫柔深情的看著她,讓她覺得渾身都有些不舒服,搞得好像他們兩真的拜過堂成過親似的,一張手遮在他的臉上將臉別了過去:“你這話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我聽都聽煩了?!?p> 殷寒軒看血飲拉著臉,討好道:“好好,不說了,你別生氣?!?p> 村長看在眼里,不動聲色的笑了笑,朝著身后的婢女點了點頭:“來來來,喝酒,喝酒?!?p> 悠揚的琴聲響起,婉轉(zhuǎn)悠遠,時而像一陣清風(fēng)佛過,時而又像激起的水流,高低起伏之間,蕩人心弦,女子就這樣彈著,輕快的,激昂的,悲哀的,哀愁的,一曲接著一曲,四人喝著酒,聊著天,賞著月,好像認識很多年的老友,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顏月好像有點喝醉了,一張臉紅撲撲的:“我記得村長好像會吹笛?是不是?”
“正是,不過很久沒吹過了?!?p> “你看,又謙虛了吧,我跟你們說,他吹笛可好聽了,就是不愿意吹給我們聽,只吹給他夫人聽?!鳖佋聦χ蠛幯嫷?。
村長聽到顏月這么說,在推辭便有些過意不去了,讓人取了一只笛:“那我就獻丑了?!?p> 啪啪啪,顏月起先鼓起掌來。
殷寒軒也跟著拍了兩下。
血飲卻看著那只笛子,眼神閃了閃。
笛聲漸起,琴聲漸弱,一首從未聽過的曲子,至少殷寒軒跟血飲兩人都沒聽過,血飲看著顏月跟著節(jié)湊晃著腦袋,不動聲色的朝著那邊城下看了過去,星星點點的光火依舊還在,看起來跟剛才,并沒有什么不同,可血飲知道,戲開始了。
一雙手突然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微微用力握著,仿佛是為了給她力量,血飲低頭看著那雙修長白皙的手,這雙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殺人,無聲的笑了笑,感受著今晚最后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