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綜復(fù)雜（中）
吳迪指著風(fēng)鈴向居中的那位道人道：“掌門師兄，這小子便是風(fēng)鈴……”
勿戒一拍桌子，怒罵道：“你他娘放的鴨蛋屁，敢呼老子大哥為小子？”
鬼妖則在一旁怪聲怪氣地道：“你大哥不僅是小子，還是賊小子，也是淫小子、魔小子，更是狗屁不如的小子?！彼粤孙L(fēng)鈴虧，心中懷恨甚深，如今有人撐腰，便大罵風(fēng)鈴泄氣。
勿戒猛地站起，雙眼圓睜，欲撲上去撕破鬼妖的嘴。只見那道人道：“貧道上青下木，舔為武當(dāng)掌門之位。風(fēng)施主小小年紀(jì)，卻行險惡之事，手段殘忍，尤勝令師水血當(dāng)年，貧道雖不才，但也不能讓惡人逍遙法外，風(fēng)施主定要給武林同道一個交代?！?p> 風(fēng)鈴當(dāng)即上前，剛要開口。吳迪急道：“掌門師兄，小心這小子使詐。”
青木雖是有道之土，可一時也躊躇不定，風(fēng)鈴卻已近身，拱手道：“在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自問行事無愧天地良心，還望道長莫要聽了肖小之言，中了他人之計?！?p> 青木道長微微點頭，目光瞥見酒丐，施了一禮道：“貧道眼拙，未先向酒丐兄行禮，失敬失敬！”
酒丐瞇著醉眼，嘿嘿笑道：“青木道長太客氣啦，酒老兒多貪了幾杯，未看青木道長大駕光臨，恕罪恕罪！”
青木道長望著風(fēng)鈴，道：“風(fēng)施主，貧道也非莽撞之人，你殘害花錯門、血殿、幽靈月宮、恒山等五岳劍派近兩百人，這一事雖未涉及武當(dāng)派一脈，但令師與十八年前群豪北往，全部失蹤脫不了關(guān)系。武林同道已廣發(fā)‘正義帖’，務(wù)必找出你師徒二人，給武林千千萬萬同道一個交代。”
勿戒早已不耐，聞言大怒道：“呸！你既然信不過我大哥，只管上來，擒住他便是了。何必說些屁話讓人聽了心煩？”
風(fēng)鈴急道：“二弟，不可對青木道長無禮。道長剛才說五岳劍派中的其他四派也遭到毒手？”
青木道長嘆息一聲，道：“不錯，這就是你所為，難道還要狡辯？”青木道長緩了緩，接著道：“風(fēng)施主眉清目秀，確不像邪派之人，但武林正教千萬同道請命，貧道也不得不要向施主討教一番，素聞水大刀客刀術(shù)天下無雙，今日能與其徒為對手，也感榮幸！”他武當(dāng)掌門何等身份，對風(fēng)鈴說出這樣的話，那是將對方看得極重了，風(fēng)鈴在情在理，也難以推卻。
“恭敬不如從命，在下素聞武當(dāng)劍派的《太極劍法》獨步天下，在下不才，只好獻(xiàn)丑。不過……區(qū)區(qū)斗膽，有一問相詢道長，還望道長明言?！?p> 青木道長點點頭，道：“風(fēng)施主請直言。”
風(fēng)鈴恭身道：“道長，既然無一人生還，又是何人告訴你們是我?guī)煾负臀宜鶠槟?？”酒丐和勿戒都暗暗點頭。
青木道長稍作沉吟，冷冷地道：“此前，有不少人見到你和花錯門大小姐、血殿的少殿主在一起，最后你卻獨自一人，這又作何解釋？還有血殿、花錯門的那些高手又去了哪里？”
風(fēng)鈴默然半餉，頷首道：“看來……好吧，既然道長都這么認(rèn)為了，在下就和道長比試比試?！?p> 那棚主忽然怯生生地道：“各位大爺，此鋪地小，若要動手，還請出去借借光?！?p> 青木道長嘆道：“動武非吾輩所愿，風(fēng)施主，就不要為難棚家了?！?p> 風(fēng)鈴點點頭，道：“請！”當(dāng)先走了出去。
勿戒和酒丐各提了一壺酒，搖搖晃晃地跟著走出棚外。少女走到青木道長跟前時，施了一禮，才走到棚外。青木道長略還一禮，問吳迪道：“是這位姑娘么？”
吳迪陰陽怪氣地道：“是的，就是這位姑娘被那小子哄住了，還請掌門師兄解救于她?！鼻嗄镜篱L不置可否，踏步出棚。見風(fēng)鈴已在恭候，寬施大袖雙手一擺，還禮道：“讓風(fēng)施主久等了！”隨即接過吳迪遞出的長劍，握在右手，身子緩緩右轉(zhuǎn)，長劍向上提起，劍身橫于胸前，左右雙掌掌心相對，如抱圓球。風(fēng)鈴見他長劍未出，已然蓄勢無窮，當(dāng)下凝神觀注。青木道長左手劍緩緩向前劃出，成一弧形，風(fēng)鈴只覺一股森森寒氣直逼過來……
正當(dāng)風(fēng)鈴準(zhǔn)備還招的時候，一個醉醺醺聲音道：“青木兄，等一等！”
青木道長立即收劍橫胸，道：“酒丐兄，有何指教？”
酒丐搖搖晃晃走出來，道：“青木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青木道長愣了一愣，道:“請……”酒丐也沒有客氣，搖搖晃晃地從青木身旁走過，青木跟在他的身后。只見二人走出了數(shù)十丈遠(yuǎn)才停下，兩人交頭接耳，低聲說著什么。
吳迪看此狀，便笑道：“小子，今天你跑不了了?！?p> 勿戒一聽吳迪出言不遜，頓時大怒，一邊向吳迪沖過去，一邊罵道：“他媽的，我滅了……”剛到風(fēng)鈴身邊，變被風(fēng)鈴攔住了。風(fēng)鈴低聲道：“別中小人的奸計……”
吳迪一聽此話，也憤怒起來。罵道：“好，竟敢侮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一邊說著一邊不時往青木、酒丐二人看去。畢竟他知道自己不敵風(fēng)鈴，一旦動起手來，自己定吃虧不少。
勿戒也不客氣了，罵道：“來啊，看爺爺我怎么撕了你。武當(dāng)有你這樣的弟子，真是丟了祖師爺?shù)摹?p> 風(fēng)鈴急忙喝道：“二弟，不可胡說，為了大哥著想，你就少說兩句……”吳迪的臉早就青一塊紅一塊了，風(fēng)鈴見武當(dāng)掌門在此，勿戒這樣一罵，青木道長的面子上也過不去，遂阻止了他。勿戒見風(fēng)鈴面有難色，也瞪了吳迪幾眼，哼哼了幾聲，便沒出聲了。
不一會兒青木道長和酒丐回來了。吳迪來到他身邊，哭喪著臉，道：“掌門師兄，剛才這小子對武當(dāng)不敬，請你不要放過他。”
青木道長道：“風(fēng)施主，以你的的武功完全可以步入十大青年英杰一列?！?p> 風(fēng)鈴抱拳道：“不敢，風(fēng)鈴還牽扯武林血案，怎承受得起前輩如此夸獎？”
青木道長道：“老朽并未前往查探，也許另有他情。今日暫且放你一馬。”風(fēng)鈴聽得他如此一說，眾人朝酒丐看了去，不知道酒丐跟他說了什么，才會有這番說辭。
“掌門師兄，你說什么？這……”吳迪神色難堪地望著青木道長。
聞此言，風(fēng)鈴心中好生感激，道：“多蒙前輩錯愛，但在下乃是水血弟子無疑，雖說人不可忘本，但敝師在江湖中確欠下了不少血債，由晚輩來償還，也是人之常情，道長這般抬舉，在下實受之不起，更怕墮了道長英明?！?p> 青木道長點點頭，緩緩道：“令師行事殘忍雖為武林同道所公認(rèn)，可你非他，只要你行事無愧于心，武林中人自會敬重于你，也不會在乎你是何人門下?！?p> 風(fēng)鈴拋刀于地，磕頭道：“風(fēng)鈴多謝前輩指點。謎谷血案，確有他情。晚輩斗膽斷言，恒山派的定空師太、血殿、花錯門的人恐怕還在谷中，晚輩正求高人指點，以便重返殘血窟營救眾人?！?p> 青木道長肅容道：“風(fēng)施主為何敢如此斷言？其他四派之人呢？此事與武林關(guān)系甚大，還望你明言?！?p> 風(fēng)鈴一怔，驚道：“其他四派？”
勿戒蹭到他身旁，低聲道：“大哥，就是華山、衡山、嵩山、還有泰山四派。怎地，你沒看到他們？”
吳迪見狀，插言道：“掌門師兄，你瞧瞧，這小子生性狡詐，怎能聽他片面之詞？”
幽鬼四丑也齊聲道；“不錯，這小淫賊油腔滑調(diào)，定會騙人，道長可千萬不要被他迷惑?！?p> 青木道長微瞥了五人一眼，沉吟了一會兒，向另兩位老者道：“二位師弟，你們意下如何？”
這兩老道沉吟半餉，其中一位骨骼清奇的道人上前一步道：“貧道青和，有一言要聞風(fēng)施主？”
風(fēng)鈴抬目望了他一眼，也向他施了一禮，才道；“前輩請問，倘若在下知曉，不敢不答?！?p> 青和道長乃是武當(dāng)僅次于青木道長的高手，在武林中聲名亦是極響，他點點頭道：“風(fēng)施主請起來說話，在還未證實謎谷血案清白之前，老朽不敢受禮?！憋L(fēng)鈴想想也是，便站起身來，但態(tài)度卻仍十分恭敬。青和道長道：“剛才見風(fēng)施主的表情，似乎沒有見過其他四派的人？”
風(fēng)鈴點點頭，沉聲道：“嗯，在下只見到了向嘯沖、曲風(fēng)、以及恒山派的師傅們，其他的更是從未見過。”
眾人一驚，青和道長道：“風(fēng)施主既說此事非你所為，真正的主使之人又是誰？”
風(fēng)鈴在青和道長問話之前，已隱隱覺察到極有可能是這一問，他躊躇片刻，道：“這其中牽涉甚廣，晚輩若說了出來，道長也許難以相信?！?p> 吳迪嗤之以鼻地道：“你是找不到頂替羔羊吧？還在此惺惺作態(tài)……”
青木道長沉聲道：“吳師弟，萬事不可妄斷，你莫要再出口傷人?！眳堑掀扔趲熜滞?yán)，點頭稱暗，后退兩步。
這時，另一道長也上前，道：“貧道青心，風(fēng)施主有話暫且說出，是真是假，也好讓貧道師兄弟四人斟酌一番，或許能得到一點眉目也不是沒有可能?！?p> 勿戒按耐不住，急道：“大哥，你有冤屈就只管說出來，這牛鼻子老道不信也罷，相信也罷，反正我匆戒當(dāng)你是好大哥?！憋L(fēng)鈴聞言，心頭一熱，雖還有遲疑，便欲開口。少女也動容道：“風(fēng)少俠，無論如何，我也相信你是講仁義的好人，斷不會做出對不起他人的事來?！憋L(fēng)鈴經(jīng)她一言，不再猶豫，道：“整件事情背后的主謀是幽靈月宮宮主明月仙子?！贝苏Z一出，眾皆駭然。幽靈月宮可是一個極其神秘的門派，武林中人一向?qū)ζ溆衅叻志次?、三分恐懼?p> 幽鬼四丑立即怒罵道：“好你個小淫賊，竟敢污辱我家宮主，老子劈了你?！惫砟А⒐砉?、鬼邪罵聲中已舉起了獵獄彎刀欲砍將過來。鬼妖刀被風(fēng)鈴?qiáng)Z去，也握緊了拳頭。
勿戒大步跨上前，虎目一瞪，道：“你們這四個龜兒子敢動我大哥一根汗毛，老子不將你們每人大卸八塊，便不是俺娘生的?！庇墓硭某笠娝F塔般的架式，倒真還有些畏懼，四人雖蓄足氣勢，卻不敢再上前一步。
青木道長蒼老雄渾的聲音又起：“風(fēng)施主，你一言驚人，貧道等不敢茍同，老夫會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查明此事。假如真是你做的，恕貧道無情?！?p> 風(fēng)鈴一聽此言，馬上抱拳單膝跪著地上，道：“風(fēng)鈴多謝前輩……”還沒等風(fēng)鈴說完，青木道長已飄出數(shù)丈遠(yuǎn)，只聽他道：“還是去感謝酒丐兄吧！他以自己的性命擔(dān)保你絕沒做過此事?！彼查g，蒼健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眼際。
青和、青心兩位道長互望一眼，都微微搖頭，青和道長道：“吳師弟，今日之事，師兄也作不了主張，你斟酌而行吧！”言畢，他和青心道長雙雙施展輕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