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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刀傳

第六十四章 木已成舟

創(chuàng)刀傳 木可風斷五月 10436 2019-11-17 15:31:46

  鬼谷,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禁地,總會有人來去自如。明月仙子從黑暗中緩緩地走了出來,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盤腿而坐,閉目養(yǎng)神的鬼尊。她在等,等鬼尊……明月仙子來鬼谷的目的不言而喻,自是為了風鈴。不知為何,此刻,她想到了月無血,這個她養(yǎng)育了十八年的人……

  月無血從宮門口一路殺到廂房,這時,四個蒙面人跳出來,將月無血圍住,八道目光冷冷地射向他。月無血雙眼通紅,布滿血絲,滿身的血漬讓他更顯落魄,也讓他更令人膽寒。忽地,其中一魁梧漢子出手了。一柄月形彎刀閃著冷光兇猛地劈向月無血。大凡彎刀攻擊敵人時是剜人心肝,但這人的刀法卻是獨成一路,劈向月無血的面門。僅從這一點,就可看出他是高手,刀術中的高手。月無血目光一閃,迅速出腳。腿比刀長,又是踢向對方下部,應可后發(fā)先制??墒?,刀光甫至中途,猛地一沉,直切月無血踢出的腿。月無血腿踢得急,這漢子的刀變得更快,兩者距離又近,能避過這一刀簡直不可能。卻見月無血左掌一推,漢子的刀剛要切到腿之時,魁梧漢子嚎叫一聲,一聲響中爆出“喀裂”的碎骨聲,魁梧漢子隨即如斷線的紙鳶落在地上,不動了,身上還有熱氣不斷冒出。原來,月無血在出腳的同時便運起火云搜魂掌,雖然這一掌未擊在身上,但炙熱霸道的掌勁還是將那人擊飛。

  月無血又站在原地,看著那漢子的尸體,厲聲道:“不想死的,立即給我滾?!绷砣藳]有動,也沒有開口回答。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下去吧!”廂房里傳來明月仙子聲音。另三人瞧了月無血一眼,便拖著魁梧漢子離去了。這時,廂房里又傳出幽音:“你終于來了……”月無血一把推開門,跨步入內,默然不語。只見明月仙子凝注風鈴的畫像,如癡如醉般,半餉,才道:“我該叫你無血呢還是月無血呢?”無血和月無血難道有什么區(qū)別嗎?

  月無血充血的目光怒視著明月仙子,厲聲喝道:“我叫風無血,這個世上已經沒有月無血了,沒有了!”明月仙子轉過身,望著他,許久才道:“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月無血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明月仙子哈哈笑起來,笑聲帶著幾分凄厲。她怒目一瞪,喝道:“這個問題你問得太愚蠢了!難道你不明白嗎?月無血,其實你明白。為了爭權奪利,有幾個不是不擇手段?有幾個不是冷酷無情?又有幾個是正大光明?”

  月無血臉上一片死灰,指骨捏得僻啪作響,語聲也變得刀一般冷厲,一字字道:“對!我懂,可是你為了得到風鈴,卻不惜置他于死地,難道這就是愛他嗎?是你害死了他……”

  明月仙子微微一怔,喝道:“他不會死的,他有無極刀葉,他不會死……”月無血搖搖頭,神思恍惚,失落地道:“他死了,我親手把他安葬……”明月仙子勃然變色。她咆哮道:“不,他不會死,哼,你再說一次,我殺了你?!彼?,發(fā)怒的女人是恐怖的,更別說武功絕頂的女人。月無血神色黯淡地道:“你應該知道,風鈴未死,我也不會回宮。若不是你,風鈴是不會死的,我必須為他討個公道?!泵髟孪勺託鈶嵦钼?,飛身撲向月無血。

  月無血早已將火云搜魂掌運至十成功力,見明月仙子撲來,大喝一聲,身形暴起,一掌揮出。一丈之內空氣陡然上升,炙熱的氣息甚至讓月無血自己都感到一絲窒息。明月仙子全然不懼,周身泛著淡淡的光芒,揮手迎了上去。只聽大喝一聲,月無血飛出三丈外。就連縱橫武林幾十年的“血海環(huán)魔”多情子都忌憚的火云搜魂掌,此刻卻被明月仙子輕描淡寫地接住了,而這一掌又狠、又快、又辣……

  月無血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剛欲站起身來,人影一閃,明月仙子已期身而至。她輕而易舉地把月無血提了起來,怒視著月無血,顫聲道:“你……風鈴他真的死了嗎?”月無血凄慘一笑,道:“你養(yǎng)育了我十八年,我?guī)状悟_過你?”明月仙子手在抖,她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突然,她的眼神變得冷冽無比,憤然道:“本宮不信,風鈴不會死的。”她一把將月無血重重地扔在地上,月無血痛楚傳遍周身,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明月仙子喚道:“來人??!”

  兩人應聲而來,道:“宮主,有何吩咐?”

  明月仙子瞥了月無血一眼,道:“把月無血押到他的房中,嚴加看管?!眱扇藨暤溃骸笆?!”上前架起月無血準備離開。明月仙子忽道:“慢!”然后走到月無血的面前,一字一字地道:“敢逃走,你就等著替田思思收尸吧!”兩人駕著月無血下去了。明月仙子道:“傳令下去,通知八方鬼使把人撤回來。立即備轎,本宮要出宮?!?p>  大廳寂靜陰森,讓人不寒而栗。不知過了多久,鬼尊緩緩道:“你是為風鈴而來?”明月仙子冷冷地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鬼尊睜開眼,望著明月仙子嘆了一口氣,道:“上一輩的恩怨,禍及……”明月仙子很不耐煩,怒喝道:“本宮來此不是聽你說往事的,本宮沒那心情。本宮就只想問你一句,風鈴是否還活著?”

  鬼尊沉默片刻,道:“風鈴已經死了?!?p>  明月仙子嬌軀一震,雙眼登時噙淚,顫聲道:“這……這……這怎么可能?”

  鬼尊站起身來,走到桌旁。桌上放著一黑色似鐵非鐵,似獸殼非獸殼的硬鼎形物和七枚銅錢。雖說是鼎形卻沒有角,上邊有一凸起的蓋,蓋上有七個細小的眼,成北斗七星勺形排列。這便是鬼谷一門占兇卜吉、推測人事的神物——活鼎。鬼尊將七枚銅錢放入活鼎中,便默運起《無相神算十八訣》鬼谷神功,他右手握成劍訣指著活鼎,只見一縷縷金黃色的淡光籠罩在鼎的四周。慢慢地,活鼎開始飄了起來,也旋轉起來。籠罩在活鼎四周的淡光也愈來愈亮,活鼎也越轉越快,最后刺眼的光芒將活鼎完全包裹起來……陡然間,光芒消失,活鼎旋轉的越來越慢,也開始慢慢落下來。落在桌上之時,活鼎剛好停止旋轉。

  鬼尊打開鼎蓋,明月仙子上前一瞧,身軀一震,幾乎站立不穩(wěn)。鼎內七枚銅錢早已成了碎屑,這跟十八年前何其相似?鬼尊沉聲道:“娥兒,我沒有必要欺騙你,無極冰氣和赤金火云正在一點一點消散……你若不信,不出幾日,南方的麒麟火鱉也會傳來消息?!?p>  明月仙子驚慌失措,急道:“你也沒有回天之術?”此時的明月仙子哪里還是那個高貴冷傲的月宮之主?

  鬼尊搖了搖頭,惋惜道:“娥兒,老夫也無能為力,你……”聞言,明月仙子神情恍惚,默然不語。鬼尊道:“娥兒,回去吧!”明月仙子忽然慘笑起來,道:“原來鬼谷一門,欺世盜名,欺世盜名……”人影一閃,消失在黑暗中,慘笑聲久久回蕩在大廳中。

  鬼尊怔立半餉,長嘆一口氣,緩步來到凌霄閣。凝望蒼穹,一顆流星劃過天際,瞬間不見了蹤跡。鬼尊喃喃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命運無情捉弄人……”

  羅無目似乎只會出現(xiàn)在人多的地方,又或者因為他的神通,不管他出現(xiàn)在哪里,都會被人注意。羅無目似乎已經習慣了那種感覺!他輕抿了一口茶,然后閉上眼睛細細地品著,絲毫不在周圍的人,不在意周圍的人感受。而圍在他四周之人都耐心地、安靜地等著,只因這種等待是值得的。否則,只有傻子才會這樣傻等著。但有一人真的傻,也許是湊巧來到了這里。他也在品茶,目光卻落在客棧外的街道和街道上行人。他看的很認真、很仔細,似乎在尋找什么,絲毫不把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放在眼里。

  突然,羅無目睜開眼睛,眾人眼睛一亮,表情變得喜悅,神情立馬激動起來,即使還不知道羅無目會告訴他們什么,可眾人知道,這個消息一定很有價值。

  “風鈴已死,無極刀葉枯萎!”羅無目一開口便是不凡,寥寥幾字,引得眾人驚嘆不已。

  “啊,風鈴結怨太多,難道是被某個仇家所殺,難不成是田十七殺的?”

  “不可能,風鈴有無極刀葉,怎會輕易被殺?何況還有他師父……”

  “怎會這樣?沒了無極刀葉,麒麟火鱉也會死去,這……”

  眾人的神情倏然變得失落,不解之情立馬浮現(xiàn),就連不在乎這里發(fā)生任何事的人也驚詫地望著羅無目。他怎能不驚訝和意外?因為這人是呂丁,風鈴是他的朋友。更因為羅無目這幾十年從未說錯過一件事情。

  有人立即問道:“為什么?”羅無目掃視四周,道:“你們對風鈴的所見所聞,除了無極刀葉附體這一點是真的之外,其它的一切都是假的?!北娙烁求@詫不已,羅無目沒有理會眾人的不解,把目光落到呂丁身上。良久,才道:“《豆瓣刀法》已無傳人了!”眾人更是驚愕失色,又是一頭霧水,順著羅無目的目光望去,有人認出他來,驚呼道:“呂丁……”

  “啊,他的右臂……”

  呂丁不懼眾人的目光,站起身來,一字字道:“風鈴不會死,不可能……”羅無目卻道:“呂丁,十大青年英杰中排名第二。我羅無目還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中誰有這個本事切下你的右臂,奇怪,真是奇怪!”何止他一人奇怪,在場的有哪個不是滿腹疑惑?

  呂丁似乎已經做好了面對這個現(xiàn)實的可能,他道:“你應該知道誰能夠。”羅無目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有點佩服你了。雖然失去了拿刀的手,可不失為一個刀客?!绷_無目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不然他怎會被人眾星捧月般喜歡?因為他知道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對于秘密,每個人都探知的欲望,這也是羅無目能夠揚名武林的根源。

  呂丁目光堅毅,厲聲道:“他是不會死的,絕不會?!甭勓?,羅無目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氣,道:“你知道我羅無目從不說錯話,假話也是錯話的一種?!毖援?,還未等眾人回味這句話是何意思之際,羅無目飛身掠出客棧,呂丁也飛身而起,追了出去。

  眾人驚駭二人輕功高超之余,也感到失落、惋惜!死寂一般的武林剛掀起一點波浪,這下又歸于平靜,怎不讓人失落?平靜總會讓人感到無聊、乏味。這種乏味,對一些人來說卻是刻骨銘心的痛苦……

  田思思望著手中的花,心煩意亂,暗自忖道:“月無血都去了半個月了,怎么連丁點兒消息都沒有呢?”隨即秀眉緊蹙,嘆道:“哎,煩死了!現(xiàn)在又不能去找他,假如我走了,伊妹妹一個人我怎么忍心拋下她?可月無血……不知道他現(xiàn)在好不好。明月仙子那個臭婆娘,老天爺,求你保佑月無血,千萬不要有什么事情。”

  月無血何嘗不想?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想念一個人是什么感覺,那滋味著實不好受,也會讓他這么冷漠的一個人變得如困獸般焦躁不安。月無血想起第一次見到田思思的場景,當他準備扯下風鈴手臂之時,是她的一聲喝止讓他注意到這個女孩子,一種別樣的感覺自心底升起來。往后之事在月無血的腦海慢慢浮現(xiàn)出來,田思思的一顰一笑感染著他……月宮能困住他嗎?不能,能困住他的是“情”!因為只要他踏出房門一步,明月仙子就會殺了田思思。他知道,明月仙子說到就能做到。他了解明月仙子,他更在意田思思。此時的他如同一個無助的小孩,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坐在墻角,仔細地看著手里的手絹,這是田思思認為被“老鼠”偷走的那塊手絹,瞧著瞧著,突然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人世間,最痛苦的情莫過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金樽滿載孤寂淚,淚進腸腸寸斷落。對月訴訟世間苦,嬋娟可知愛情苦。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人還是那么美,只是玉顏憔悴。人憔悴、只為誰?紅葉流水不相隨!明月仙子凝視著月無血,半餉,緩緩道:“無血,你很恨我?”月無血默然不語,她接著道:“我真的很殘忍?”月無血依舊沉默不語,明月仙子輕嘆了一口氣,哀聲道:“想必他也像你這般恨我……”她黯然轉過身,緩緩地走到門口,似乎想到還有什么沒說,又停了下來。她道:“你走吧!”此言一出,月無血驚訝地望著她。他不解,她為什么會放他走。

  明月仙子剛跨出房門,月無血啞聲道:“小姨……”明月仙子怔住了,月無血站起來,道:“不管以前你是出于何種目的養(yǎng)育我,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小姨。”明月仙子沒有動,月無血道:“你去了鬼谷?鬼尊他……”明月仙子轉過身,望著月無血,許久,才道:“死了,他死了……”月無血也怔住了,即使是他親手埋葬了風鈴,可他心里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明月仙子語聲突然變得刀一般冷厲,一字字道:“帶著風斷走吧,別再出現(xiàn)了,下次本宮不會手下留情?!闭f完,明月仙子轉身離去,月無血還想說些什么,但又止住了。

  月無血轉身認真地環(huán)視四周,看的很仔細很認真。雖然他是一個冷漠的人,但他在這里住了十八年,對這里是有感情的?;蛟S他從未想過會離開月宮,所以人生無常,突然要離開,有多了幾分不舍。

  明月仙子回到房中,望著那副巨大的畫像,不言不動,目光中也是一片茫然之色,凝視半餉,她道:“來人……”一婢女走了進來,跪在地上,怯生生地道:“宮主,有何吩咐?”明月仙子冷冷道:“叫人來把這幅像給本宮拆了,燒掉,本宮不想再看到他了?!辨九懒寺暋笆恰?,站起身,剛走至門口,明月仙子又道:“慢……”婢女又回來,跪在地上,道:“宮主,還有什么吩咐?”明月仙子道:“不用了,往后本宮不住這里了。但這里原封不動保留起來。沒有本宮的允許,誰都不能進來?!辨九溃骸白衩?!”然后起身出去了。明月仙子又凝望著畫像,滿臉悔恨之色。過了一會兒,一個婢女在門外輕聲道:“宮主,姜先生回來了。”明月仙子道:“請姜先生到大廳等候,本宮隨后就到?!辨九懒寺暋笆恰?,躬身退下了。

  “姜叔叔,你為月宮做了這么多事情,娥兒真是感激不盡?!泵髟孪勺佑只謴土烁哔F、冷傲的姿態(tài)。姜十三豆抱拳道:“不敢!這是姜某分內之事?!泵髟孪勺拥皖^思索片刻,道:“即日起,姜叔叔就是月宮護宮長老,協(xié)助本宮處理宮中事務。”姜十三豆立馬伏跪在地,喜道:“多謝宮主!”明月仙子頷首道:“姜長老,起來吧!”姜十三豆起身之后,抱拳道:“宮主,為何要放走月無血?是否還要追殺風斷?畢竟風斷刀法了得,乃是月宮最危險的敵人……”明月仙子打斷道:“此時以后再議?!苯沟溃骸皩m主,姜某聽聞田十七帶著一批血殿高手跑到東瀛去了,田仲卻還在中原,是否派人找出田仲?”明月仙子點點頭,道:“好,此事就交由長老去辦,幽鬼無、青黃哭黑四老任你調遣。姜長老,一定要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姜十三豆抱拳道:“是,姜某定不辱使命。不過……”姜十三豆稍稍一頓,又道:“宮主,血殿已毀,何時對花錯門下手?”明月仙子神情微微一變,瞥了一眼姜十三豆,道:“姜長老很心急啊!”姜十三豆朗聲道:“姜某只是想助宮主早日一統(tǒng)天下,絕無二心。宮主,如今血殿已被我月宮消滅,魔盟慘敗而歸,何不趁熱打鐵,拿下花錯門?”明月仙子哀嘆一聲,幽幽道:“姜叔叔言重了!往來酒樓一戰(zhàn),我月宮損失慘重。何況血殿被毀之后花無悔早有防備,我等先機已失,此時想要消滅花錯門,談何容易?”姜十三豆點點頭,明月仙子又道:“若無它事,退下吧!本宮累了,想休息了……”姜十三豆抱拳道了聲“是”,轉身離去。

  終于,風鈴已死的消息傳回南天魔盟,八世天魔立即召見生魔天香帥。天香帥來到大廳,見就是九世死魔也在。躬身拜道:“屬下參見魔君?!?p>  九世死魔當先發(fā)難,喝道:“現(xiàn)在風鈴已死,你該當何罪?”天香帥斜眸了九世死魔一眼,道:“死魔,這是何意?”九世死魔目光如鷹,厲聲道:“生魔,你自稱能測鬼神之事,想必早已知曉風鈴已死。麒麟火鱉隱沒之時你就知道風鈴已死,可為何遲遲不向魔君匯報?難道你眼里還有魔君嗎?”天魔沒有阻止二人對峙,他正期望二人爭執(zhí)起來,能夠從中發(fā)現(xiàn)什么。

  天香帥立馬伏跪在地,朗聲道:“魔君,還請魔君查明事實,還屬下一個公道?!碧炷С聊?,冷聲道:“可死魔說得著實有理。你既然能夠預測鬼神之事,那麒麟火鱉發(fā)生異常之日,到現(xiàn)在一月有余,為何遲遲不來向本君說明啊?”天香帥沉聲道:“屬下豈敢向魔君隱瞞?只是此事關系重大,關系魔盟未來,所以屬下在未確定之前,不敢前來向魔君匯報?!碧炷读艘宦暎淅涞囟⒅煜銕?。

  九世死魔怒目一瞪,冷哼一聲,指著天香帥喝道:“無恥小人,還敢狡辯?那次在陰陽窟,若不是你的女兒幽雪阻止我捉拿風鈴,風鈴豈會被明月仙子救走?風鈴豈會死?想必你早就算到風鈴會死,所以遲遲不報,你究竟是何居心?”隨即轉身,抱拳道:“魔君,別在聽信這無恥之人的話……”天香帥忽道:“魔君,可否屏退左右?屬下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向您匯報?!本攀浪滥б徽?,厲聲道:“生魔,你又在耍什么詭計?魔君……”天魔手一抬,冷冷道:“死魔,你先退去吧!生魔起來說話?!本攀浪滥н€想說點什么,但見天魔表情嚴肅,瞪了天香帥一眼,一甩衣袖,轉身出去。

  天香帥見大廳內的人都退了出去,方才道:“魔君,其實風鈴并未死……”聽聞此言,天魔勃然大怒,一拍椅子,怒喝道:“天香帥,你究竟想戲弄本君到什么時候?難道魔盟的探子全都是飯桶,全是酒囊飯袋?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把本君放在眼里了?!鄙@恐不安,趕緊伏跪在地,顫聲道:“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屬下絕無欺騙魔君之心。風鈴未死,這也是屬下為何遲遲不前來向魔君說明麒麟火鱉之異常的原因。因為屬下在等消息,等與風鈴有關的消息?!碧炷Ф⒅煜銕?,默然半餉,冷冷道:“然后呢?”天香帥道:“這段時間屬下一直在推算,發(fā)現(xiàn)風鈴其實并未死去?!碧炷б娞煜銕浬袂椴幌裨谡f假話,怒氣稍減,道:“那為何中原都傳風鈴死了呢?”天香帥立刻道:“恕屬下無能,屬下只能測到風鈴未死,無極刀葉還在,但這其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屬下不得而知?!?p>  天魔冷哼了一聲,沉聲道:“無極刀葉還在?就憑你一句毫無根據的話,你叫本君如何相信你?如何說服其他下屬啊?”天香帥沉吟半餉,斬金截鐵地道:“風鈴必定會在兩年之后出現(xiàn)。”天魔未有反應,天香帥卻站起神來,他抱拳道:“倘若魔君不相信屬下,我知道魔君有一種盅,除了魔君之外無人能解。屬下愿意服下此盅,再茍延殘喘地活三年。若三年之內風鈴不現(xiàn)身,屬下甘愿自行了斷?!?p>  天魔盯著天香帥看了好一會兒,忽縱聲大笑道:“生魔,你可知此盅的厲害?”天香帥點點頭,顫聲道:“知道,若無解藥,任憑你武功蓋世也會被活活折磨至死,比千刀萬剮還痛苦……”天魔冷聲道:“你還愿意一試?”天香帥跪下身來,動容道:“屬下愿以此向魔君證明屬下對魔盟、對魔君的忠心?!碧炷Ш吆邘茁暲湫Γ溃骸半y道你就不怕兩年之后風鈴出現(xiàn),本君不給你解藥嗎?”天香帥點點頭,唉聲道:“怕!可屬下相信魔君是一言九鼎的霸主。”天魔聞言,又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有些得意,有些滿足。笑了一氣,朗聲道:“好,很好!這足見你對本君的忠心?!碧煜銕浀溃骸岸嘀x魔君!”天魔點點頭,沉聲道:“你下去吧!”天香帥又拜了一拜,方起身退出大廳。

  九世死魔回到廳中,抱拳道:“魔君,你為何放了那個無恥之徒?他向魔君說了什么?”天魔似未在意九世死魔,他怔了半餉,喃喃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狗急了也會跳墻……”九世死魔一愣,立即道:“屬下愚鈍,還請魔君明示!”天魔盯著九世死魔,冷冷道:“沒什么,我就想看看他還能折騰個什么樣。”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道:“等會兒你把這個給生魔送去,看著他服下?!本攀浪滥б灰姾凶?,臉色驟然大變,顫聲道:“神仙盅?他……他……”天魔得意地道:“既然是他自愿,本君豈會不答應?”聞言,九世死魔瞠目結舌,失聲道:“他自愿?服下此盅,若無魔君獨門解藥,神仙也難逃一死。天香帥他……”

  天魔點頭道:“他告訴本君,風鈴并沒有死,兩年之后必會出現(xiàn)。他為了取得本君信任,自愿服下這盅。若三年之內風鈴未出現(xiàn),他自行了斷?!本攀浪滥Ш吡艘宦?,道:“好個天香帥!他居然……居然……風鈴明明死了,他為何還要這么做?”天魔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因此,本君先留著他,看他怎么折騰。不過,只要他服下此盅,就憑他有通天神功也于事無補,到時候本君想殺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本攀浪滥锨敖舆^盒子,道:“魔君高明。屬下現(xiàn)在明白魔君的那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話了。屬下接下來該怎么辦?”天魔憂道:“你死魔一門損失慘重,其他的事情你先不著急辦,把損失給我補起來?!碧炷Ь徚司?,嘆道:“哎,現(xiàn)在能夠信任的人越來越少了……”九世死魔躬身道:“都怪屬下辦事不利,致死魔一門損失慘重,還請魔君責罰?!碧炷в挠牡氐溃骸柏熈P就算了,此事本君不會再追究了。今后你要密切監(jiān)視生魔門人的一舉一動,哼,本君倒要看看天香帥有多大的能耐……”

  長安白日照春空,綠楊結煙垂裊風。這是個適合喝酒天氣,官道旁的小酒館里,沒一張桌子是空著。店小二端著酒菜飛快地穿梭著,猜拳聲、談笑聲、杯盞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好不熱鬧!一個蓬頭垢面的老頭獨占一張桌子,桌上已經擺了三個大酒壇,老頭卻毫無醉意,不停地把酒就往嘴邊送。當他再次把酒送入口中之際,卻猛然止住了。身旁一張桌子兩個人在談論風鈴已死的事情。老頭霍然站起身,走至兩人面前,目露兇光,喝道:“你剛才說什么嗎?”那兩人身旁放著長劍,看來是會武功的。其中一身著黑衣之人怒道:“糟老頭,滾遠點,大爺們談什么,關你屁事?”

  這老頭不怒反笑,笑了一陣,才道:“糟老頭,糟老頭?你可知道我是誰嗎?”突然,他怒視二人,眼神似乎能將人殺死。老頭喝道:“老子再問一次,你剛才說什么?”另一個白衣男子也不甘示弱,叱道:“老不死的,找死嗎?”隨即拔劍刺向老頭,可劍尖剛至老頭胸前一尺之處,卻被老頭伸指彈開。黑衣男子見狀,也挺劍刺了過來。

  “好,正好老子餓了……”話猶未了,老頭身形暴起,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招爪式直入黑衣男子的胸膛,只聽啊的一聲慘嚎,黑衣男子便癱軟倒地。白衣男子見狀,僵然變色。此時,糟老頭手里拿著一顆血淋淋的心。他被駭住了,身子顫抖不已,連跑的勇氣也沒了。誰能有如此快的手法?誰能有如此殘忍的手段?賓客見狀紛紛逃走。

  老頭嘿嘿笑道:“說,剛才你們在談論什么?不說,你的下場跟他一樣。”白衣男子顫聲道:“我……我們在……在談論風鈴……”老頭笑道:“哦,是風鈴那臭小子!他又怎么了?”白衣男子面如死灰,嘶聲道:“他……他死了……”老頭身體一震,手在顫抖,那顆血淋淋的人心也掉在地上。人影一閃,老頭沖到白衣男子面前,一把將其提起來,怒喝道:“什么?你說風鈴死了?”

  白衣男子在老頭面前早無還手之力,惶聲道:“英……英雄,江……江湖上都……都傳開了……”老頭青筋暴凸,怒不可遏,吼道:“不可能,不可能……”突然,他雙手一扯,白衣男子還沒來得出聲,就被撕成兩半。老頭隨手一扔,怒吼道:“不可能,不可能,老子養(yǎng)了你十八年,你就這樣死了?臭小子,老子一定把你找出,然后親手宰了你不可?!焙嚷曋鄙显葡觯南聟s寂無應聲。

  這老頭居然是水血?

  忽地,水血縱聲狂笑,聲音陰鷥慘厲,臉色慘白可怖,亂發(fā)狂抖。整個小酒館都在搖晃,房上瓦片不斷地跌落。笑了一氣,水血神情漠然,失落地道:“死了,死了?我的無極刀葉呢?無極刀葉呢?”話音未落,他掃視一番,閃入酒館內四處翻尋,一邊找一邊喃喃道:“我的無極刀葉呢?”

  不一會兒,水血又狂笑起來,歡聲道:“我要一統(tǒng)武林,就算沒有你,沒有無極刀葉,老子一樣能做到,一樣能……“隨即失落地道:“當初老子就該一刀宰了你,宰了你……”突然,又展顏笑道:“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去陪你死去的娘,哈哈,哈哈……”說話間,水血發(fā)瘋似的把酒館內桌椅碗罐摔的稀巴爛。發(fā)泄一氣之后,他又像一個孤單無助的小老頭傷心地哭起來,哭得讓人心酸不已。嘶聲道:“你真的死了?你怎么丟下師父就不管了呢?”忽地,又獰聲笑起來,高興地道:“哈哈,我知道你這臭小子死不了的,老子一定要砍下你的手,讓那些狗娘養(yǎng)的竹籃打水一場空,刀葉、火珠休想沾手。”說話間,水血沖出酒館,向天邊沖去??磥硭偭耍瑳]想他也會瘋。也許,世事難料的才是人生!

  朝霞谷的景色依舊紅情綠意。可來的人卻無心過問。風斷、酒丐等人在月無血的帶領下,來到懸崖上的石洞中??粗鴣y石堆砌的墳墓,眾人痛之入骨。

  勿戒把刻著“愛子風鈴之墓”幾個字的石碑立好之后,花伊伊癱軟在地,伏地痛哭,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動容。田思思走過去扶起花伊伊,哽咽道:“伊妹妹,風大哥已經走了,你別難過了,他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難過吧!”

  風斷動容道:“吾兒有花小姐惦記,實乃三生有幸。風斷在此替吾兒謝過了。也謝謝各位的關懷和幫助。唉,只是……“風斷望著“愛子風鈴之墓”六個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酒丐神情黯然地嘆了一口氣,道:“既然風小兄弟已經走了,我們就讓他安心地走吧!風小兄弟,以后酒老二很難遇到像你這樣的酒友嘍,來,酒老兒敬你一杯?!罢f著,掏出酒葫蘆猛灌了一口,將剩余的酒悉數倒在碑前。

  勿戒啕嚎大哭道:“大哥啊,走好!來世,我還想做你的小弟。不知道閻王殿有沒有你愛喝的刀子酒,來,我也敬你一壇酒?!闭f著,把酒倒在地上。

  花銅嘆道:“花銅也有一遺憾,就是沒跟你喝個痛快,來,我也敬你一壇?!?p>  田思思哽咽道:“臭蛤蟆,走好,我會想你的?!闭f著說著就倚在月無血肩上哭起來。”花無悔道:“好了,我們走吧!風小兄弟在天有靈,會知道我們的心意。”眾人戀戀不舍地出了石洞。

  酒丐道:“無極刀葉已逝,武林會平靜幾年了?!被o悔點頭道:“各位不如再到花錯門小住幾日?”酒丐卻擺擺手,笑道:“老叫花子怕弄臟了花門主的府邸。再者,老叫花子自由慣了,所以趁著武林安穩(wěn)之際,到各處走走?!被o悔笑道:“酒兄,你這話花某不愛聽了!”酒丐望著風斷,又道:“風兄呢?”風斷沉思片刻,道:“十八年前江湖上就沒有風斷這個人了,因此……”他環(huán)視四周,道:“你看這里山清水秀,我想留在這里,陪陪鈴兒?!被ㄒ烈镣o悔,溫聲道:“爹,我也想留下來……”花無悔想了想,道:“好吧!你一人留在府中既不安全也孤單,那就留在這里吧。”

  酒丐側身望著勿戒,問道:“勿戒,你呢?”勿戒嘿嘿笑道:“我還是跟著你吧,有酒喝!”他轉過身,對風斷道:大哥他爹,大哥的忌日我一定會回來,到他墳前陪他喝喝酒,說說話。到時候,你可要把酒備足?!憋L斷笑著點點頭。勿戒又對著月無血道:“大哥的兄弟,記得照顧好爹?!蔽鸾渥チ俗ツX袋,似乎又想起什么,笑著道:“哦,對了,娶這小丫頭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一定回來喝你們得喜酒?!贝嗽捯怀?,月無血臉一紅,忍不住去看田思思。田思思也嬌羞地道:“我……哪有這么快的?”勿戒哈哈笑道:“你別聽她,她的意思是愿意愿意,還巴不得呢?!比堑帽娙舜笮ζ饋怼?p>  酒丐笑道:“好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勿戒我們走吧!”花無悔抱拳道:“好,風大俠,月少俠,伊兒,思兒我們也該走了,后會有期。”花無悔轉身之際,花伊伊道:“爹,三叔,你們保重,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倍它c點頭。

  風斷也抱拳道:“花門主,若以后花錯門有事需要風斷出力的,花門主盡管開口,無須客氣?!庇謱曝?、勿戒道:“二位保重!”花無悔、酒丐、花銅、勿戒抱拳道:“好,告辭!”四人轉身離去,勿戒三步一回頭,甚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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