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站臺等待第一班公交車的人,往往學(xué)生居多。
“喬喬,小籠包。”
肖原從馬路對面跑過來,把手里的口袋放在長凳子上,垂頭看了看女孩難看的臉色,擔(dān)心地問:“生病了?氣色這么差!”
“哦,沒事,昨晚失眠?!?p> 喬琳揉了揉太陽穴,強打著精神對著他笑。其實豈止是失眠,她根本是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懊惱著自己毫不矜持的舉動。想到此,她飛快地梭了右前方戴著耳機的李澤安一眼,一樣的校服不一樣的氣質(zhì),好些個女生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而他的視線卻定在公交車來的方向,看上去倒是鎮(zhèn)靜得很。
“我說,為啥失眠?”陳念北一口一個小籠包,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問。不等女孩回答,他自己先樂起來,含糊不清地拖長了聲音說:“哦——是也,春天到了,又到了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啊啊,快松開,我要死了……”
喬琳看他求饒,這才松了捏住他耳朵的手,惡狠狠地批判:“快呸呸,真的是三天不打皮癢癢?!?p> 陳念北“呸”出了幾口包子皮,蹲在一邊老實地喝起了豆?jié){。
公交車終于慢騰騰駛來了。
學(xué)生們瞬間被點燃斗志,一窩蜂地往上鉆,司機一個勁兒喊“往后站……往后站”,陳念北抱著書包愣是從人群中間“殺”出一條血路,搶到最后的座位露出得意的白牙。三兩分鐘的功夫,車廂變身為沙丁魚罐頭,再來幾個人,即便是不搭扶手,相信也摔不到地板去。
喬琳站在門前,欲哭無淚盯著自己的小籠包被成功擠落,然后被幾十雙腳踩過,很快“死無全尸”,與灰褐色的泥土混在了一起。
兩秒鐘發(fā)呆,她就被甩在了隊伍后頭,眼看著車門要關(guān)了,李澤安站在最靠門的一側(cè)不發(fā)一言,肖原急著伸手想要拉她一把,她趕緊大喊:“縮回去,別夾住手。”心里已經(jīng)認命今天注定遲到。
肖原手一縮,關(guān)門的瞬間突然一個人跳下來,穩(wěn)了身形才算站定,倒嚇了喬琳退后好幾步。
瞪著揚長而去的公交車,喬琳拍了拍心臟的位置,那里正咚咚劇烈地跳個不停,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她忍不住跳著腳罵人:“李……澤安,你……你瘋啦?跳車?你……你個混蛋知不知道多危險!”
“沒站穩(wěn),被擠下來了?!崩顫砂踩∠露鷻C皺著眉看她,“聒噪!”
“聒噪?”喬琳氣得在地上轉(zhuǎn)圈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才出院不久?那么懷念那里的味道?你不知道扶穩(wěn)嗎?扶穩(wěn)啊混蛋!我心臟病都快被你嚇出來了?!?p> “好啦——閉嘴?!崩顫砂踩虩o可忍地拍了一下她的頭。
像是摁下一個開關(guān),喬琳立馬不說話了。她突然想起辯論賽結(jié)束那天,在長廊,他無可奈何的神情和現(xiàn)在別無二致。
李澤安早注意到了女孩腳下那堆辨不清真身的小籠包,抬頭只見對面的中年女人推車要走,他快步穿過人行道跑過去。
回來的時候,把手里的小籠包遞到了女孩手上,另外附帶了一袋熱烘烘的豆?jié){。
“我——我不餓?!?p> “是我餓了,但一袋吃不完?!?p> “可是……”
“難道要我喂你嗎?”
“啊,不……不用?!?p> 耳朵聽到了什么?
喬琳震驚地看著他,機械地拿起一個包子送到嘴邊小口吃起來,手上的豆?jié){熱熱的,她不由笑容明媚。他為什么要買這個?真是讓人忍不住多想的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