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忽明忽暗,屋內(nèi)靜可聞針落之聲。
儒生露出戲謔之色,說道:“怎么?不敢動手了么?”阿葉冷冷的道:“非是不敢,只是惋惜又有幾人要命喪劍下!”
好大的口氣!
儒生身邊有幾人已經(jīng)呵斥出聲,但是田必微和趙川云卻明白,阿葉不是說笑,也不是胡吹大話,他是真的有實力殺掉這些人。
儒生半瞇著雙眼,忽而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都坐了下來,暫別動手!阿葉,你走吧!”
儒生身邊幾人雖有不甘,但都對儒生說的話沒有違背之意。
阿葉牽著唐雪茵,冷哼一聲便隨即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幫主,就這樣放他走嗎?”待阿葉走后片刻,一個虬髯大漢說道。
儒生微微擺手,道:“此人可不簡單,我也不是留他不住,若是強行留下,勢必兩敗俱傷?!?p> 田必微眼睛一動,似有所悟,道:“幫主,您的意思是?”
儒生笑道:“諸位,今日一過,阿葉會使左手劍的消息恐怕就會傳遍整個江湖?!?p> 眾人皆理解了他的意思,齊聲說道幫主英明。
儒生端起茶碗,將其中茶水一飲而盡。
“高巍怎樣了?”
趙川云答道:“幫主,高巍左臂已然廢掉,左臉也毀了,恐怕武功也受此影響,將會掉一大截?!?p> 儒生沉吟片刻,說道:“如此看來,他已經(jīng)是廢人一個了。罷了罷了,趙老,您與他關(guān)系最好,就讓他安樂死吧?!?p> 趙川云沉默下來,其余幾人也低下頭,這倒不是儒生殘忍無情,與其令高巍這么屈辱的活著,倒不如讓他從這種痛苦中解脫。
“我明白了??墒菐椭?,鬼門之事該如何應(yīng)對?”趙川云問向儒生。
儒生放下茶杯,說道:“既然莫老拳師也死了,那就說明他們不是特意針對某一門派,只不過拉高巍入伙,又是為了什么呢?這一點我還是想不透徹?!?p> 田必微畢竟是建文舊臣遺子,雖對當(dāng)今圣上恨之入骨,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分的清的,于是說道:“鬼門莫不是想要對付整個中原武林?哼!也不怕?lián)螇乃麄兊亩亲?!?p> 儒生點頭道:“必微說的沒錯,鬼門若真要對付整個中原武林,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最近幾日來,接連怪事發(fā)生,先是太湖陸家滅門,又是莫老拳師被殺,咱們?nèi)罱瓗鸵灿腥藖碚衣闊?,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中原有人與鬼門相互勾結(jié),一步一步瓦解我們!”
如果真如他所說這樣,那真的太可怕了!這會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也不愿意看到的。
但若果真如此,又會是什么人勾結(jié)鬼門呢?官府中人還是武林人士?他勾結(jié)鬼門又是為了什么呢?這一切都只是假設(shè),不得而知。
隨后田必微又告知阿葉尋找妻子一事,儒生聽后失聲笑道:“恐怕咱們怎么說他都不會信,既是如此,他一定還會來這里的?!?p> “幫主,要不咱們設(shè)計將他抓住或是直接殺掉?”一人獻計道。
儒生搖搖頭:“阿葉并非大奸大惡之徒,咱們?nèi)罱瓗驼l也不是什么名門大派,但也不屑于用這等計策?!?p> 那獻策之人頗覺羞愧,便找了個借口離去,在場其余幾人都搖頭直嘆,說道此人本事雖有,心胸還是狹隘了些。
再來看阿葉與唐雪茵二人。
他們從夫子廟出來,已經(jīng)夜深,阿葉放開拉著唐雪茵的手,說道:“走吧,回客棧?!碧蒲┮鸬暮砂Ф鴱?fù)得,當(dāng)前又因阿葉那么護著她,現(xiàn)下十分高興,點頭應(yīng)聲“好呀!不回客棧又能去哪呢?”
“如此長夜,可以去的地方有很多?!苯纸翘帲坏郎碛伴W了出來,卻是納蘭明初!
“呀!是你!”唐雪茵叫出聲來,她可認得這人,不正是陸家莊見過的那個自稱納蘭世家的公子么?
但是納蘭明初在陸家莊見到唐雪茵時,唐雪茵還用著假臉,但是眼前此人貌美如花,只是那雙眼睛看著較為熟悉,因此他疑問道:“這位姑娘,咱們見過嗎?”
“你也來了?!卑⑷~道。
納蘭明初笑道:“這回可不是跟著你來的?!卑⑷~點點頭:“我知道。你也是為命案而來?”
納蘭明初也不隱瞞,說道:“我來金陵只是為了游玩,結(jié)果剛到此地就聽聞連死二人,一位還是莫老拳師,因此就去了應(yīng)天府衙查探?!?p> “怎樣?”
納蘭明初道:“兩具死尸并無共同之處,一人是武林中人,一人卻是毫無武功的戲子?!?p> 這知府可沒有告訴他戲子是怎樣死的,因此納蘭明初還不知道戲子之死只不過是誤殺而已。
當(dāng)下阿葉便將在戲園子里所見所聽之事告訴了納蘭明初,他雖然不愿在與這些故人產(chǎn)生瓜葛,但是見到納蘭明初,又有這些命案蹊蹺之事,不知是以前的老毛病作祟還是心底里不想徹底斷絕舊情,竟情不自禁將所知之事全部說了出來。
“鬼門?”
納蘭明初眉頭緊皺,他實沒有想到這件事背后竟有鬼門的痕跡,鬼門的人參與,恐怕就沒有那么簡單了。
納蘭明初看了看阿葉,欲言又止。
阿葉看他如此,知道一些話不能當(dāng)著唐雪茵的面說,因此他對唐雪茵說道:“你先回客棧休息吧?!?p> 唐雪茵也察言觀色,既然阿葉不想讓她知道,她也不好多問,她雖然喜歡阿葉,心系于他,但是在一些事情上還是不能多問,不能問的。
秦淮河邊。
皎皎月色,習(xí)習(xí)夜風(fēng)?;ㄖ酆颓鄻侵?,靡靡之音傳來,街上雖然宵禁,但新春佳節(jié)還是有幾分熱鬧。
“我就說那日在陸家看你十分熟悉,想不到果真是你!”
說著,他仔細打量了一番阿葉,哈哈笑了起來:“還是這副假臉看起來舒服,不過你這冷淡倒是一點都沒有變?!?p> 阿葉道:“不過一張臉而已,很快就會換了回來?!?p> 納蘭明初道:“嗯。想不到發(fā)生了這么多事,那姑娘可比文姑娘漂亮許多,我看她還對你十分上心。”
“萍兒到現(xiàn)在生死未卜,我哪里還有什么心思對其他女子動心?”他雖是這樣說,但是他的心,早就為唐雪茵動過了。
“你說你有什么好的,怎么那么漂亮的一個姑娘對你是死心塌地的?真是羨煞我也?!奔{蘭明初說不了幾句話,總有一句不那么正經(jīng)。
“休說廢話。你之后怎么辦?去京師還是留在這里調(diào)查?”
納蘭明初停下腳步,站在河畔遠眺秦淮河,說道:“你怎么辦?還是要繼續(xù)追查阮江幫嗎?那個儒生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我雖不知他是誰,但在陸家莊他的一言一行,我倒覺得此人可以結(jié)交?!?p> 阿葉嘆道:“其實我知道萍兒并沒有在阮江幫,但是我實在不知道除了阮江幫還會有誰抓走她。”
“能抓走她的人很多,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奔{蘭明初說道,他并沒有告訴阿葉自己知道是誰抓走了文萍,也沒有告訴他那晚在十里亭所見,他為什么不告訴阿葉呢?還是說他有自己的什么想法。
畢竟阮江幫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既然阮江幫不告訴阿葉,那他也就不說了,反正他心中雪亮,文萍此刻雖被人囚禁,但是并無性命之憂的。
………………
文萍悠悠蘇醒,這幾日她一直在這間屋子里,這間很華麗卻又很陰森的屋子。
她每每從夢中驚醒,身邊總是會放著可口的飯菜,不論她吃沒吃,到了特定的時間點,總是會有人從屋外進來拿走舊的飯菜,又把新的飯菜給她。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阿葉在哪里呢?文萍不再彷徨,她端起碗筷,吃起飯菜來,她堅信阿葉會來救自己的,那她就要等他,不能在他還沒來之前自己就先垮了。
………………
“你回來了!”
阿葉微微皺眉:“你怎么還沒睡?”唐雪茵此刻還在他的房間里。
唐雪茵小嘴一撇,說道:“你管我睡不睡覺?我想與你說會話?!?p> 阿葉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說道:“說什么?我要休息了?!?p> 唐雪茵道:“那阮江幫你還去不去了?”
阿葉道:“我再去探查一番,若真沒有萍兒,再做計較。”
其實他也不知道之后該去干嘛,雖然有鬼門參與的秘事,但是他感興趣卻不想?yún)⑴c,畢竟他知道一旦參與其中,會出不來的,而后果又是什么誰都無法預(yù)料。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去哪里找文萍,該去哪里呢?
唐雪茵咬了咬下唇,說道:“我,我要回唐門了?!?p> 阿葉沒來由的心中一顫,但是他掩飾的很好,不露聲色說道:“是嗎?那就回吧。”
唐雪茵哼了一聲,看到阿葉并沒有表現(xiàn)出她所希望的情緒,有點惱怒,有點失落,更多的是不舍。
“我,我想你同我一起。”唐雪茵低著頭說完這句話,俏臉已經(jīng)通紅。
阿葉一愣,他怎能不知唐雪茵對他的心意呢?但是他一同前去,又能做些什么?即使到了唐門,他也是個外人,而他又能以什么身份跟著唐雪茵去唐門呢?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看著那輪圓月,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