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馳援

　　“你既以心有決斷，那便從今日起擔負起這夜嵐閣二閣主的職責”

　　蕭亦嵐的話依舊不容置疑

　　“閣主，南笙有自知之明，這二閣主之位對于南笙實在有些不堪重負，還望閣主另擇人選”。

　　葉南笙有著推卻之意

　　“我說你合適，你便是合適，這二閣主之位，舍你其誰？并非我要護你周全才給你這一人之下的位置，是我深覺你能坐得下這把交椅，今日起，你暫代我打點閣中所有事宜”

　　閣主的話，讓葉南笙無從拒絕，只能接受

　　“南笙，聽從閣主吩咐”

　　……

　　自那日起，葉南笙恍恍惚惚過了三日，自遇到蕭亦嵐已經(jīng)過了些日子，這些時日葉南笙如同做了黃粱一夢，如今自己已是這江湖第一宗門的第二把交椅

　　“南笙姐姐”

　　蘇沛菡倒是沒有因為這葉南笙做了二閣主而顯得生分

　　“閣主，情況如何”

　　葉南笙做了蕭亦嵐該做的事，方能明白做這江湖第一是有多么不易。

　　“閣主此次傷勢并不樂觀，劇毒雖解，無奈肺腑的舊疾復(fù)發(fā)，短時間內(nèi)不宜操勞，不宜妄動真氣”

　　蘇沛菡有著一絲懊惱

　　“此事是閣主命數(shù)，你已盡了人事，何須自責”

　　葉南笙不想讓這面前女子太過自責

　　“咳咳，南笙說得對，舊疾復(fù)發(fā)乃是意外，你何須自責，若不是你，我蕭亦嵐早就是一把黃土”

　　蕭亦嵐的臉色依舊慘白

　　葉南笙伸手扶著依在門框的蕭亦嵐坐下

　　“閣主，你該多休息”

　　葉南笙看著一臉病容的蕭亦嵐

　　“無妨，躺的乏了，想起來走動走動”

　　蕭亦嵐習慣性的拿去桌上的卷軸

　　“閣主，你且不可再操勞”

　　蘇沛菡伸手取了蕭亦嵐拿起的卷軸

　　“我倒是糊涂了，這幾日的事情我交給南笙打理了”

　　蕭亦嵐有著一絲歉意

　　“閣主這是日積月累的習慣，習慣成了自然”

　　葉南笙聽出了蕭亦嵐語氣中的歉意

　　蕭亦嵐點了點頭，他心中的歉意有二，一是辜負了蘇沛菡的辛苦，二是剛才他的那個舉動，雖是無意之為，卻也是會讓葉南笙誤以為對其的不信任

　　葉南笙的那一席話，消了蕭亦嵐心頭的歉意

　　……

　　“南笙，閣主，這云隱谷派弟子來求援，說是恐有滅谷之災(zāi)”

　　朱雀走進了廳堂之中，手中捏著一封書信

　　蕭亦嵐沒有接過朱雀送來的書信，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朱雀。

　　朱雀心思通透，那能不明白蕭亦嵐此舉何意，當即將手中的書信遞到葉南笙手中

　　葉南笙大致看了一眼書信內(nèi)容

　　“這信中說，近日云隱谷遭到這江湖新起的金烏幫的大舉攻打，雖是打退了一次金烏幫的攻擊，但是云隱谷也是元氣大傷，在此向閣中求援”

　　“這云隱谷谷主乃是當年守護北境的徐澤璋老將軍，自軍中退伍之后便一手創(chuàng)立了這云隱谷，為的就是培養(yǎng)一批優(yōu)秀的人才，為家國之事盡他最后一份力，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蕭亦嵐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這金烏幫，倒是一堆烏合之眾罷了，打著為民請命的旗子，到處收斂錢財，幫主韓成也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不過這金烏幫中的有一少年名叫李修一，我私下里調(diào)查過，不論心性還是天賦都是可塑之才，小小年紀既能把忠義二字看的極重，實在難得”

　　葉南笙聽得出，這蕭亦嵐字里行間對這叫做李修一的少年透露的欣賞之意，能讓這素來桀驁的蕭亦嵐看重的人一定是有獨特之處，如今夜嵐閣也是人才匱乏，蕭亦嵐定是對這李修一起了納才之意

　　“閣主，此事南笙親自走一趟”

　　葉南笙意欲親自前往，她也想親自看看這閣主口中的李修一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也好，此事交于你我也放心，那便交給你了”

　　蕭亦嵐在接到葉遠山的托付后，一直派人暗中保護葉南笙，有幾次自己也是親自暗中觀察了幾次葉南笙

　　這葉南笙倒是不負葉遠山的夸贊，不論武功、人品、心性，還是智慧皆是上乘，但是人無完人，葉南笙性子執(zhí)拗，也是個桀驁之人，最重要的一點，太過心善，幾次三番放過了一些該殺之人，放虎歸山，這對于江湖之人乃是大忌，若不是蕭亦嵐善后，這些人聯(lián)合起來，足以讓葉南笙死個幾回。

　　……

　　數(shù)日后，葉南笙帶著夜嵐閣弟子百余人趕到云隱谷

　　此時的云隱谷已是滿目瘡痍，就連這弟子的尸身曝尸在外無人殮葬

　　葉南笙心覺不敢再拖，當即下令帶著弟子進入谷內(nèi)

　　此時的谷內(nèi)已經(jīng)亂做一團，金烏幫和云隱谷剩余人馬正在進行殊死一搏

　　這徐澤璋雖然年邁，但還是留有昔年的上將之姿，一雙丹鳳眼沒有懼色，白色長髯早被染紅，手持一桿銀槍以一敵眾

　　葉南笙心知不敢怠慢，當即下令命夜嵐閣弟子火速支援

　　這戰(zhàn)場中還有一人格外顯眼，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身著一襲黑色勁裝，面容普普通通，手持一把三尺長劍，雖在亂軍之中，對這少年卻是如入無人之境。

　　“莫寒，你去會會那少年，記住不要殺了他，他是閣主要納入閣中之人”

　　莫寒聞言點了點頭，手握斷念，展開身法沖進人群之中，在連殺三人之后對上了李修一

　　葉南笙見莫寒牽制住了李修一，袖中的蟬翼握在手中，一躍而起，落在了徐澤璋的身邊

　　“徐老，我是夜嵐閣葉南笙，奉閣主之命，前來支援貴谷”

　　徐澤璋一槍蕩開圍住他的幾人，打量了一番說話的葉南笙

　　“我怎么從未見過夜嵐閣中有你這號人物”

　　“我也是近些日子才入閣的”

　　說話間葉南笙抬手一揮，面前之人一劍封喉

　　徐澤璋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好俊的武功，你手中劍可是蟬翼”

　　葉南笙連殺三人，對手的血不曾沾染到葉南笙一絲

　　“徐老好眼力”

　　徐澤璋手中長槍如同靈蛇出洞，一槍之下，一人已然回歸黃泉。

　　“你是葉家之女，葉遠山的妹妹”

　　葉南笙側(cè)身躲開刺來的長劍，右手抬手一揮，手中的蟬翼當即切斷了對手的手腕

　　“葉遠山正是我的兄長”

　　徐澤璋手中的長槍用力一蕩，槍頭狠狠的打在了面前之人的脖子，巨大的力道當即打斷了其的脖子。

　　“葉遠山有個好妹妹，這蕭亦嵐眼光真是毒辣，能招你入閣，夜嵐閣真是如虎添翼”

　　二人說話之際，方才圍著徐澤璋的幾人已是冰冷的尸體

　　金烏幫陣中，見夜嵐閣來援，幫主韓成也是一臉的遺憾和怨憤

　　“給我撤”

　　隨著韓成一身令下，金烏幫眾人邊打邊退，夜嵐閣這邊也沒打算追殺，在損失了幾人后，這金烏幫也是退出了谷內(nèi)

　　“夜嵐閣葉南笙見過徐老將軍”

　　葉南笙對著徐澤璋行了晚輩之禮

　　徐澤璋見葉南笙行的是晚輩之禮，便是站直了身子受了葉南笙這一禮

　　“這一晚輩之禮，老朽便受了，好了，孩子，切莫再行禮了，面對這救命恩人，再受你一禮，便是折煞老朽”

　　徐澤璋捋了捋胸前的長髯

　　“一切聽徐老的”

　　葉南笙面露乖巧之色

　　莫寒見了徐澤璋，也是行了一記晚輩之禮，這莫寒雖然乖戾，但時刻牢記著蕭亦嵐的話，為人處世最基本的禮數(shù)要懂得。

　　“莫寒吧，這武功又是精進了不少，看樣子，蕭亦嵐對你是青睞有加”。

　　蕭亦嵐不論到哪里總會帶著莫寒，這莫寒和徐澤璋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緣分

　　“徐老，這金烏幫和云隱谷素來沒有仇怨，為何這金烏幫會突然發(fā)難呢”

　　葉南笙在來得路上也是查閱了一些朱雀給的云隱谷相關(guān)資料，這云隱谷一直以來為邊境培育一些人才，在江湖中頗具威望，這金烏幫的目的，讓葉南笙有些捉摸不透。

　　“唉，說到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前些日子，在北境的弟子立了大功，于是當今圣上賞賜云隱谷五十萬白銀，想來，這金烏幫便是為了這筆賞賜吧”

　　說道這徐澤璋臉上有著一絲寒心和疲態(tài)之意，自己為國盡忠這些年，到了暮年，險些遭了這滅門慘案，這事放在誰身上都是傷心事

　　“事出無由，這金烏幫難免會在江湖中落人口舌”

　　葉南笙很想知道這金烏幫是以什么理由對著江湖中口碑很好的云隱谷發(fā)動了這次大戰(zhàn)

　　“此事要怪老朽，老朽年事已高，想著為姜國在培育一批可用之人，心中有些急躁，所以在這擇人方面沒有太過苛求，導致這批弟子品行方面也是良莠不齊”

　　葉南笙聽了這話，立即明白這蕭亦嵐為什么非要鏟除這閣中有二心的人了，這用人不慎，便是這云隱谷的下場

　　“谷中有個弟子生性好色，近日輕薄了陳縣的一位商販女兒，金烏幫以此事為由發(fā)起了這場戰(zhàn)事”

　　講到這里，徐老臉上滿是懊惱，就因為這么一個弟子，讓云隱谷在這江湖之上的聲望大損

　　“好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假借為民請命，實則是為了那官家的賞賜，如此屑小之輩，怎能不除之而后快”

　　葉南笙滿是不忿

　　“如今理是站在金烏幫這邊，夜嵐閣若是為了此事強行出頭，怕是會傷了夜嵐閣的威望”

　　徐澤璋倒是為了夜嵐閣做了考量

　　“如此大事，我要和閣主商議一番，近日我將夜嵐閣弟子駐扎在云隱谷，有夜嵐閣在此，想這金烏幫也不敢造次，我們先等閣主的消息”

　　“如此也好”

　　徐澤璋也是贊同葉南笙的提議。

　　……

　　在夜嵐閣弟子的幫助下，經(jīng)過這一日忙碌，這些暴尸在外的云隱谷弟子也終于入土為安

　　徐澤璋也是讓谷中弟子為夜嵐閣人馬安排了住處，一切等蕭亦嵐定奪

　　……

　　三日后，葉南笙接到蕭亦嵐的飛鴿傳書

　　葉南笙看了一眼信中的內(nèi)容，不僅也是贊嘆這蕭亦嵐筆精墨妙的字體，這江湖第一人就連這書法也是精妙

　　信上寫道“南笙，此事你做的很好，我于五日之后趕到云隱谷，你且按兵不動，一切等我到來”

　　……

　　這山野間的夜，不同于市井的也，這里的極為寧靜，沒有車馬喧囂，沒有商販的吆喝，有的只是這蟬蟲的鳴唱和流水的潺潺

　　葉南笙抬眼望去，這深沉的夜色中，有的是皓月當空，有的是星河的璀璨

　　“莫寒，有人說，這星海就好比是這蕓蕓眾生之像，就好似，這星辰自有它的軌跡，這人也有他的命運，星辰有隕落之時，人也有魂歸故里之時，你說這命運之說是一成不變，還是人定勝天”

　　葉南笙看著這漫天星海，一時間也是忘了這莫寒是個口不能言的可憐之人

　　莫寒也是極為忠誠，臨行前，蕭亦嵐有過交代

　　“出門在外，一切聽從南笙的話，護南笙周全”

　　因為蕭亦嵐的話，這葉南笙在哪，他莫寒就在哪

　　聽著葉南笙的話，莫寒走到葉南笙背后提起手指在葉南笙后背寫下“人定勝天”四個大字

　　葉南笙先是一怔，之后轉(zhuǎn)念一想，人中之龍的蕭亦嵐教會這莫寒讀書寫字想來不是什么難事

　　“原來閣主早就教了你讀書寫字”

　　莫寒見葉南笙抬頭看著自己，也是點了點頭，以示葉南笙此言不差

　　“這蕭亦嵐也是待你極好”

　　莫寒又在葉南笙背上寫道“如兄如父，誓死效忠”

　　葉南笙也沒有想到這莫寒會對蕭亦嵐有如此評價

　　“世間像你這般忠誠之人倒也罕見”

　　莫寒在葉南笙背上寫道

　　“人中之龍，可托生死”

　　“你的武藝也是閣主教的？”

　　莫寒點了點頭

　　“所以，這人定勝天也是蕭亦嵐說的”

　　莫寒繼續(xù)點頭

　　“原來這閣主也是不信命的人，對于他的過往我倒是多了一絲好奇，莫寒能說說閣主的事么”

　　莫寒再次寫道

　　“你且自問閣主，莫寒無資格”

　　感覺到莫寒的筆跡，葉南笙也能想到以這蕭亦嵐飄逸的個性，也是從來不會評論他人之人，所以他教出來的莫寒，也是如此，既然是這樣，那葉南笙也不好再多問，畢竟來日方長，自己的眼睛可以告訴自己這人中之龍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走吧，回去吧，明日閣主就該到了，或許又是一場惡戰(zhàn)的開始，我們都得保持一個好的狀態(tài)，畢竟閣主的傷勢還未痊愈，我們得多為閣主分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