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忽然抽了抽鼻子,眼眶泛紅,“紀掌柜的……對不起……對不起……”
陳越一直在重復著說著。紀青才想起他是在為沒有看管好自己而道歉。她搖搖頭,拍了拍陳越的肩膀,說道,“不能怪你,不過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可以用你以前在酒肆貪污的錢請我吃頓好的?!?p> “紀掌柜的……”陳越猛地點頭,又想到不妥之處,“紀掌柜的,我那時候可沒貪污啊。”
“偶爾收點跑腿費什么的我就不算你了,報單的時候提高單價,兌水進酒……”
“我、我那是劫富濟貧……兌水酒都是賣給那些奸商奸官的……”陳越雖然已經(jīng)快三十,但被紀青抖出這些,老臉還是不免有些發(fā)燙。
“先進去再說吧?!鳖欀搴袅艘豢跉?,望著那白白的霧氣。
陳越這才發(fā)現(xiàn)顧之清的存在,他瞪大眼睛,指著顧之清,“你……”
顧之清眼睛狡黠地眨了一下,學著紀青說了一句,“好久不見了,陳越?!?p> “誰要跟你再見啊啊啊啊啊!”陳越靈魂吶喊完后立刻拉著紀青遠離顧之清,還緊臟兮兮地查看紀青是否安然無恙。
紀青抽抽嘴角,余光瞥向還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季如松,心里頭暗暗嘆了口氣。顧之清走過來,陳越警戒地將有些恍惚的紀青拉到身后,“你來這里做什么?說,有沒有對我家掌柜的做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
哐當!
陳越話音未落,紀青就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個爆栗子,“快三十歲人了,您老人家能不能消停一點?”
“掌柜的,我也是擔心你?。 标愒嚼〖o青的手,憤憤地指著顧之清說道,“你可知道他這些年做過些什么!”
忽然,陳越感覺身后一涼,他預感到不好,回頭就看到季如松那駭人的仿佛要原地吃了他的表情。陳越咽咽口水,立刻松開紀青的手,老實地跟陳述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季如松這才哼了一聲,望向紀青。紀青朝他點點頭,想要叫一聲阿松,可是看著他現(xiàn)在俊俏而略帶點成熟的臉龐,她就忽然悵然若失,不知道為什么叫不出來了。
先是季如松打破沉寂,他輕輕捏緊手指,對紀青說道,“阿姐,你回來了?!?p> 本該喜悅的,畢竟季如松都順順利利長到那么大了,還有了不有了自己的府邸,陳越跟陳述都還追隨在他身邊??墒羌o青在季如松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卻百感交集。
她努力做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嗯,我回來了?!?p> 季如松忽然伸手,輕輕碰了一下紀青的臉。熟悉的溫度帶來不可思議的安心。紀青失笑,“怎么,你也要跟陳越一樣,確定我是不是還活著?”
“不是的,阿姐,”季如松大拇指輕輕劃了一下紀青的鼻翼,頓了一下,“阿姐好像以前還要矮上些許?!?p> 紀青一臉黑人問號順便想給季如松一個阿姆斯特朗旋風暴擊。不過這樣一氣之下,居然有了點以前相處的感覺。紀青捏捏拳頭,看在好不容易能再見面的份上,就咬咬牙……踢了季如松一腳!
季如松倒吸一口氣,看著炸毛的紀青,卻忍不住笑起來,根本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以及彎得像月牙的眼睛。他伸手一把將紀青抱在懷里,喃喃念叨,“太好了……你回來了……”
紀青被季如松這一弄,鼻子有些發(fā)酸。熟悉的溫度。與以往不太一樣的氣味。歲月催人變化。紀青有些無力地扯住季如松的外衣,不知道季如松這十年是怎么過來的。
抱一下也該松手了??墒羌救缢蓞s好似沒有這個打算。顧之清笑笑,不知何時站在了陳越旁邊,問著陳越,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紀青毛茸茸的腦袋上,“許久未來拜訪,不知李夫人身體可好?”
陳越皺眉,他一下就知道顧之清這么問的用意。他還沒想到怎么接,或者想著直接當做沒聽見罷了,沒想到陳述憨憨地回道,“我家夫人身體好得很,用不著你這個老狐貍惦記。”
陳越拍拍臉,暗罵陳述的憨憨。他也是服氣,陳述真是十年如一日地不長心眼。
“哦……”顧之清聽到了答案,敷衍地點點頭,似乎并不在意陳述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季如松自然是聽得到的。紀青只覺得他身子微微僵硬。她拉著季如松的手,高興而八卦地問道,“李夫人?李夫人?她不會是我的弟媳吧?”
季如松欲言又止??粗鴿M臉欣慰的紀青,他忽然沉默下來,站在原地,微微側(cè)頭。紀青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微微皺眉,岔開了話題,“站的腿都要麻了,你還不打算讓我們進去喝一杯溫酒?”
季如松這才意識到顧之清的存在,他回頭冷冷地看了顧之清一眼,“他就不必了。阿姐隨我進去。”
紀青撓撓臉,雖然不知道季如松跟顧之清這些年發(fā)生了什么,但顧之清這些幫了她不少忙,于情于理她都不該讓他這么直接離開的。她剛要說話,季如松就忽然看向她,“對了,阿姐,你怎么跟他一起來的?”
紀青怔住,被季如松這么突然發(fā)問,她一時間竟沒想到適合的回答。難道要直接對他說她詐尸剛好被顧之清碰見了?
“額,這個……”紀青不禁看了一眼顧之清,顧之清勾唇一笑,過來對季如松說道,“我跟你姐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季如松眉頭跳動一下,他緊盯著顧之清,眼神竟有些兇惡與唾棄。顧之清倒也不介意,反似樂在其中。
紀青撓頭,陳越過來拉過她,“紀掌柜的還是先進去吧,免得被凍壞了?!?p> “有理?!奔o青猛地點抬頭,隨著陳越進去?;仡^,季如松跟顧之清居然還站在那里對峙著。
陳越嘆口氣,一小青年過來,恭敬地對他說茶水都備好了。陳越點點頭,紀青眼尖,認出他就是那個說書先生的小弟子。
“都長那么大了?!奔o青感慨道。陳越邊走邊理衣袖,“十年了?!?p> 紀青愣了一下,喃喃道,“一晃眼就那么多年。他叫什么?”
“小慫蛋。掌柜的,請進?!标愒秸驹诖筇瞄T檻面前,禮貌地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然后看著紀青,一如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