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春心動
茜如往前幾步側(cè)頭看墻后,發(fā)現(xiàn)是個小回廊,擺著案席,坐墊,燒著火炭,周圍還有幾個小廝靜靜的站著。
她知道此二人沒有說謊,若不是主家恐怕也尋不到這樣一塊地方,還上著吃食。
柳茜如心中意動,坐在冷冰冰的石凳那待到宴席散,倒不如在有地龍的回廊里暖洋洋的等著,況且這一桌子人也不算孤男寡女了。
“那小女恭敬不如從命?!彼p輕福了一禮,也朝著墻后頭繞去。
穆朝走過姜林身邊,撞了一下他,低聲問道:“你這小子怎么回事,不是說你認(rèn)識人家小姑娘嗎,怎么人家把你當(dāng)?shù)峭阶铀频??!?p> 姜林呵呵一笑,說:“這不是我認(rèn)識她,她不認(rèn)識我嘛,保密,保密哈?!?p> 穆朝靈光一閃,問道:“是不是那日你逃回平康坊時候借馬車的那個小姑娘。”
姜林尷尬的笑了。
見這樣穆朝哪里還猜不到。
這便是那日他說“借”了個官家小姐的馬車回平康坊。
看情況這是“劫”了人家馬車,不是“借”。
三人都坐下之后,穆朝便吩咐家仆在上幾份熱菜和兩壇梅子酒來。
“先干為敬,讓姑娘在院里竟找不到歇腳的地方,招待多有不周,我自罰?!?p> 說完穆朝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鄙人穆朝,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姜林?!蹦鲁唤榻B了姜林的名字,并未多言其他。
“穆公子,姜公子?!避缛缫颤c點頭也小小的飲了一口梅子酒。
有淡淡的梅子香氣,入口酸甘。
“小女柳茜如?!?p> “柳姑娘,你怎么不在那邊跟女賓一起?”姜林好奇的問道,今日適齡的男賓女賓都被穆夫人安排在了湖兩邊,唯獨柳茜如一人和她丫鬟窩到角落里。
穆朝簡直要扶額,這姜林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寧河城里的鶯鶯燕燕那么多,給他送香囊荷包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對著姑娘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人家柳姑娘既然躲起來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看來也是不愿提之事,這刨根問底的跟誰學(xué)的。
難怪長成這樣子,卻都快能行冠禮了還未定親。
肯定是人家小姑娘見他不解風(fēng)情,都放棄了。
穆朝心中暗暗吐槽。
柳茜如抬眼看了一下姜林,這位姜公子也不知什么來頭,人長的是挺好看的,就是傻了點,不識趣。
沒看到本姑娘不想回答嗎,怎么還問。
柳茜如將剛才她自己在亭子里的舉動過了一遍腦里,在想是不是要將事情說出來。
雖然她敢作敢當(dāng),但是欺負(fù)小姑娘也挺丟人的。
她稍微美化了一下過程:“我和另一人起了沖突,不想呆在那了。便隨意走走找個地方待著?!?p> 姜林托腮好奇的盯著她:“那起了沖突你贏了嗎?”
柳茜如楞了一下,說:“算是贏了吧?!?p> 姜林撫掌大笑:“贏了便好啊,贏了為何還不開心。來,干一杯,慶祝柳姑娘贏了?!?p> 柳茜如看著已經(jīng)很自覺遞到自己面前的小酒杯,忍不住笑了。
好吧,慶祝自己贏了,她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與姜林碰了一下。
穆朝在一旁看锝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他決定收回剛才自己的想法,這人哪是不會哄姑娘,這是太會哄姑娘了。
“大哥——大哥——女賓那邊出事了?!?p> 人未到,聲先至,急匆匆大步走來的便是剛才剛被趕走的穆家三公子,穆定。
穆家大公子手里的酒杯一頓,只好放下抬頭看向自己的三弟;“三弟出什么事了咋咋呼呼的?!?p> “聽說那邊打起來了,剛才在亭子旁的湯翊他們幾個正在比對子呢,就看到女賓那邊摔東西。”
穆定低頭一看,手指指著茜如抖啊抖抖啊抖。
“你、你怎么在這?!?p> 這小姑娘不就是剛才他看到的,故意穿著胡服,和旁的姑娘不一樣,還特地站到湖邊引人注意的姑娘嗎。
這小姑娘難道打自己大哥的注意?這可萬萬不行,大哥已經(jīng)有婚約了。
柳茜如優(yōu)雅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真可惜,這燜羊肉她還沒吃到咧,怎么又有人來了。
她抬頭看向后面來的那位穆三公子,優(yōu)雅的勾起嘴角,微笑問道:“我怎么了?”
穆三公子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這姑娘真好看!
穿著胡服更好看!
他頓時講不出話來,方才在湯翊那聽來是便是,有一名胡服少女似乎和亭子里的其他少女起了沖突,那邊又是摔東西又是鬧騰,然后那胡服少女聽聞欺負(fù)完了別人便不知所蹤了,只留被欺負(fù)的姑娘在那邊凄慘落淚,現(xiàn)在一群小姑娘又呼啦啦回了正堂,也不知道咋回事。
可誰能想到這胡服姑娘,這么好看!
姜林左看右看,皺起眉頭對穆三說道:“穆三,你這急匆匆跑來就將兩句話?那邊出什么事了?!?p> 穆三公子雖自幼頑皮,但卻是個臉皮厚的,見當(dāng)事人在此,他火速換了個說法:“聽說女賓那邊鬧起來了,不知道哪一家小姐哭得不上不下的,我就是來說一下?,F(xiàn)在的小姑娘怎么整日哭哭啼啼的,一點也不堅強。”
說完他悄悄瞥了柳茜如一眼。
阿觀在一旁聽了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這位穆三公子,有見地。
柳茜如見穆三也尋了個位置坐了在了自己對面。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女賓那邊是什么人哭了?”
穆三搖搖頭。
“額,實不相瞞,三公子,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人應(yīng)該是,被我弄哭的?!闭f完茜如默默的拿起筷子開始夾燉羊肉。
話音一落,穆家兩位公子都愣住了。
柳姑娘,這么光明磊落的說這個事好嗎?
穆朝趕緊打圓場:“想來其中定有什么隱情?!?p> 茜如轉(zhuǎn)轉(zhuǎn)眼睛想了想:“倒也不是,只不過是她先拿碗砸我,我看她太激動了,給她點冷掉的茶水讓她冷靜冷靜。”
接著她又吃了一小口,這穆家的燉羊肉可真好吃,肥而不膩,彈爽勁道,咸淡適中,簡直可以送兩碗飯,她平日不喜吃肉,難得遇到她喜歡的。
只可惜了這幾個人非要打斷她,這天氣寒冷,羊肉凍了就不好吃了。
呵呵呵,這下連穆朝也無言以對了。
這時又走來一人:“我說你倆一下午沒出現(xiàn),原來躲在這喝酒,真不地道?!?p> 此人穿著一身月白色道袍,頭頂子午蓮花冠,衣訣飄飄,倒是仙氣十足。
他看到柳茜如也是一愣,穆定趕緊給他使使顏色擠擠眼睛。
道袍男子倒是機靈,他在穆定旁擠擠坐下,神色自如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便遞到了茜如面前:“沒想到這還有位姑娘,是湯某唐突了,先干為敬?!?p> 這下長條的案桌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茜如嘆了一口氣,只好舉起酒杯也回了一杯:“湯公子,久仰久仰?!?p> 那月牙道袍男子便是湯翊,方才他被幾個人拉著非要對對子不得脫身,好不容易女賓散了,他才趕緊過來尋好兄弟。
湯翊是記得柳茜如這身衣服的,在湖邊就印象不佳,雖面上不顯,卻覺得這姑娘頗有心機。
場面一陣尷尬。
穆朝作為東道主只好又繼續(xù)介紹:“柳姑娘,這位是湯翊,湯公子。湯翊,這位是柳茜如姑娘。”
茜如只好又說了一次:“湯公子,久仰久仰。”
這飯還吃不吃了,茜如心中無奈。
“柳姑娘,方才在前頭看到柳姑娘行事頗為威風(fēng),把人家姑娘都弄哭了,倒是萬萬沒想到在這邊一副文靜賢淑的模樣。”湯翊速來厭惡仗勢欺人之輩,想來想去沒忍住還是出言諷刺了。
穆朝一看便知要糟。
這家伙讀了一肚子圣賢書,最擅長便是羞辱人到抬不起頭,曾在大興道館辯機時說得對面牛鼻子老道士啞口無言,差點還俗,這等會人家小姑娘在這哭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