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吳國公家事
這時，樓下的一夢先生已經(jīng)整理好案桌，開始了今天的說書。
“今兒個某要給大家講的是，陪都寧河的老吳國公，這老吳國公少時原是西域進貢來的豹奴，卻驍勇善戰(zhàn)，陪著先帝立下赫赫戰(zhàn)功，最后啊被先帝封為吳國公。這大家已經(jīng)耳熟能詳，現(xiàn)在的吳國公姜出及是當(dāng)今圣人侍讀，跟著圣人在西域打過仗，又平定南疆，天下太平后自愿辭行至寧河，再不參與朝事，今上再三挽留無果，只好加封世襲罔替，讓吳國公駐守寧河，替圣人守著這大運河?！?p> 這時聽書的有人高聲喊：“先生，吳國公咱都聽膩了，故事都會背了，講點別的吧?！?p> 一夢先生接著說：“各位看官莫急，今天咱這主人翁，說的可不是吳國公。而是吳國公家的二公子——姜揚波。”
茜如一聽，趕緊豎起了耳朵，真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她出門就是想聽聽著八卦風(fēng)云。
“這姜二公子，吳國公可為他愁白了頭。吳國公滿門驍勇，人才輩出，姜家大公子，也就是世子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小小年紀(jì)便在圍獵中大放異彩，年方十四便參到了隴右道邊境參軍，如今才弱冠之年已經(jīng)是朝中頗有威名的小將士。這說親的人家，都快踏破了吳國公家的門檻。”
“但這姜二公子，卻從小是個混的。文不成武不就，吃喝玩樂倒是很在行，如今也已經(jīng)十八歲，吳國公去年是拉下了老臉抱著圣人涕淚直下，想為這姜家二公子求一道賜婚。要我說吧，家里顯赫的小娘子，如果是正常說親，恐怕是萬萬看不上這姜二公子的，小門小戶出身的，吳國公又覺得委屈了自家小子，因而求到了圣人面前?！?p> 這時，聽書的眾人皆竊竊私語，這回，茜如不用豎耳朵也聽到了。
比如這隔壁桌的兩位大嬸，便是在十分可惜的討論以后是那一朵嬌花插在了牛糞上。
斜對面桌的幾個青年才俊，便是在慷慨激昂的論述一個主題：拼爹的重要性?？峙聝?nèi)心對這名投胎投對了的姜家二公子十分羨慕。畢竟不勞而獲，不用努力，還有如家美眷，是多少人的夢想。
自己后頭那桌的小娘子和她的夫君便是在討論這等條件如果還是有大家小姐愿意下嫁，是不是長得特丑，難以嫁出去才許給了姜二公子。
只聽樓下一夢先生又繼續(xù)說：“這姜二公子鬧出的事可不少，以前年少，僅僅在陪都寧河胡鬧，但就在寧河也鬧出了幾件了不得的事傳到了大興城。”
一夢先生又飲了口茶：“這咱今天要說的第一件事，便是姜二火燒慶云船。大伙也都知道，這吳國公鎮(zhèn)守寧河，實則是守住了板渚這個關(guān)鍵的水道口，手中的兵甲，除了在陸上作戰(zhàn)，還有在水中守衛(wèi)。因此吳國公自己家也有兩艘家船，用以自家運河中來往。這有一日，姜二公子宴請了寧河當(dāng)?shù)氐暮眯┦兰易拥?，還請了多位紅顏作陪，一邊游船，一邊玩樂，聽聞還請了五福樓的廚子在船上烹食。當(dāng)時天有些涼，這姜二公子竟提議在甲板上烤食野味，眾人啊紛紛阻止，其中有人便調(diào)笑道：‘姜二，你這樣被姜國公知道，怕是以后再也不給你上船了。’這時周圍便是一堂哄笑，姜二臉上掛不住，便要男仆立即布置，他今兒個定要在甲板上烹食?！?p> “這一群世家子弟更是玩開了的鬧，單單這劍南燒春，便飲了幾十壇，俗話說酒色迷人，飲酒誤事，這劍南燒春碰著了船上為了風(fēng)月場景而懸掛的帷帳，偏又有人碰倒了碳爐，這火便一下燃了起來?！?p> 這下眾人都紛紛議論起來，聲音蓋過了一樓中庭的一夢先生。
索性這位一夢先生也聽下來待大家討論過后再繼續(xù)說。
聽起來有些不妙，這位公子似乎是個花花公子，還頗會享樂，享樂不止，還很會惹事。
這樣不好，不好，茜如心中評價。
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對面的姜林也表情嚴(yán)肅，連那原來看上去溫和的眼神都變得嚴(yán)厲起來。
能不生氣嗎，姜林氣的都要下去打人了。
這他就是吳國公家的二公子，姜揚波！
今日他好不容易偷偷尾隨自己意中人到了聽濤閣，又好不容易趁著最后客滿了拼了桌，結(jié)果未來娘子聽了自己滿滿的黑歷史。
怎么感覺這求娶之路更漫長了呢。
黑衣的男子倒依舊是滿臉笑呵呵的樣子。
姜林見她抬頭，心中惴惴不安，便開頭主動問道：“小公子你怎么看？”
一旁的黑衣男子也滿臉感興趣的看著她，問道：“對，你怎么看，剛才這位說書的講的姜二公子。你是不是也挺為這姜二公子未來的夫人惋惜的。哎呀，多好的小娘子，怎么許配給了這樣的人。”他說著仿佛這是件有趣的事情，自己扶桌大笑。
這時，兩人點的餐食茶博士剛有空端來，姜林拿起酒壇，“咕咚咕咚”的倒出一碗酒，“哐”的一聲按在黑衣男子的面前，說道：“喝！”
茜如起了疑，這姜林，姜揚波，都姓姜，該不會是本家吧，不然怎么臉都綠了。
茜如思索了片刻，想出了一個特穩(wěn)妥的回復(fù)：“兩位兄臺，背后議論人長短，非君子所為?！闭f完板了個十分正氣凜然的表情。
“你怎這般無趣，這聽說書，便是要討論起來才好，各抒己見，交流想法。又不是在戲園子里聽曲，還講究個什么?！焙谝履凶宇H為無趣的用手指敲擊這桌面說道。
姜林聞言，也擠出笑著問：“小公子何不說說看?！?p> 一夢先生趁熱打鐵，已經(jīng)把剛才那段故事給講完了。
大致內(nèi)容便是，慶云船起火后，家仆補救不及，各位世家子弟紛紛跳水逃亡，連帶那些嬌滴滴的紅顏知己也顧不得形象，也跟著跳了。還好當(dāng)時為了便于炫耀，游船離岸邊并不遠，很快便有水軍上前將眾人救起，但是慶云船也燒了一半。
偏生這吳國公是個偏心眼的，對自己的二兒子寵到了骨子里，此番大事，竟罰他禁足一月，罰抄經(jīng)書了事。
這聽濤閣里的聽眾們不禁咂舌，果真是養(yǎng)不教父之過呀，要是換平頭老百姓家里，別說燒了半艘船，就是燒了半張床，恐怕也要打的哭爹喊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