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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春秋

第三章 得生

季氏春秋 蜜茶微涼 2657 2019-07-15 20:52:25

  天氣漸漸變熱,已近三伏,就是傍晚,也叫人躁得很。

  宸王本是用完晚飯,出來消食的,卻怎知七拐八彎,來到了正卿府。已經過了兩日,季府一點動靜也沒有,那丫頭倒是沉得住氣,或許,她想再“矜持”一點,明天就送上門來。不過,這回天都不給她機會了,他今晚就要開拔啟程,趕回都城洛云,就是順便,哦不,是碰巧來季府看看。

  季府一片祥和,門庭儼然,府外有侍衛(wèi)把守,宸王未曾靠近,背手從大門繞過,踱步行至后院,忽覺察出一絲動靜,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

  “小姐,奴婢扶著您爬梯子,快呀,快,主母就快來了?!眰鱽硪粋€丫鬟低低的焦急的催促聲。

  “我覺得你們家小姐會被摔死。”一女子苦笑道。

  “唉?可是老爺就吩咐了讓您翻墻,對哦,那么高的墻您怎么下去,哎!小姐,您怎么這么快就爬上去了?我還沒扶您呢……”

  “小賤人,給我站住!”庭院里突然竄滿火光,還有無數(shù)人的腳步聲撻伐而來。

  季秋已爬到墻的最高處,她本就因傷勢過重兩眼看不清東西,見院外一團黑影,許是父親安排的墊子什么的,不管了,她雙眼一閉,朝那一團黑跳了下去。

  撲通,這“墊子”真是神奇,完美地“接”住了她,一點都感覺不到痛,她睜開眼睛,“我的天!”季秋立馬從“墊子”上彈開,看著對方無語的神情,季秋睜了睜迷蒙的雙眼,萬表歉意道:“對不起啊,大哥,我不是有意的?!痹瓉砑厩镎迷业揭粋€路人,路人倒霉地成了她的“肉墊”。

  季秋正要逃,回頭看了看“肉墊”,看著他從地上慢慢起來,拍了拍灰,樣子怪慘的。于是,她把手上的鐲子,頭上的釵子,還有曉蘭剛才塞給她的碎銀子一股腦湊在一起,踉蹌幾步走到“肉墊”跟前,掰開他的手,抱歉道,“我要逃命去了,這些給你,不夠問我爹要,季秋,報我名字就行,大恩大德,不予言謝了。”拱拱手說完,又轉過身去。

  眼前的女孩,跑一步走一步,再跌一步,再跑、再走……這一路,她的血落在地上,星星點點,描繪著她的軌跡,凌亂,沒有章法,讓人看著,很不是滋味。

  “還想走,別跑,來人,給我上?!敝灰娨蝗喝藳_出來,為首的女人指著一個方向尖叫道。其實根本不用追,仆人們快走幾步,就將那個正在“逃命”的女孩逮著,拖了回來……

  邊拖著,邊聽那個站在不遠處婦人的聲音:“不用跑啦,這家你既然不愿意待,母親這就給你尋個好去處。來,花媽媽,把我女兒帶走吧,明兒個記得給我送100金?!?p>  “哎,是,夫人?!币慌砸粋€老婦人作揖道。

  女孩被拖著,這回,她腳下的血路倒是一條筆直的線。她這樣還能活?

  季秋半睜著眼睛,被人拖到剛才那個當了她“肉墊”的男子跟前,突然眼睛一亮,宸王?她嘴中念到,幾不可聞。

  “你終于認出我啦?”“路人”男子抱胸道,眼神從始至終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拖著季秋的婆子們也是一怔,不自覺地原地停下。門口的穆氏看到也是急急地趕來。

  “救我……”女孩用乞求的眼神望著他,求他救他。

  宸王從兩個婆子手中毫不費力地把季秋整個身子帶過來,知道她背上有傷,便將她背起,“抓緊了,放手你就會摔死?!?p>  女孩這回很聽話,緊緊環(huán)上男子的脖子。

  穆氏諂媚地從宸王身后追上來,攔在他前面道:“呵呵,宸……?!?p>  “滾”。

  夜幕降臨,明月正中,照亮了前方的路。

  ……

  季秋記得自己被宸王救了,宸王讓他抓著什么,她很聽話,一直抓著,不敢放。自己應該是得救了,此時能聽到馬蹄聲,車輪碌碌滾動的聲音,是一大群人馬。這群人整頓有序,聲音聽著很有節(jié)奏,這應該是軍隊,自己應該在一輛馬車上,季秋想及此,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重獲久違的天光。

  她真是在一輛馬車里,她微微一笑,又活過來了。她正趴在一個“軟墊”上,“軟墊”?季秋往身下一看,自己正死死地抓著宸王的腿,瞬間,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趕忙想起身下去。

  正在這時,宸王用手按住她的肩,“別動,繼續(xù)趴著,如果想讓你的背快點好的話?!卞吠跤勉紤械恼Z氣道。

  “哎喲?!奔厩镞@才意識到自己的傷,痛呼了一聲后,再不敢出聲。

  “你要怎么謝我?”伴著行軍的聲音,男子漫不經心道。

  “宸王,我的侍女曉蘭呢,她……”

  “也一起帶來了。說重點,回答我的問題?!蹦凶幼穯柕?。

  “臣女感激不盡,謝謝。”季秋立即接道。

  男子一臉黑線,“本王是說,你是打算做側妃?侍妾?還是婢女來報答本王?”

  季秋趴在他的腿上,語重心長道:“宸王殿下,不是天下所有女子都樂意投懷送抱到您跟前的,妾?臣女這輩子都不會做的?!痹捳Z間,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像碰觸到什么惡心的東西,然后又道:“臣女也知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您,麻煩您給我尋個普通人家,侍衛(wèi)我也不介意的,帥氣英武的少年郎也不錯,只要不為妾,臣女不挑的?!奔厩镆粋€人在默默為自己打算著……

  忽然,她只覺屁股一痛,一只大掌狠狠地拍了她一下,她立馬轉過頭表示抗議,怒目圓瞪著宸王,破口大罵道:“無恥,宸王不知‘禮’嗎?”

  哈哈哈,哈哈,宸王好像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丫頭,別的不與你計較,孤男寡女,同乘一車,你覺得你還嫁的出去?況且你還……”宸王饒有意味地拉長聲音,下面的話也不繼續(xù)說了。

  季秋正抓著宸王的大腿,整個人嚴絲合縫地趴在他腿上……她能怎么辦,她又不敢有意見,不抓著難道滾到地上摔死?疼死?但她確實被懟得無話可說,此時的季秋看著像一只可愛的小貓,鼓著腮幫,委屈巴巴,不時發(fā)出嗚嗚的聲音,看著讓人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咱們說正事。”宸王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條絹帛,攤平,很周到地用手拿著,放在季秋眼前。

  是季意如寫給季秋的,是告別的書信,最后一句寫道:“吾兒勿念,一切聽憑宸王吩咐。”……父親不覺得這樣在賣女兒嗎,季秋腹誹道。

  宸王真是“不負所望”,將信中的囑托領悟得很好,他道:“季意如把你賣給我了,真的,臨走時,我還給了他一金?!?p>  一金……哎,這不重要,季秋像炸毛的小貓,辯道:“父親信上的意思是讓您照顧我,不是賣,不是?!?p>  說著,又一條絲質的絹帛飄到了季秋眼前,“這是你的官籍,季意如也給我了,沒了它,你到哪都寸步難行,當然,你跟著本王有沒有都無所謂?!?p>  季秋本能地去撲那官籍,結果自然是徒勞。

  宸王將兩張紙折好收著,嘆口氣道:“本王要說的說完了,剛才忘記和你說了,你的傷差不多該好了,已經過了十天,要不是怕你摔著,本王才懶得和你同乘一輛馬車呢?!闭f著,敲了敲車壁,用渾厚有力的聲音喊道:“停,叫那個曉蘭的侍女過來?!?p>  季秋一臉無奈,剛想起身罵出口,曉蘭“破門而入”,“小姐,終于見到你了,來,我扶著你?!睍蕴m喜極而泣地迎了上來。

  季秋剛平靜地踏出馬車半步,“本王也不是什么隨便的人,從不強求于人。既然……”

  季秋回過身,福身行禮道:“謝宸王殿下,臣女告……?!?p>  “三日后,準備侍寢?!卞吠跷⑿Φ乜粗荒樇傩τ至ⅠR又轉陰的一張臉道。

  馬車簾子掀著,將士們的耳力本就極好,不少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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