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體內(nèi)的毒已盡清了,但那日浸在涼水里久了,寒癥隨時有可能復(fù)發(fā)。小姐眼下得盡快恢復(fù)吃食,再輔以藥膳得宜?!辫粼谂越ㄗh道。
季秋從那日昭穆夫人的眼神得出,她最多只信了三分,眼下她不能露半分破綻,“不可,你繼續(xù)為我施針,效果只能越來越明顯,對外就稱我身體不適。”
“怎么說奴婢自然懂,可小姐,您這吃一頓吐兩回,對身體傷害會很大?!辫艚忉尩馈?p> 季秋答:“再撐幾日便好,撐不住那就是我的命不好?!?p> 璇音看著臉色日益蒼白的季秋,抹了抹淚,只盼救星快快出現(xiàn)才好。
再幾日,季秋兩眼無神地癱在床上,她已沒有力氣起床了,穆謹(jǐn)妹妹倒是多日不見,怪想她的。結(jié)果等來的不是穆謹(jǐn),而是昭穆夫人。
昭穆夫人臉上寫滿了心疼:“秋兒不必多禮,你們兩個杵在那干嘛,快服侍你們家小姐躺著?!?p> “秋兒這是病了嗎?喲,怎么還發(fā)燒了?都是自家姨母,有什么事你可要和我說啊?!闭涯路蛉岁P(guān)切問道,她想著這丫頭如今病成這樣,人都是惜命的,她會不會和她講點(diǎn)實(shí)情,向她告饒一二?
昭穆夫人這幾日才反應(yīng)過來,之前,季意如那么在意他女兒的名聲,且季家門風(fēng)清貴,斷斷是不容許女兒做如此敗壞名聲之事。她和天子定沒有什么,這個問題很關(guān)鍵。再者,之前穆家曾打探過,季秋周圍幾個丫頭各個不簡單,再經(jīng)查證,眼下那個璇音精通醫(yī)理,這病她要是裝的,也并無不可能。
季秋淺淺笑道:“‘姨母’,秋兒想家了,您能讓我回去嗎?”
聽著她氣若游絲般的嚶嚶懇切之語,常人聽了恐怕會淚流滿面,生出同情之心吧。
可在昭穆夫人看來,季秋是在和她打馬虎眼。
她溫柔一笑,溫柔地輕拍著季秋:“傻孩子,正是因?yàn)槟阍趯m中病了,本宮和魯公才一定要將你先醫(yī)好,才放心把你交回你父親手中啊。別想了,等會本宮讓御醫(yī)給你診治,病很快就會好的?!?p> “不必了姨母,我的侍女璇音懂醫(yī),正是天子陛下賜予我的。若是,讓御醫(yī)瞧壞了,于陛下就不好交代了,姨母還是避嫌為好。”季秋以空洞的眼神看著昭穆夫人,似建議似警告。
既然撕破了臉,昭穆夫人不再偽善下去,她轉(zhuǎn)身就走,扔下句:“不準(zhǔn)給苧蘿宮提供吃食,免得‘吃壞了’,本夫人擔(dān)待不起,無法向天子交代?!?p> 又幾日,兩個音也是有氣無力,杳音仍定定守著門口,不敢松懈。現(xiàn)下施針已沒必要了,此時的季秋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她問:“璇音,只喝水不吃東西能活幾日?”
璇音看著嘴唇發(fā)白的季秋,哽咽道:“常人半月可活,可小姐就不同了,這燒仍是很頑固,奴婢暫也沒辦法,不如您去求……”
“不怕,你們家小姐向來比常人‘運(yùn)氣好點(diǎn)’,再撐幾天吧?!奔厩镎f完,再不說半句。
“季秋,你不要御醫(yī)為你診治我已經(jīng)有了答案了,這么固執(zhí)干嘛,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做了魯公后宮,姨母還會虧待不成?”昭穆夫人的話又一次喚醒了季秋。
季秋嚴(yán)絲合縫地接道:“姨母,秋兒真的不行了,且放過我一回吧?!?p> “季秋,姨母剛好不是那種善良的人,姨母和你說句明話,你餓死也好,病死也好,到時候姨母就成全你,讓你出宮。若是活著,你就得乖乖聽姨母的?!闭涯路蛉舜丝桃矐械煤退^續(xù)虛與委蛇下去。
季秋呵呵了兩聲,她竟還有力氣笑,而且笑得那么燦爛,她道:“姨母和母親不愧是姐妹,除了您比母親好看一些,其他的都一樣?!奔厩镎f完就已發(fā)不出聲音,身子顫抖了幾下代替她的笑聲。
“不識時務(wù)。”
耳邊隱隱聽見璇音在哭泣,“小姐,您就向昭穆夫人服個軟,先保住性命要緊……”再有什么,她一點(diǎn)也聽不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她看到了姬辰。與他在一起的寒冬是暖的,與他一起看的雪是甜的,靠在他的懷中,她希望時間靜止,吻著他的唇,她希望永生永世。
姬辰,這次要是搭上了性命,咱就算兩清了吧,若不是因?yàn)閻勰銗鄣脠?zhí)迷又糊涂,也不會做你的信徒。
夜,靜謐無聲,只有房間里璇音低低的哭泣聲。
杳音沒日沒夜地守著季秋,在黑暗的夜里,她只會更加警惕。
突然,她覺背后有人來,還未來得及轉(zhuǎn)身,就被人點(diǎn)了穴道,她暗恨:“要不是沒吃飯,死的就是你了,小子。”
奴婢無用,來世再來保護(hù)小姐,正當(dāng)杳音閉眼決心赴死之際,只覺那人走到她跟前,怎么,現(xiàn)在的殺手都這么講道義了,還讓她死個明白?杳音睜眼。
看到那人,她用那種好像人家欠了她巨額債務(wù)一樣的眼神道:“干嘛,嗚?!?p> 那長發(fā)飄逸,今夜未蒙面紗,仙姿綽綽的男子用自己的嘴渡了顆藥丸給杳音,杳音根本拗不過他的氣息,無奈地給吞了。她暗罵道:“要不是當(dāng)年被你的美色所迷惑,自己也不會誤了終身,要不是她好幾天沒吃飯……”
還沒待她想完,她的穴道已被解開。她嫌棄地揩了揩嘴角,跟著已經(jīng)先她一步,朝內(nèi)室走去的逸。
逸首先看到璇音,遞給她一顆剛才與“喂”杳音同款的藥丸,璇音頭上邊冒著熱氣,邊感激地把藥吞了。
然后逸再走到床邊,為季秋診脈。
逸仍是那種吊兒郎當(dāng)?shù)淖雠?,自顧自地?fù)u搖頭,感嘆道:“季小姐運(yùn)氣真的是很不錯啊,要不是遇到本神仙,神仙來了也救不回你啊。”
這句話季秋已經(jīng)聽不到了,兩個音圍了過來,她們不問,只知道逸在,她們家小姐定有救。
逸拿出兩粒藥丸,杳音迅速接過璇音遞給她的水,喂季秋服下。
臨走時,逸感慨了一句:“貞潔烈女啊?!倍竺胱兂衫溲年?duì)長,吩咐道:“今晚的事,主上也不知,千萬別傳出去,要不然本神仙眼睛就沒了。還有,兩位妹妹,再撐到明天就好了,有勞你們了?!闭媸菄?yán)肅不過半句,逸說完便消失于這朦朧的夜色之中。
這藥丸簡直就是仙丹,杳音像吃了十碗飯,不用力,便能插著腰,底氣十足地朝天空干吼道:“誰是你妹妹?”
蜜茶微涼
何為信徒? 即使知曉一動情便萬劫不復(fù), 也依然將相思埋藏心骨; 即使血染七層白紗, 也依然對你呈現(xiàn)真情眉眼; 刀劍穿心,萬劍暗啞, 即使身軀盡毀,氣息不在, 也愿把其化作愛殤永存繁華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