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長老的手當(dāng)即在藥材堆上輕輕一拂,幾乎不用眼睛去看,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要的劇毒之物。
這是常年歲月沉淀下來的經(jīng)驗而致的結(jié)果。
這份老練沒有任何捷徑可走,更不是任何妙招可以彌補的。
也正因為如此,吳金星這次遲遲沒有開始,只是注視著余長老,想從中收獲一些感悟,并找到一些破綻。
因為在蠱蟲上,李志世并未教導(dǎo)太多。
蠱蟲彼此廝殺,一條又一條身亡,但所凝煉出的毒素在余長老手中幾經(jīng)淬煉,顏色愈發(fā)深沉,散發(fā)出的氣息愈發(fā)可怕,給人的危機感也愈發(fā)強烈。
最后,當(dāng)余長老終于停手時,這毒已經(jīng)達到了他所能抵達的極限。
若是在不設(shè)防間,足以頃刻間毒殺一名金丹境修士!
而這對一名身無靈氣的普通人來說,窮其大半生才有可能有此造詣,已經(jīng)殊為不易。
這尤其還是只在使用一些普通藥材的情況下。若是能給他一些天下罕見毒草,未嘗不能練出令天人境修士為之驚恐的劇毒。
“我這炎陽血沸毒,如何?”余長老將炎陽血沸毒最后灌入一蠱蟲內(nèi)。
蠱蟲瞬間,通體血紅,面部猙獰,好似傳說中的兇獸一般!
吳金星面色凝重,認真的點了點頭:“此毒經(jīng)余長老之手,確實可怕。不過余長老似乎在煉毒上有一些獨到見解,這些是晚輩看不透的?!?p> “哈哈哈,你能看出這一點,眼光確實犀利?!庇嚅L老承認道。“我在藥道上探索多年,終于有了自己對藥道的感悟?!?p> “若非我并非修士,或許我便可踏入稀有藥師的行列。奈何天地不公,只能讓我止步在普通藥師的巔峰?!?p> “吳金星,我身為前輩,雖然不知意思是否有提點過你,但我仍要叮囑你一點?!?p> “世上沒有兩個人的道是完全一樣的,醫(yī)圣所受的東西,你最多借用。但想要向上走,你需摸索出自己的道來?!?p> “多謝余長老指點?!眳墙鹦且荒槆?yán)肅,長拜道,“晚輩受教了?!?p> 余長老道:“我的毒蠱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輪到你了。讓我見識見識醫(yī)圣傳授了你什么高招吧?!?p> 吳金星眉頭緊鎖,目光死盯著藥材堆,來回踱步,卻始終遲遲沒有動手。
而此時,余長老的嘴角卻在不經(jīng)意間翹起。
他已年過六十算是經(jīng)歷了人間的不少大事。而他在中年時曾在長安的濟世門總部進修過。想要找到讓他一個普通人,成為稀有藥師的方法。
雖然最終以失敗告終,但卻有幸見到了當(dāng)年風(fēng)華絕代的濟世醫(yī)圣。
雖然醫(yī)圣在藥道上幾乎無所不能,幾乎是所有人需要仰望的存在,但他唯獨在蠱蟲尚涉入不深。
如果吳金星真是由濟世醫(yī)圣所教出,那么在蠱蟲上絕對贏不了他。
因為蠱蟲在藥道上也是一門極其深奧的學(xué)問,絕不是把毒藥強行塞進蠱蟲體內(nèi)那么簡單。毒藥與蠱蟲之間的兼容性,毒效最大化等等全部都需要考慮進去。
隨著吳金星遲遲沒有動手,騷亂也逐漸四起。
“誒,他怎么還沒開始呀?我要趕著回家曬被子呢?!?p> “不會是不懂蠱蟲吧?但是他可是醫(yī)圣的弟子?!?p> ”說不定醫(yī)圣那套早就過時了,不然他為什么會銷聲匿跡。”
……
吳金星長出一口氣,停下了腳步?!翱磥碇荒苋绱税?,不然根本贏不了,希望能成功吧?!?p> “喂,給我去拿一盆土來。”他朝一個濟世門弟子命令道。
“你要什么?”濟世門弟子掏了掏耳朵。
“一盆土?!?p> 這回濟世門弟子沒再多問,轉(zhuǎn)身就跑去拿了。
面對這位向來以奇招制勝的人,需要一盆土好像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兒。
不一會兒,土來了。
吳金星拿起一株墨毒九葉草,鐘在了這盆土的中央。
“他這是在干什么?當(dāng)場種草?先不說這草還能不能再長,即便能,那又有什么用呢?”
“別吵,他后面還有動作……他在地上刻什么?”
“如果我沒有眼花,他刻的好像是陣紋,他在刻畫陣法!”
“這是什么陣法?為何我從未見過?”
……
很快,吳金星就把陣法給刻畫好了。
“希望這續(xù)靈逆天陣我沒有布錯。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用這個陣法?!眳墙鹦青洁熘?。
其實這個陣法不是虛子軒傳給他的,而是李志世教他的。
吳金星將高臺上的所有藥材依次一把一把的放到續(xù)靈逆天陣的各個空缺的方位中,填補上所有殘缺。
“來吧!”吳金星大喝一聲,雙掌張開,自身靈氣如決堤洪水般傾瀉而出。
續(xù)靈逆天陣亮氣,四射出玄幻的光芒,一股不可言說的韻味,層層蕩開。
只見陣中藥材的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淡去,迅速化作齏粉,隨風(fēng)散去,只留一團充滿生機的精粹,如螢火,卻似春風(fēng)予以勃發(fā),向中央的那一盆土匯去。
精粹如汪洋,土有光華迸濺,蕩漾在其中墨毒九葉草忽有靈光躍動,葉片招展,流露出超凡脫俗的氣息。
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氣逸散,一股靈性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如新生嬰兒般降生于世。
“轟隆??!”
一朵雷云忽然在頭頂凝成,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怒吼。
一道霹靂劃破天光,若蒼龍呼嘯而下,引得大地震顫!
讓普通藥草藥成為靈藥,這無疑已經(jīng)到了逆天改命的程度,被天道所不容!
一口大鍋猛然乍現(xiàn),口徑足有幾十米,若一層屏障,將附近一切籠罩在內(nèi)。
“轟!刺目光團爆發(fā),電蛇四游!
待光芒退去,只見鍋上多了一大塊焦痕,但萬幸并未破損。
獨自一人扛下一切,吳金星臉色煞白,迅速往嘴中塞入了一些靈氣鍋巴,面色這才紅潤些。
平時打斗時音爆鍋分毫未損,但卻在這一道雷霆下被轟出焦痕,其雷霆威力可見一斑!
“轟轟!”又是兩聲驚雷炸響,兩頭蒼龍兇猛撲殺來。
而音爆鍋在下方紋絲不動,任多少條蒼龍殺來,在源源不斷的靈氣鍋巴的支持下,都始終無法突破這層防御。
終于,在第九條雷霆下降下以后,雷云再無動靜,緩緩散去,吳金星終于將音爆鍋收起。
一縷陽光照下,正照在墨毒九葉草上,映照出其仙姿般的氣韻。
從此刻起,這不再是一株凡草,而是一株靈藥!
化腐朽為神奇,或生或死,逆天幻喚靈!
“它成了一株靈藥?”余長老嘴巴張大,眼眸中盡是難以置信。
“對。成功了?!眳墙鹦遣寥ヮ~頭上的汗,心里緊繃的弦也終于松開。
“天啊,這就是靈藥嗎?這就是一株好幾金幣的靈藥嗎?”
“我平生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到靈藥還可以這般培育出,真當(dāng)大開眼界?!?p> “不愧是醫(yī)圣弟子,果然不同凡響?!?p> “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
吳金星隨手抓過一只蠱蟲,用靈氣將墨毒九葉草榨成汁,注入到蠱蟲體內(nèi)。
頓時,蠱蟲漆黑如墨,一絲絲黑氣繚繞,如從深淵爬出,要殺戮世間一切!
當(dāng)用的并非普通藥材,而是靈藥時,此蠱已化為靈蠱,絕非尋常蠱蟲可比!
“余長老,我的蠱蟲也已經(jīng)好了?!?p> 余長老苦笑兩聲,雖然明知結(jié)果,但仍將自己的蠱蟲放到一個壇罐中。
吳金星也將剛制好的蠱蟲投入其中。
吳金星的蠱蟲剛到壇罐中,其余人還未來得及看清,便如一道黑旋風(fēng)刷過,將余長老的蠱蟲撕成了碎片,仰頭發(fā)出勝者的叫囂。
碾壓式的勝利!
“我輸了,我輸?shù)眯姆诜!庇嚅L老長嘆一聲,“能敗在這種奇招之下,雖輸也算值了呀?!?p> 吳金星將一共160枚鉆幣收起,拱手道:“與余長老交流,令晚輩感悟頗多。晚輩還有急事,先行告辭?!?p> 余長老不禁好奇問道:“你三番四次說有急事,到底是什么事讓你如此之急?”
“您馬上就知道了。”
吳金星縱身躍下高臺,來到濟世門分舵的門口。從小芥子鍋中取出來之前就準(zhǔn)備好的一張長桌以及那一副對聯(lián):
妙手回春人人夸,醫(yī)者仁心不要錢。
他往桌后一坐,高喊道:“免費治病,免費治病啊,僅限今日,錯過可就沒有了?。 ?p> “……”這已經(jīng)是全場不知第多少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上一刻還是在臺上瀟灑的勝利者,下一刻就成了路邊擺攤的江湖郎中。
這轉(zhuǎn)變令人猝不及防!
但是……在場的人那么多,肯定存在一些聰明人。
他們迅速反應(yīng)過來,撒腿跑向吳金星。
“吳藥師,我、我最近吃不下東西?!?p> “藥師,我最近頭疼?!?p> “你們都讓開!我這個腿殘的優(yōu)先!”
“憑啥?你腿殘我還腦殘呢!”
……
看著人潮蜂擁向吳金星,余長老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苦笑和一絲滄桑。
“余長老,”有濟世門弟子小聲提議道,“既然他也是給人看病,還是醫(yī)圣的弟子,自然也是我濟世門的一份子。何不如讓他到仁心堂來給人診治?”
“你不了解當(dāng)年的事,”余長老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回濟世門,“他不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