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峰底。
出聲的,是一個(gè)蓬頭垢面,身上纏繞著三十多道鐵鏈的人。
年紀(jì)完全看不出,或者說,你能從一個(gè)泥球上看出他的年紀(jì)?
“我要,出去!”血雨并沒有對泥球怪的造型大驚小怪,修真界這么大,喜歡奇裝異服的人太多了。
他連女裝都穿過,所以這種泥球裝扮他并沒有太過驚訝。
“出去,不行?!焙脱瓴畈欢?,這個(gè)人說話也是一個(gè)詞一個(gè)詞的,不過區(qū)別在于,他大概是很久沒有和別人說話了。
他的聲音無比嘶啞,就像劃玻璃的聲音一樣。
“原因?!毖陠柕馈?p> “禁制?!蹦嗲蚬痔ь^看了一下天空,“許進(jìn),禁出?!?p> “有事,出去。”血雨說著,又補(bǔ)充了一下,“著急?!?p> “你,太弱?!蹦嗲蚬挚戳艘幌卵?,半晌后緩緩說道,剛一說完,又閉上了雙眼。
“……”看了看在一旁閉目……其實(shí)血雨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泥球誒,怎么可能看得出來。
隨手在泥球怪旁邊布置下幾個(gè)防御禁制,保證他不會被滾石砸到,血雨掏出了那柄九環(huán)大刀。
隨手一晃,九個(gè)鐵環(huán)就自動飛到了刀身的凹陷之處。刀身上的威勢,又強(qiáng)了幾分。
“《疚瘋魔刀》——魔刀?!鄙砗蟮暮跉庖灰桓街诘渡碇希昴_下輕點(diǎn),下一刻,人已經(jīng)飛到了禁制處。
“破魔?!睂χ摶玫慕?,血雨用盡全身力氣,向其砍去。
“轟……咚……”盡管血雨已經(jīng)用了全部的力氣,但是禁制只是波動了一下便又恢復(fù)了原樣。
“虛空,氣息?!蹦嗲蚬盅鄄縿恿艘幌?,轉(zhuǎn)瞬又恢復(fù)原樣。
被沖擊回懸崖底部的血雨沒有放棄,又一次跳到禁制處,揮刀砍過去。
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那就三次……
一言不發(fā),血雨默默地提刀,跳躍,劈斬……
………………………………
破天峰。
慕翩躚的衣服有些破敗,本來整潔的衣裙也有了點(diǎn)點(diǎn)焦灼,很顯然,渡劫,并不輕松。
一朵粉紅色的蓮花在她頭頂懸浮著,蓮花漂浮間,隱隱有鳳鳴之音。這是她的法器,鳳鳴離木蓮,邪心苑的三大至寶之一。
這是她師傅邪心苑苑主葉聽濤交給她的。
和平時(shí)一副妖冶的樣子不同,現(xiàn)在的慕翩躚神色凝重,絲毫不敢懈怠。
因?yàn)樗芮宄?,懈怠的代價(jià)是什么。
一道又一道的雷霆如雨落下,控制著頭頂?shù)纳徎ㄒ坏烙忠坏赖幕?。慕翩躚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能渡完劫,也不知道……
能不能渡完劫……
空無一人的破天峰,僅剩下雷聲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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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峰。
李靜蒼開啟手中的兩個(gè)盒子。
“雷光淚蟬翅,本蓮泉霆芝?!崩铎o蒼無視了身后隆隆的雷霆之音,微笑著將手中的兩個(gè)寶物遞給了一旁的弟子,“令徒天賦異稟,想必這些東西不久就能用上了?!?p> 李靜蒼在大殿中掃視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gè)像是玄蒼子弟子的少年。
“雷光淚蟬翅可以煉化成一件飛行法寶,而本蓮泉霆芝則可以讓令徒開啟雷系天賦,如果運(yùn)氣好,成就雷系先天道體也不是不可能?!崩铎o蒼退后幾步,回到了座位道。
“那就替我多謝圣皇陛下了!”玄蒼子看著盒中的兩件寶物,微笑回應(yīng)。
對方送上的寶物的確是很稀有,而且也很珍貴。只是……
對方真的是只想看看自己的弟子嗎?
“派人,將少掌門叫過來?!毙n子對下方的一個(gè)弟子吩咐了過去,轉(zhuǎn)而又看向李靜蒼,“泰然暫時(shí)不在,還需各位稍等一下?!?p> “沒事,我們只是過來祝賀一下,這點(diǎn)時(shí)間還是等的起的。”李靜蒼笑了笑,輕抿了一口茶水,“久聞貴宗太清升仙茶不凡,今日品之,淡雅異常,果非凡茶!”
玄蒼子笑了笑,遮掩住自己的尷尬,“一些茶水而已,不過是解渴之物,不值一提。倒是十三皇子,美名遠(yuǎn)傳,就連我這個(gè)久居深山的老道士都聽到了不少你的事情?。 ?p> “哦?想必是一些惡名吧!”李靜蒼坐在首席,手指輕敲桌面,“晚輩在國內(nèi)名氣一般不怎么好,想來掌教至尊對在下的印象并不算太好吧!”
玄蒼子笑了笑,“王者行事,何須計(jì)較螻蟻之輩。十三皇子有橫掃天下之心,又何必去計(jì)較那些蠅營狗茍制備的詆毀?!?p> 李靜蒼神色不變,但是手指的動作卻停了一下,“掌教至尊真是愛開玩笑,父皇他如日中天,我又怎么會覬覦帝皇寶座?!?p> 玄蒼子看了看李靜蒼,“江湖事,江湖了。廟堂事,廟堂了?!闭f到這里,玄蒼子輕敲一下椅子的扶手,“江湖廟堂,沒必要摻和到一起,你說是嗎?十三皇子?!?p> “哈哈哈……掌教真是愛說笑。”李靜蒼突然笑了起來,“普天之下,何處不是江湖。廟堂很高嗎?只要有利益糾纏,哪里不是江湖。”
“那圣皇陛下是打算解散修國,融入江湖了?”玄蒼子眼中精芒一閃,盯著李靜蒼。
“所以說,掌教大人很愛說笑……”李靜蒼手指敲打了一下桌子,“融入江湖?我圣唐修國立國萬載,何曾遠(yuǎn)離過江湖?”
“所以十三皇子此番前來,是要警告一下我們?yōu)懷┳趩??”玄蒼子手指輕敲扶手,一股無形波動掃過大廳。
圣唐修國的一眾學(xué)府弟子和李天成全都神色一變。
好強(qiáng)的修為。這還只是隨手一敲……
“掌教好修為!”彈了一下額前的小黃毛,李靜蒼站了起來,直視玄蒼子,“不知貴宗如掌教這般修為的,又有幾何。”
這一刀,直刺內(nèi)心……
“轟隆隆……”耀眼的雷霆,映得玄蒼子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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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峰底部。
“轟……咚……轟……咚……”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血雨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揮過多少刀了,他只想出去,而那個(gè)禁制,則擋住了他出去的路。
這是第二次,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力。
第一次是赫連鴻信自爆元嬰為他爭取逃跑的時(shí)間。
“開!開!開??!”血雨身上的黑氣愈發(fā)厚重,《疚瘋魔刀》本就是一套以內(nèi)疚,瘋狂為燃料的魔道法訣。此刻的血雨越瘋狂,發(fā)揮的實(shí)力越強(qiáng)……
“沒用,太弱!”泥球怪在一旁說道。他只是眼神一掃,血雨的身體便乖乖的飛了過來,盤腿坐到了他的面前。
“放開,讓我,出去?!毖晟砩虾跉馀叵瑹o時(shí)無刻不在掙脫泥球怪的限制。
“我問,你答。滿意,出去?!蹦嗲蚬值穆曇糇兊脺睾土嗽S多,似乎他也覺得劃玻璃的聲音不太好聽。
“囚徒!謊話!”血雨聽到自己能出去,頓了一下,不過看到周圍的鐵鏈后又開始了掙扎。
“……”泥球怪這時(shí)才看了一下自己旁邊的擺設(shè)。
三十多條鐵鏈纏著自己的身體,釘在周圍的墻壁之上,自己蓬頭垢面,身上全是泥土,和泥球無異。
這么靜靜地看了一會血雨,泥球怪終于明白了對方為什么不相信自己。
“md,智障!”泥球怪身上一抖,泥土全都消失不見,周圍的鐵鏈也都被掙脫開來。
泥土之下的泥球怪,是一個(gè)相貌英俊的青年,身上穿的是一套灰黑的勁裝。
“現(xiàn)在,信嗎?”還是坐在那里,無泥的泥球怪問道。
“問?!毖隂]有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虛空,氣息。哪里,來的。”灰黑勁裝的青年問道。
“何為,虛空?”血雨疑惑道,他這是第一次聽到虛空這個(gè)詞。
“不知?”青年眉頭皺了皺,神色間盡是疑惑。
“不知?!毖挈c(diǎn)點(diǎn)頭,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看到血雨的樣子,青年放棄了詢問,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便沿著血雨的時(shí)間線往上方追溯過去。
沿著血雨的時(shí)間一直向前,沒一會,他就發(fā)現(xiàn)了虛空氣息的由來。
“你,虛空,之外?!鼻嗄昕粗?,一字一句的說到。
“放我,出去。”看到對方的神情,血雨似乎是知道了對方已經(jīng)找到了答案。
“……”青年看了一會血雨。有些猶豫,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取走對方的那個(gè)東西。
“放我,出去。一切,歸你?!毖暄壑虚W過一絲凌厲,冥冥中的一種感覺,他似乎是感覺到了慕翩躚的不妙。
對他來說,只要能救慕翩躚,他的一切都可以交出去。
“那好!”青年在血雨身上一拍,一道虛幻的氣息便從血雨身上飛了出來。
“走吧!”青年在血雨身后一拍,血雨便感覺自己體內(nèi)真元的禁制都消散了,而他正在往外部飛去。
之前那個(gè)禁制就像沒存在過一般,輕而易舉的就被他突破過去了。
“虛空,超越?!鼻嗄赅藥拙?,又坐下開始修煉。
這里,是他的閉關(guān)場所。
而他的目的,則是為了保護(hù)某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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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峰上。
場景已經(jīng)有些不對,粉紅色的蓮花已經(jīng)化為灰燼,慕翩躚的身上也是狼狽至極。
天上的雷霆還在繼續(xù),但是她已經(jīng)沒有意識再去抵擋了。
心魔劫,雷劫。雙重劫難之下,她已經(jīng)很危險(xiǎn)了。
“轟……”又一道雷劫劈下。
不做抵抗,必死無疑。
而慕翩躚……還在心魔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