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nèi)文子賢翻身,半蹲,匕首再一次揚起。
陳桂荏右手觸摸,隨即便看到滿手的鮮血,沖入鼻端的血腥氣也濃厚起來。
“血,血”口中含糊不清,人軟綿綿的萎頓了下去暈倒在車內(nèi)。
聽到陳桂荏喊道血的時候羅洛寧欺身上前,挑開車簾便見文子賢五官染血,右手持刀,身體豹子一樣拱起,眼神兇戾、冷酷
“文公子”羅洛寧疾呼。
文子賢神情的轉(zhuǎn)化流暢自然令羅洛寧心驚。
右手匕首落下在陳桂荏衣衫上抹去血跡,人笑了笑,“捅的是胯部,皮外傷”
“我擔心的是你”
文子賢‘啊’了一聲,左手摸了臉頰,說道:“是陳桂荏到血,砸了鼻骨一拳,棉花團一樣”
將匕首插入綁腿,文子賢跳出車外;
“該你了”。
“我?”
“對,白臉黑臉,知道不?”
羅洛寧愣了下,有笑意在臉上綻開:“你好……狡猾”
“我看是想說我好陰險,做人要誠實”文子賢拍著羅洛寧肩膀
“呃”羅洛寧又哽噎。
幽邃的天空綴著點點繁星,林木中有蟲鳴聲落下,陳桂荏的意識混沌著。
兇神惡煞的文家三房文子賢揮舞著匕首,血水在自己身體漾開,天和地在剎那間壓迫在一起。
人掙扎著,嘶吼著,意識逐漸清醒時感覺到身體內(nèi)散架一樣的痛疼蔓延開來。
有人影也在瞳孔內(nèi)逐漸放大。
人潛意識驚呼一聲,陳桂荏起身。
一個溫和卻帶著威勢的聲音落了下來。
“醒了”
驚呼,陳桂荏想要站起,一只手搭在陳桂荏肩膀。
那一刻,陳桂荏感覺有山壓了下來,身體竟然絲毫不能動彈。
恐懼的眼神看清視線內(nèi)的人非文子賢時陳桂荏說:“好漢饒命”
“坐好”。
言語中有不容質(zhì)疑的壓迫,陳桂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在地面,視線沒有焦點的移動,在側(cè)向數(shù)丈外看到文子賢身影。
拿著匕首,似乎在削砍著什么。
“問件事情,在這個期間,你是安全,之后是否安全,便要看你信息的價值”羅洛寧開口。
“有話好說”陳桂荏身體稍微的移動了下,盡可能的靠向文子賢斜視余光的范圍之外。
“說說文家事件前因和后果,你、范存輝、文子閔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羅洛寧一字一句開口。
“不知道你說什么?”陳桂荏色變,五官的贅肉抖動著。
羅洛寧右手揚了下,口中說道:“你腦子有屎,我能這樣問便說明已經(jīng)清楚文家事件的內(nèi)幕,你卻還在?;尅5教e樓做什么,是旁敲側(cè)擊詢問文公子是傻還是清醒對不對,車廂內(nèi)你也感受到了,你覺得呢?還有,文家的田產(chǎn)過渡到了你的名下對不對,范家老爺范存輝先后派人想要除掉文公子,你看看,文公子好好的不就在你身側(cè),你說他是傻還是你傻”
“我什么都不知道”陳桂荏驚恐說道
“看,你又犯傻了吧。這不等于告訴我,你什么都知道,文公子是舉人,范家老爺雇傭殺人,你同范家老爺沆瀣一氣,這叫什么?”
“我不知道?”陳桂荏搖頭。
“包庇罪,是要刑事追究,輕則有期徒刑,重則砍頭”數(shù)丈外文子賢說道。
羅洛寧不記得大明律是如何解釋,但想到文子賢的舉人身份,鄭重的點頭:“聽到了,重則砍頭”
“這僅僅是包庇罪,私通范家圖謀文家田產(chǎn),還是共犯,指不定范家雇傭還有陳桂荏背后出謀劃策,這又是主犯,對了,陳桂荏不知道你的身份?”文子賢開口
“認識不?”羅洛寧問
“不認識”陳桂荏急忙搖頭。
“介紹下,羅洛寧,官職校尉,其父保定府通判羅九齡”羅洛寧說道。
陳桂荏腦袋嗡的一響,敢情文子賢搭上關系的羅洛寧就在眼前。
“范存輝雇石貴刺殺文公子,我也是在場,所以范家,你陳老爺還要加上一條罪名,襲擊朝廷命官”羅洛寧說道。
“株連九族,祖父、父子、孫、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異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異,年十六上皆斬”數(shù)丈外的文子賢又補充了一句。
陳桂荏口干舌燥,天旋地轉(zhuǎn),耳際充斥的盡是嗡嗡的嘶鳴聲,寒氣順著脊椎直沖腦門噼里啪啦的炸開
“刺殺文子賢、羅校尉不關我的事”脫口而出。
“什么和你有關系”羅洛寧眼睛盯著陳桂荏。
、“我,我,我不知道”陳桂荏又搖頭。
“腦子壞了,被別人拿槍使還非要當替死鬼,你自己都說了,刺殺文公子和你無關。如此以來你便不是共犯,也意味不會株連九族,輕重厲害不會分辨?石貴、岑蒙都已經(jīng)和盤托出,僅憑雇傭殺人這一條罪名便足夠讓范存輝、文子閔鋃鐺入獄。你能獨善其身,真要沒有參與文家事件,罪名可輕可重”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文子賢說道。
“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羅洛寧配合。
陳桂荏面色煞白,細密的汗珠侵染在面部,嘴角抽搐。
“算了,言盡于此,原本是文公子要詢問你,我是知道文公子怒火燒心,怕做出捅刀子割肉的事情。你不知好歹,便讓文公子處理,知道石貴下場如何,廢了一只腳一只胳膊,最后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自求多福吧”羅洛寧起身,另外一側(cè)的文子賢也站了起來,手中攥著匕首,一臉的殺氣
“我說,我都說”陳桂荏哭喪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