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極好的香茗被人打翻,那雙原本就因為整日忙于國事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此時更是噙著淚花。我瞧著他的樣子,心中更是愈發(fā)的心疼。隨即走到他身邊,將打翻的茶杯重新扶好,又派苦成進(jìn)來把茶杯端走,再換上一杯新茶來,苦成瞧著我,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乖乖地將茶杯端下去換了一杯新茶來。
鬼知道我如今是多么的后悔,為何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讓他成了如今的模樣。
“太子爺?!蔽椅兆∷氖?,在這種情況下,一向可以逗他開心的我,卻不知該說些什么,也不知該做些什么,只能就這樣握著他的手,靜靜地陪著他,希望能給他一些安慰吧!
“過來陪我說說話吧。”他緊緊握著手,把我拽到床邊。
“我和菀兒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她小我八歲,算算今年也有二十二了,母后在生菀兒的時候不幸難產(chǎn),生下菀兒之后便離開了人世,在彌留之際,母后告訴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菀兒,因為我是男孩子,又是菀兒的哥哥,更因為,這個世上只有我們才是最親最親的人,我會遇到許許多多的人,他們或許會對我們很好,但他們也會害我,但親人不會害我,只是我的親人只剩下菀兒一個了。我答應(yīng)母后無論如何一定會護(hù)得菀兒的周全,不只是因為她是我的妹妹,更是因為菀兒是母后用命護(hù)下來的,我總覺得,母后她還在我身邊?!?p> “爺,王后娘娘可能真的沒有離開,而是換一種方式守護(hù)在你和王妹身邊,所以你才會覺得她還在的?!?p> 聽了這話,他先是笑了笑,然后從口袋里拿出帕子將眼角的淚水悄悄抹去,繼續(xù)說道:“我的雅魚慣會哄我開心的?!彼氖州p輕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朝他展了笑顏,調(diào)侃了一句:“爺可別哭了,要不雅魚會心疼的?!闭f罷用手在眼睛前抹了抹,裝作一副悲傷落淚,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瞧著我樣子,一時間竟是忍俊不禁。“還想再聽故事嗎?瞧你這樣子,怕是一會兒便會倒在本太子的懷里呼呼大睡了吧?”
“哪有啊,雅魚很喜歡聽太子爺講故事的?!蔽页蹲∷囊恢桓觳踩鰦?。嘴上卻又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句:“睡前故事自然是越多越好了?!?p> 不知怎的這話竟被他聽了去。他一邊掐起我的臉蛋,一邊故作一副兇巴巴的樣子說道:“什么睡前故事,本太子是為了讓你更好的了解本太子,以后更好的服侍爺,還睡前故事,你再說一遍!”
我頗為費(fèi)勁的終于從某人的魔掌中逃了出來,揉了揉被人捏得微紅的臉頰,“太子大人可真兇,你再這樣可沒有敢將真心交付給你的大家閨秀啦。”
我沖著他吐了吐舌頭,瞧見他即將要生氣的那張微慍的臉,急忙將臉埋在他的懷里。
怯怯地添了句:“沒事的,沒事的,我要你,我要你,好不好?”
他輕笑著將我摟在懷里?!斑@樣才乖嘛,剛剛說到哪了?”我重復(fù)了一遍他剛剛說過的話。
“日子就這樣過著,父王極寵愛那位棠麗夫人,本太子卻覺著,那棠麗夫人都沒有我母后一半好看,父王一定是因為年歲大了,才會喜歡上棠麗夫人那樣的,一定是這樣?!蔽仪浦@般孩子氣的樣子,心中默默吐槽著,明明都三十的人了,有時候竟還這般孩子氣?!昂髞硖柠惙蛉苏Q下了公子稽會,父王對她更是愈發(fā)的寵愛,我和菀兒就更加的如履薄冰,我知道雖然父王立了我為監(jiān)國太子,但其實這個位置他內(nèi)心是更屬意稽會的。只是稽會太過年幼,現(xiàn)在還不適合做太子,如今我也不過是替稽會先坐坐這太子之位罷了?!?p> 他的神情黯淡了許多,抓著我的那只手,又添了幾分力度。
“可是誰能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父王看著稽會的時候,眼里全都是愛,還會時時把他帶在身邊,陪他一塊玩耍,教他讀書,而對待我的時候,只有嚴(yán)肅,只有批評,無論我做得多么好,他從來不會夸我一句,一句都沒有?!彼穆曇粼絹碓降汀?p> “王上對你嚴(yán)格也是因為你是他的長子,他對你給予厚望,希望你能夠成才?!蔽覍㈩^在他的懷里蹭了蹭,安慰道。
“或許吧?!鳖D了頓,“后來,有一次吳國派使臣來訪,這位使臣就是當(dāng)時的吳王長子,如今的太子波,他對我妹妹一見鐘情,回國后便回稟了吳王,欲娶菀兒為王妃,后來吳王修書一封給父王,而此時父王惆悵著給王妹選一位怎樣的夫婿,沒想到這女婿便自己跑上門來了。更何況,我越國實力本就不如吳國,菀兒嫁過去沒準(zhǔn)還能平息戰(zhàn)事,再加上王子波是吳王與王后的長子,成為太子,以后即位是指日可待的。如此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父王自然會答應(yīng),只是那王子波比我還要長了幾歲,而且相貌丑陋,妻妾成群,菀兒嫁過去雖可做王妃,卻也是續(xù)弦,菀兒本就沒瞧上那王子波,后來知道此事,就去王宮大鬧了一場,更是失手誤傷了棠麗夫人,父王一怒之下便將菀兒禁足于府中,其間我曾悄悄去求父王,但每次都被棠麗夫人從中作梗,以至于并未見到父王,等我再見到菀兒的那天,已是她的婚期,父王還是將她嫁到了吳國,沒有念半分的父女之情,或許,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么親情吧,母后也是當(dāng)年被迫聯(lián)姻嫁給我父王的,母后沒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我自然不會讓妹妹步上母后的后塵,可我也知道,那時的我,不過是一個只有名分的空心太子,其實手上沒有半分的實權(quán),更無法左右父王的決定,所以我沒有以卵擊石,而是暗中蓄力,等待著有一天有能力與父王抗衡,與吳王抗衡,將菀兒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接回來,卻不想天不遂人愿,讓我的菀兒遭如此浩劫,有一日,我必殺了闔閭老賊為菀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