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的門被打開時,顏紫衣正趴在書案上昏昏欲睡,桌上地上亂七八糟的書籍卷子堆在一起,連書架也被翻得橫七豎八。
司徒允禮走過去輕敲了下桌子,微蹙眉看了眼她壓在手臂下當(dāng)枕頭的書冊:“關(guān)在藏書閣兩天,你就看了本游記?”
“不然怎么樣?我被關(guān)這里悶得慌?!?p> 顏紫衣無精打采地伸了個懶腰,開始打哈欠,覺得渾身骨頭都是軟的。
“哼,既然不想魔修,那就去后山,那里的魔獸可是很歡迎你。”
司徒允禮眼眸深邃地看著她威脅道。
“你受傷了?難道是遇見我王兄了?”
顏紫衣湊近他的肩聞了下衣服味道,是她王兄顏浩宇的氣息,再低頭看了眼他的手腕處,那里有一道劍傷。
司徒允禮稍微退后一步,嫌棄地看著她,“你是龍女,別像哮天犬一樣鼻子對著人嗅來嗅去?!?p> “肯定是我王兄把你打傷了,我說的對不對?”
顏紫衣差點要為王兄拍手叫好,不過她還是矜持地笑笑,忍耐地將手藏好在身后。
“很遺憾,不是?!?p> 司徒允禮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抬手隨意地扯下包扎完好的長條白布,卷曲的長布條滾落在地,除了白布上有血跡,他手上的傷口基本已經(jīng)愈合完好。
“死鴨子嘴硬,萬年前你又不是沒輸過給我王兄?!?p> 顏紫衣忍不住得意地勾起了嘴角,他曾輸給顏浩宇,這是無論魔族還是天界龍族都知道的事情,而現(xiàn)在司徒允禮不管說些什么,她看著都像是要面子的狡辯。
“好了,別耍嘴皮子,現(xiàn)在跟我去后山練魔修基本功?!?p> “我不去,不練,告訴我王兄在哪兒?”
顏紫衣決定死賴在這兒,她在魔界的修為那么低,跑到后山是她修煉呢?還是魔獸把她給抓去煉丹?
“你王兄住宿在魔族客棧,只要你肯修煉,我就讓你和你的王兄見上一面?!?p> “好吧,一言為定。”
顏紫衣無奈地答應(yīng)道,這人居然把她的王兄拿出來當(dāng)誘餌,著實可惡。
魔界的后山叢林茂密,時不時會有噴火魔獸隱藏在暗處,躲在陰涼僻靜的角落。
司徒允禮帶她去的地方,沿著河岸溪邊往上走,途中地勢平坦,草蟲飛鳥,樹藤環(huán)繞,構(gòu)成一副山水如畫的美景,周圍樹木繁盛,煙霧繚繞,似云霧又似青煙的形狀,身在其中的人卻不至于會迷失方向。
顏紫衣慢吞吞地跟在司徒允禮身后走著,手上拿了根從路邊撿來的樹枝充當(dāng)拐杖。
她有些懶得走了,忍不住停下來,嬌俏艷麗的面容怒氣沖沖,清冷的鳳眸凌厲地微瞇起,瞪著走在她前面司徒允禮的后背。
那人走在她的前面悠閑得像是在散步,一襲黑衣束紅帶墨發(fā),筆直修長的背影沒有一絲狼狽凌亂的跡象,美好得讓人心生嫉妒。
顏紫衣瞪著他的后背許久,誰知那人卻越走越遠,只好手提著裙裾追著過去,氣喘吁吁地跑到他身邊,她不滿地蹙眉嚷嚷道:“喂,走了這么久,能不能讓人用飛的呀?!”
司徒允禮穿著金線黑靴的腳步伐停頓片刻,聲音寒涼地說道:“若是不想讓人把你丟到魔獸堆里,最好還是跟上。”
那就是走路沒得商量咯,顏紫衣覺得要被這人氣暈過去,她早知道要走那么久,就讓朱雀帶著飛過去了。
一條瀑布從懸崖處飛流直下,顏紫衣跟著司徒允禮穿過瀑布急流,瀑布里面竟然是一座華麗的宮殿。
殿內(nèi)地板上鋪著一層獸皮毛絨地毯,燭臺上鑲嵌著明亮耀眼的純白夜明珠,一把紫檀木雕花的座椅,擺著長方石桌,琉璃盞的夜光杯子璀璨奪目,香醇的美酒佳肴,可惜殿內(nèi)一切都被冰封凍結(jié)了,否則不可能維持完好如初。
“這地方不錯,可是跟魔修有什么關(guān)系?”
顏紫衣手支著下巴打量著殿內(nèi)的環(huán)境,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鳳眸里帶著幾分謹(jǐn)慎審視。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
司徒允禮輕笑著斜睨了她一眼,長袍下的手一揮,眼前殿內(nèi)的冰封狀態(tài)瞬間瓦解。
他順便還給顏紫衣?lián)Q了套衣服,紫色外袍加上白衣襦裙,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腰間,挽成一個流云發(fā)髻,眉心的彼岸花紋若隱若現(xiàn),就連額上也長出了兩個金紫色的鹿角。
“你在干什么?!”
顏紫衣捂著胳膊冷著張俏臉,始終緊抿著嫣紅的唇瓣,清冷的鳳眸怒瞪著他。
“不過是想請你入座而已?!?p> 司徒允禮始終噙著一抹笑意,戲謔地看著她。
顏紫衣默然地盯著他,手握緊成拳,最終還是在石桌處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這人最好別落到她手里,否則有他好看。
顏紫衣總覺得司徒允禮像是在她身上找別人的影子,時不時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
石桌上擺滿了各種吃食,倒像是為她精心準(zhǔn)備的,只不過這種被人掌控一切的感覺并不好過。
顏紫衣伸手拿了雙玉筷,吃完幾塊糖醋肉就沒了胃口,她放下筷子蹙著眉道:“你自己吃吧,我沒食欲?!?p> “你是看到本座在這里,所以才沒食欲?”
司徒允禮并沒有動筷,拿了一壺酒直接喝下,酒氣彌漫沾濕了衣襟,妖冶的狐貍眼有些朦朧迷醉,他緊抿著紅潤的薄唇,手撫著額視線專注地盯著她,卻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知故問,不是說讓我來練魔修,怎么還要陪你在這吃飯?”
顏紫衣下意識地避開司徒允禮的視線,心底里發(fā)慌,難道要在這里讓她魂飛魄散?
怎么辦?這里是他的地盤,法力又被禁錮了,論魔修又不是他的對手。
哎呀,她真是沒用,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
“呵,你想逃離本座?”
察覺到她的想法,司徒允禮抬手施了個捆仙術(shù),她的雙手便被禁錮在椅子上,若隱若現(xiàn)的繩索,隨著她的胡亂動越捆越緊。
“喂,有話好好說,我好歹是地府的閻王,東海龍族的公主,你動不動就把我關(guān)起來,不然就是捆住,我會很沒面子的?!?p> 顏紫衣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不過某人無動于衷,拿著酒杯顧影自酌。
“你現(xiàn)在不是還當(dāng)了冥王殿下,可我卻還守在這里?!?p> 司徒允禮似乎有些醉了,踉蹌著走到顏紫衣身邊,對著她的臉呵出酒氣。
“這語氣說得好像我跟你很熟一樣,我以前可沒有見過你……?!?p> 顏紫衣越嘀咕聲音越細得像蚊子,搞什么啊,她明明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有什么好心虛的。
不過,按照她以前任性妄為的程度,能把東海攪得天翻地覆,指不定是哪次下凡時候招惹了這位下凡歷練的魔尊。
“方才,你說沒食欲,這糖醋肉倒是吃得不少?!?p> 司徒允禮平靜淡漠地看著她,一雙上挑的狐貍眼眸幽深,冷不丁地突然扯起了不相干的話題。
顏紫衣白皙瑩潤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一片,她有些氣悶地偏過頭去,說道:“那是因為我現(xiàn)在剛練魔修心法,肚子當(dāng)然要有肉才能填飽啊?!?p> “呵,顏姑娘不必多做解釋,本尊自然會滿足姑娘的口腹之欲?!?p> 司徒允禮故意在她耳邊說道,低沉惡劣地輕笑了下,最終忍不住手扶椅子身子輕顫著大笑不止。
那調(diào)笑的聲音,顏紫衣怎么聽都覺得很可惡很刺耳。
“哼,有什么好笑的,遲早有一天讓你體會到餓肚子的滋味?!?p> 顏紫衣氣得口不擇言,一張俏臉冷了下來。
“好,我等著?!?p> 司徒允禮笑夠了,才認(rèn)真地盯著她說了句。
“無聊?!?p> 顏紫衣受不了他神經(jīng)兮兮的樣子,她才不想跟他有什么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