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漫無目的的又轉(zhuǎn)了一圈,陳霄腦中苦苦思索這悟通給他講的禪機,卻也沒啥頭緒,心里有些煩躁,想到“這和尚也是,總是不說點敞亮話,說一半留一半還要我自己猜?這誰猜得到?。∥矣植皇呛蜕小?p> 也覺得腹內(nèi)有些饑餓,把那些禪語機鋒拋到了一邊,尋了一家酒樓準(zhǔn)備吃些東西,找了一家名叫翠香樓酒家。
看起來人挺多,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的鹵肉美酒的香味,想來味道應(yīng)該也不會差吧。
進到店里,人確實挺多的,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獨自坐下。屁股還沒坐穩(wěn),便有店小二迎了上來?!翱凸傧胍孕┦裁窗??”
“先上一壺?zé)?,兩碟小菜。再給我來兩只燒雞,切三斤牛肉,在上兩個你們店的拿手好菜?!?p> 幾日在山中奔波,雖然有些野味,但是哪能和店里的酒菜相比,陳霄也是早就饞的不行,他自從融合了玄龜血脈以后這飯量也是跟著上來了,現(xiàn)在他一頓能吃兩三個壯漢的分量,加之身上銀錢也寬裕。
而且這幾日陪著張大牙一起天天喝酒,這酒量不知不覺就大了,還喜歡上了那種燒心的烈酒,也不為別的,只是覺得喝烈酒,結(jié)交朋友,闖蕩天下,快意恩仇,這才是他心里的江湖!
“好咧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手腳麻利,片刻他要的酒菜便全都上齊了,手下生風(fēng),一手端著酒,一手夾菜,一口酒就著一口肉,陳霄吃的那是一個痛快。
陳霄吃到正酣,卻是沒有注意到離他不遠的街上,蹲著一對師徒。
一個老道士蹲在街道邊上,旁邊還蹲著一個十來歲的小道童。那老道臟兮兮的道袍看起來很久都沒洗了,灰白的頭發(fā)亂糟糟的打了個道髻,旁邊還立著一面布幡,上面寫著“鐵嘴金牙,測算無疑?!被蠲撁摰囊唤忝拇虬纭?p> “師傅,你看看酒樓里靠窗的那個吃雞腿的客人,看著真香??!”小道士兩手籠在袖中,像個小大人一般,眼神卻是饞巴巴的盯著靠窗的陳霄。
“師傅,你說我們多久沒吃過肉了?我記得上次吃還是一個月前了,遇到有人成親,你去給那人胡亂算了一通,說了好些吉利話,咱們才混了一頓好吃的,那雞腿真的很香??!”
說完小道童還擦了擦流到嘴角的哈喇子。
“什么叫胡亂算了一通,你師父我可是有真本事的!”老道士偏頭白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撮了撮牙花子說道。
“師傅,你天天說自己本事了得,可是好多次還不是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上次還有人放狗咬我們,要不是咱們跑得快,估計少不得要掉幾斤肉哩!”
那小道童往師傅身邊挪了挪,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酒樓。
“你個小孩懂個屁呀!那都是些凡夫俗子,聽不得真話,總想著聽些好聽的,總覺得自己就該事事順利,一生不凡,可是若是人人都好,每個人都是事事順利,這天下還不亂了套了?這人呀,總會有三六九等,平凡的人總是占大多數(shù)的!這世間事啊,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有些事啊,在人一出生就是注定的了,所以,這投胎啊,也是門技術(shù)活!”
“唉,師傅,那我算不算是投胎這門技術(shù)太差了啊!是不是這輩子注定了的也只能跟著你算命了???”
小道童終于舍得挪開了眼神,巴巴的看著自己師傅,嘆了一口氣似乎在對自己的命運發(fā)愁。
“胡說啥呢?等趕明師傅贊夠了錢,給你娶上一房漂亮媳婦,然后載置辦幾畝良田!以后你就不用跟著師傅算命了!”老道士摸了摸徒弟的頭,笑著說道。
“那還是算了,以前在道觀的時候我聽咱們山腳的和尚說過:女人可都是兇得很,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還是跟著師傅跟人算命好些。”小道童卻是有些不情愿,一手在地上胡亂畫著,一邊囁嚅到
“你這傻孩子,別聽那幫子的禿驢瞎叨叨,他們一個個天天只會念經(jīng)打坐,腦子都壞掉了!那里懂什么女人啊,看看,都把你帶壞了!”
“師傅,我真的很想吃肉啊........”
那老道士扣了摳鼻孔,又看了看坐在窗邊正在大快朵頤的陳霄,偏著頭沉吟了片刻。
“走,徒弟,師傅帶你去吃頓好的!”說著拽著小道童進了酒樓。
陳霄獨自一桌正吃到興頭上,突然面前人影一閃,只見一個老道士一屁股坐在了這桌上身后跟著一個圓圓臉的小道童,昂首挺胸雙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視,努力的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一雙大眼睛卻不時的瞟著桌上的燒雞,樣子頗為滑稽。
“這位公子,我觀你面相不凡,器宇軒昂,可否有興趣讓老道算上一卦?”那道士說著,兩手捻須,故作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陳霄看著這老道,心中頗為好笑,這才碰到一和尚,轉(zhuǎn)頭算命道士又找上了自己。這行頭還有這開場白,簡直是活脫脫一坑蒙拐騙的江湖半仙啊。
“哦?那你倒是給我算算?!标愊鐾O峦肟?,也不拆穿他,只是戲虐的看著眼前道士。
老道從懷里拿出一具烏黑龜甲,拿出三枚銅錢裝入,便捧在手中搖晃起來,閉著眼睛,口中還念念有詞:天同二世天變五,地同四世地變通,本宮六世三生異,人同幽魂人便龜。
啪的一聲輕響,“咦..........”那老道剛念完訣,卻見那龜甲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紋
“怪哉!”這龜甲堅固異常,我已經(jīng)用了有些年頭了今日為何無故裂了?難道是前幾日被人揍的時候磕壞了?只道是尋常,說完便,又口中念訣,搖晃起來。
“啪...”只見那龜甲上又多了幾道裂紋!
“這??!”那老道士登時瞪圓了眼睛,自己自出道至今從沒遇到過這種怪事。
身后的徒弟,也是在心里嘀咕,今日師傅怎么如此墨跡啊。
“咕咕咕咕”卻是那小道士腹中打雷般的一通響,他自己也聽到,頓時羞得小臉一紅,低著頭也不說話。
“這位施主,你這命,老道實在是算不了.....”看看了眼前的陳霄,那老道也是面皮一紅...這開頭都還沒到位,還怎么忽悠人呀!拉著小道童便準(zhǔn)備離開。
陳霄也看到了那老道的情況..........心中暗自好笑,這家伙技術(shù)也忒差了吧,怪不得混的這般慘。
但也有些不好意思,那龜甲似乎是老道吃飯的家伙,如今給他算命,雖然估計只是忽悠他一通,但是不知為何碎了,看著他們落魄的樣子。
還有那一步三回頭的小道童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想起了以前自己小的時候,老樊帶著自己去街上,看到那些好吃的腳步挪不動的場景。
“道長留步,我看道長和這位小徒弟還沒有吃飯吧,若是不嫌棄,可否一起用餐?”那小道士本來已經(jīng)垂頭喪氣,準(zhǔn)備走了,心想著今天的雞腿又泡湯了....聽到陳霄的話,猛地回頭,接著又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師傅。
看到徒弟這幅模樣,那老道士沉吟了一下,嘆了口氣,也沒再拒絕
“那就多謝這位施主了”
“道懿謝過施主”那小道童也朝著陳霄打了個稽首
說著兩人便入席坐下,開始還有些矜持,沒過多久兩個人便開始風(fēng)卷殘云般大快朵頤起來。
那小道童似乎是餓極了,一手一只雞腿吃的那叫一個香,滿臉的油漬也都不顧,只是用著破舊的道袍胡亂的抹了幾下,
兩人酒足飯飽,老道喝了杯茶長長的吁了口氣,那叫道懿的小道士也摸著自己圓滾的肚皮,一臉滿足。
“若是無事,在下便先走了.......”
看他們吃完,陳霄又留下一粒碎銀,便準(zhǔn)備起身離開。
“施主留步,今日受施主一飯之恩,又留下銀錢,無以為報,小道身無長物,就是拿手的算命卜卦的法器也損壞了,但在下對畫符卻是有些心得,這里有一張小道親手所制的符箓,還望施主不要推辭啊?!?p> 說著那老道從懷里拿出來一快看起來臟兮兮,烏黑油亮的木牌,卻不是平時的黃紙畫符,而是木頭所制?
木頭也能做符?陳霄只覺得他是騙子,但也沒準(zhǔn)備揭穿他,看到上面刻的鬼畫符似得,用朱砂紅筆勾勒出紋路。但是這賣相看起來著實差了點。
陳霄笑了笑拿起木符放到懷里,抱了一拳算是告辭,便轉(zhuǎn)身走了。
“師傅,咱們已經(jīng)吃過人家的飯了,為何還要人家的銀子???”
“你懂什么啊,我這不是給他一張我費勁心血所制的符箓了么?這玩意只給有緣人,以后說不得還能救他一命呢,不過到那時估計他也會..........唉,算了,說了你小孩子也不懂!再說師傅我的法器因為給他算命也都壞了。”
老道一邊說著,一面咧著嘴,笑瞇瞇的捏起那粒碎銀,望了下四下無人注意他,從懷里拿出一貼身小袋,小心翼翼的把那粒銀子放到袋子里收好,便趕緊把那小錢袋塞到懷里了。
“道懿啊,距離你娶媳婦,買田地又進了一步啊?!蹦抢系朗堪壮粤艘活D酒肉,還有銀子入囊,心情很是不錯。
“不過話說回來,這世道啊越來越亂了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有人開始蒙蔽天機了,道懿你說以后要不要師傅給你找個高手媳婦啊?能保護你的那種!”
“才不要呢?道懿知道女人兇得狠,再找個高手說不得天天打我呢!”小道士噘著嘴一臉的不情愿。
老道士嘿嘿笑了幾聲,撮了撮牙花子,拉著自己徒弟,兩個人說著話,一步三晃,也慢悠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