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長久以來麻木的臉終于動容了,他也一改之前的無動于衷,用力想要從掙脫出去。
“這么多年,你都不曾入夢,我以為你不肯原諒我!”
陸機說得甚為可憐,映著火把,我見他已淚流滿面。
我一邊哼著,一邊舞,旋轉(zhuǎn)了幾次,才緩緩在陸機身旁站定,我凄慘地說了聲:“陸機……”
“雀兒……”陸機悲痛地哀嚎,他說:“對不起,雀兒?!?p> “對不起有何用?”我冷笑,“你把青鸞送到都統(tǒng)領(lǐng)府的時候,可沒對我說對不起。”
“我錯了!我不該……”陸機哭嚎著。
我蹲下身子,恥笑他如今這般痛徹悔悟的樣子,我說:“豈一個慘字了得?我如果被允許咬舌自盡,我都不會這般恨你!”
“雀兒……我……”陸機哽住。
“佛祖居然肯收你這樣的三姓家奴?我與你說,陸機,我做了這么多年冤魂,從不來纏你,就是為了讓你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p> 我說:“一個、兩個、三個……如今就剩下那個叫巫馬毅的家伙,我先去找他,等你到了黃泉,一定要慢點兒走,等等你的好兄弟,也等等我,我們一塊兒下地獄吧!”
我起身離開。
“不!不!雀兒,不要傷害大哥,他是個可憐人,你不要去找他!你來懲罰我吧!”
“可憐?”我反問,“你們?nèi)齻€害得百鬼窟十幾年不得安寧,還好意思說可憐?”
“雀兒……我求你,等我死了,一切就結(jié)束了,大哥他如今生不如死,他已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至于那百鬼夜行令,大哥早就交出去了!”
果然是百鬼夜行令,我心中駭然,轉(zhuǎn)身就走。
“不!雀兒……回來……不要去!”陸機呼喊著,“回來,我跟你走……”
“哼!陸機,你這個騙子的話,我若是再信,真是白做了這么多年的冤魂了!”
“我沒有騙你!雀兒!”
我繼續(xù)走。
“大哥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的他了,他的心早就死了,紫楓林實力再大,他也不會再為任何私利動容?!?p> 什么!我驚出一身冷汗,頓了足。
我聽到陸機說:“做了紫楓林的家主,就要拋卻前身名利,如今的大哥,總算名副其實了?!?p> 怎么可能,巫馬毅居然是林智周!
我前幾日還見過林智周,給他看過百鬼夜行令,他當(dāng)時還能表現(xiàn)得鎮(zhèn)定自若,還能和我侃侃而談,此人城府都深到馬里亞納海溝了吧?
“呵!”我背對著陸機,說,“那又如何?如今的我,還能有誰攔得住我!哈哈哈……”
我仰天長笑,飛身離開。
飛到暗處,我一把摘下面紗,一個趔趄沒站穩(wěn),被修扶住了。我手心的汗碰上他熱乎乎的手掌,我靠在樹上捂著心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兒。
林智周,他分明就是在耍我!從給我看巫馬毅的鈴鐺開始,就把我耍得團團轉(zhuǎn)!
而另一頭,李叔夜則帶著手下又演了一出“生死一線”,帶著捕快把陸機從“黑袍人”手里救了下來。
“修!”我騎上馬,憤怒地扯下裙擺那些多余的裝飾,對他說:“借你的劍一用!”
修把他的劍丟給了我,也上了馬。我氣急敗壞地抽了下馬鞭子,踏馬而去。
紫楓林今日依舊喧囂,我被小廝迎進去時,林智周還在雅座悠哉悠哉地喝酒。
“呦!來得這么勤呀?”林智周瞇著眼瞧我,臉上笑出了一朵牡丹。
“唰!”
我拔劍對準(zhǔn)他的眉心,冷著臉高喝:“老狐貍,咱們今日新賬老賬一起算吧!”
新賬,他近日騙我的事。
舊賬,三十年前,我在紫楓林一命嗚呼的事。
“哦?”林智周臉上的笑容收了點兒,他只是慵懶地換了個姿勢,不甚在意我的威脅。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我說:“狐貍皮毛,最近好像漲價了!”
我舉劍刺向林智周,他卻靈巧地躲開了,我們在狹小的雅間里斗了十幾個回合,我連他的衣襟都沒劃到,林智周卻一個旋身落在我身后,勒住了我,另一只手輕易就抓住了我握劍的手。
林智周的狐貍面具就在我頭頂,我聽到他不屑地道:“小雞崽子,風(fēng)兄若是看到你這樣,你說他會不會氣成什么樣子?”
“休拿三哥嚇唬我!一口一個風(fēng)兄叫著,真惡心!老妖怪!丑八怪!”
林智周手下猛地用勁,我手腕吃痛,劍就掉在地上,我被林智周夾著,他就像是滿載而歸的獵戶似的,我心道不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想到林智周武功這么高,我一邊捶打,想掙脫開,一邊呼救:“修!你在做什么呢?”
我去看修,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被好幾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身著紫衣的護衛(wèi)架住了,還有把刀就擎在他脖子邊兒。
“不是吧?你也太不給力了!”
我居然還有時間吐槽修!
我收回視線,發(fā)了狠!
“哎呦!小雞崽子!你磨牙了是吧?”任我手腳口并用,林智周就是不松手,他帶著我拐來拐去,又進了我與云霽寒來紫楓林那次歇息的房間。
“砰!”
我被他摔在席子上,顧不得肩膀痛,我立刻掏出靴子里的短劍,劍尖兒指向林智周。
“呦!武器還真多!”
“你不要過來!”我喝道,“我三哥端了紫楓林!”
“嗤!風(fēng)兄現(xiàn)在可是遠水解不了近火!”林智周坐在床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
“剛才不是還要殺我?怎么這會兒慫了?”林智周說。
“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巫馬毅,你活不到現(xiàn)在!”
我把短劍往前刺了下,林智周卻捧腹大笑,把我笑愣了。
林智周伸手解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俊秀,不,是漂亮的臉龐。如果云霽寒算硬朗,李叔夜是俊美,那這個男人絕對就是男女難辨了。
而且,再怎么看,他也就18歲上下年紀(jì),巫馬毅保養(yǎng)地再好,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
“瞧清楚!你哪只眼睛看我像巫馬毅?哪只眼睛瞧我老?哪只眼睛覺得我丑?”
牛皮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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