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少傅,但是看你也不常常去宮里。為什么?”
“要教太子的人多著,不差我一個。”宋羨說。
“那為什么你不求一個實權(quán)?”霍贏問,沒有看見宋羨恍惚的神色一閃而過。
“教書育人,有什么不好?”
“很好啊~……在京城,每一個人都野心勃勃的,你的才華還有見識,不是該去歷練一番之后成侯拜相嗎?”霍贏覺得這是每一個讀書人、將士的追求。
“你呢?你做將軍又是為了什么?”宋羨反問。
“是我先問你耶……”
“你先回答我?!彼瘟w淡淡的回答,此時的宋羨對自己剛剛能夠見到霍贏感到高興,高興之后又覺得自己奇怪。
“不知道。”霍贏坐在對角那里,隨著晃動的車簾看向外面。神色是茫然的。
霍贏這個答案在宋羨意料之外,因為從霍贏的言談舉止里面,對于國家、政治、兵法、百姓、民生等等問題,他都有著自己明確的看法,宋羨一直以為霍贏對自己的行為是有目的的,但是現(xiàn)在他的回是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么去做將軍,大概是為了霍家的榮耀,也可能是為了保護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起那個決定了?!被糈A說。
說到這,霍贏的思緒就飄遠了,回想起九年前,那個老頭還沒有死,一個百歲老頭,比人家六十的還精神。
“何謂人?何謂家?何謂國?何謂天下?”曹種問霍贏。
“不知道?!笔龤q的霍贏回答。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何作為?”
“不知道。”同樣的回答。
“天下大勢,你以為如何?”
“不知道?!边€是三個字。
“哈哈哈哈……知是知,不知真不知?”這個徒弟還真的清心寡欲。
“我有宏偉志愿,平,可以平天下;我有才學雄心,治,可治一國四海升平;我有身形利劍,齊,成一家之主;我有悠然南山之心;修,可修身養(yǎng)性以做安樂百姓,世人皆如此,天下大定!”行舟如此說。
“妄言。人性本惡,出生便有了欲念,吃喝玩樂是妄,升官發(fā)財也是妄……哪能世人皆是老僧,所以有法,法是制度,制度約束行為,行為產(chǎn)生后果。一個國家哪是一言一行就可以解釋得清?!辈芊N說。
“所以儒之教化,法之治世?”
“儒,育人為善,法,遏止人惡,你覺得呢?”
“曾有人大言,法制可以拿天下九十九,師父覺得是妄言還是實語?”
“古言有坐井觀天之說,智者不以一面看天下,何況在一方天地之下論天下呢?”曹種反問。
“師父覺得自己是那坐井觀天之蛙,是那一方天地之間的人,所以不能妄論天下大事?”
“差矣,師父走過的地方,雖沒有大秦那么大,卻也是一半,經(jīng)過四朝,看多的是計劃趕不變化。沒有什么是能夠預知的,也不是能夠預知的,我們能做的就是能夠掌握已知然后把控未知。這就是智者?!?p> “如果把握不了呢?”
“行到深處自然有路?!?p> “沒有路,是懸崖絕壁呢?”
“……舟兒,為師覺得咱們能夠正經(jīng)講一下學嗎?”
“……師父覺得舟兒所問不正經(jīng)?人有志,志所在,人所向。那如果有一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志向,那該怎么辦?路是走出來的,但是無路可走怎么辦?就像戰(zhàn)場上,兵不知為何而守,將不知為何而戰(zhàn),那時候可就亂套了?!毙』粜兄郾硎咀约簡柕氖呛苷?jīng)的問題。
“你說的對,但是舟兒,有時候你覺得沒有方向,并不是真的沒有,可能是你忘了,待真到那個時候,終會想起來的。
就算是懸崖絕壁,也可能是一線生機。
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一個朝代一個朝代的更替。或許一個朝代滅亡了,但是百姓卻永遠是百姓,無關(guān)上面換了誰。只是這一段他們過得苦,另一段,他們過得不錯。這個世間有一個可以不變的看著世間萬萬千千的變化?!?p> “是什么?”
“時間?!?p> …………
時間可以讓滄海變桑田,讓高山變平地,讓沙漠變綠洲……
而人類在這里面可以做很多,也做不了什么。
若有一日,真到那個時候,你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無需真的要一個理由,它經(jīng)常閃瞬即逝,來不及查看,你就已經(jīng)為他走過了多少個春秋和年華。
五年,霍行舟放棄了自己,作為一個女孩的生活,投身在那個世界,一戰(zhàn)就是五年,當初為什么走,是有什么信仰?霍行舟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但是真的如同師父一樣的:時間會告訴你一切。
**
沉思之間,霍贏閉目。
“這都能睡著?你都睡不夠的嗎?”
轉(zhuǎn)瞬即逝的瞬間便是永恒,只是因為我在你眼里,然后刻畫在你心里,成了永恒。
“霍贏?”宋羨小聲地說,臉上的笑有些凄然:總覺得我喜歡上了一個不能喜歡的人。
宋羨伸手把霍贏的披風給他系上,而霍贏如同老僧入定的盤著,然后挺直著腰桿睡著了。
宋羨眼簾之下是霍贏平靜地的臉龐,清淺的呼吸,從高處看,宋羨才發(fā)現(xiàn),霍贏真的挺小個。
“你怎么沒有繼承霍奇將軍的高大?這身影也不像繼承了你娘。”宋羨低聲說,退回自己的位置,然后坐下靜思。
宋羨眼睛一閉,霍贏眼睛就睜開了,瞧了一眼,眼睛又閉上了。宋羨這時候又睜開眼睛,疑惑地看看霍贏:剛剛的是錯覺?
“你不覺得你一直看著我會把我吵醒?”
宋羨聽到霍贏的聲音,但是眼前的人,除了嘴巴,哪里都沒有動,笑了:真有意思。
“你剛剛看我了?”
“沒有?!?p>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宋羨問。既然他知道,那就光明正大地看。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需要看你才知道你看我?”依然是做得直直的,只有嘴巴在動。
“呵呵呵呵…”很短的愉悅的笑聲,宋羨道:“莊子思想。你也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道你需要看我才知道我在看你?”
“……”小孩子。
“吶~你真的那么困嗎?”
“并沒有?!?p> “那為什么老是睡覺?!?p> “……”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9-06-30/5d18d84e4a391.jpeg)
化石不見了
今年的天氣很熱!讓已經(jīng)兩年多都不洗,了冷水澡的我洗冷水澡了。 還好,很快就下雨了。涼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