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這里是你們山莊的禁地吧?”
滄溟站在一線天之外,挑了挑眉問著身邊的人。
江錦墨的神色冷漠,死死的盯著前方點了點頭。
他們一路追著白蓮花而來,卻沒有想到對方會逃入了禁地之中。身為大莊主,江錦墨不會不知道禁地為什么會成為禁地,正是如此,他才會在此勒令眾人停下腳步。
滄溟倒是無所謂禁地不禁地,只問道:“還要繼續(xù)追嗎?”
江錦墨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抿唇道:“追。父親若是要懲罰,我便一力承擔就是了?!?p> 名劍山莊的禁地乃是山莊建立之時便有了,據(jù)說里面關(guān)押著兇獸車余,勒令山莊上下任何人不得進入,否則將以家規(guī)處置。
江錦墨雖然決定繼續(xù)追下去,但卻沒打算讓其他人跟著,而是只他和滄溟兩人進入。
“奇怪。父親曾告訴我禁地的結(jié)界只有江家嫡系子弟的血才可以暫時破開一道入口,白蓮花是如何進入的?!苯刂獾慕Y(jié)界分明還處于正常運行狀態(tài),江錦墨伸手不出意外的被攔截了。他卻是想到了先前白蓮花帶著江錦玉居然完全沒有阻礙的就經(jīng)過了結(jié)界。
滄溟看著他在手掌上割開了一道傷口逼出血跡灑在結(jié)界上,聞言道:“應(yīng)該是帶了什么法寶。我記得有一物名為碎夢書,便可無視所有的結(jié)界暢通無阻的進出?!?p> 江錦墨并非修行者聞言也就只能相信了滄溟的話。趁著結(jié)界之上迫開了一道入口,他連忙飛身進入。
滄溟在其后進入后才發(fā)現(xiàn)多了一人:“白兄?你居然也來了?”
白止只是頜了頜首沒有多說別的什么,進入禁地之后便目的明確的向著一個方向而去。
滄溟見此便也與江錦墨跟隨在其之后。
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幾粒星子孤零零的布置在天幕之上,光芒暗淡,稍稍有些經(jīng)驗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今天的天氣定然不會太好。
江家雖然有禁地封印著兇獸車余的傳言流傳至今,但實際上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真是假,而如果是真的,車余又會被封印在何處。
先前只滄溟二人的時候,對于禁地布局還有些陌生,白止卻像是十分了解,目標明確的帶領(lǐng)著他們到了禁地中心一處斷崖前。
崖邊,白蓮花已經(jīng)停下來了,她將江錦玉放在了地上,江錦墨他們追上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她割破了手掌讓自己的鮮血滴落在了高崖之下。
哪怕是江錦墨不曾踏入修行之道,也在這時候感覺到了氣息的猛然變化。思及家族中代代流傳下來的那個傳言,他原本就沒有什么溫度的面容越發(fā)顯得冷漠,卻也還是壓下了心中怒火道:“白蓮花,你現(xiàn)在放了五弟,從禁地離開,我可以做主既往不咎饒你性命。五弟今夜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江家便是付出一切代價也定要讓你付出該有的代價——”
沒有人會懷疑江錦墨的話只是單單為了說出來做威脅,白蓮花卻并沒有嚇到,她低頭看了看江錦玉,抿了抿唇后帶著幾分哭腔道:“大哥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相公平安無事。若是相公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便拿自己的命換他的。”
江錦墨的臉色黑沉如墨,正欲再說,腳下的大地忽然開始猛烈的震動起來。
江錦墨與白蓮花在這樣的震動之中身形踉蹌難以站穩(wěn),后者干脆抱著江錦玉坐在了地上,帶著幾分期盼的看著看著那不斷翻涌著灰白霧氣的高崖之下。滄溟與白止二人倒是沒有受這震動的影響,雙雙凝眉看著白蓮花所望的方向。
車余是上古兇獸,誕生于人類和妖族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食妖丹飲人血。除此之外,他不滅不死的特性才是最讓人束手無策的。當年在修行者為主導(dǎo)的年代里也只能將它封印而不是徹底消滅就已經(jīng)可見一斑,而現(xiàn)在,這只兇獸很明顯已經(jīng)破開了封印。
白止的袖中滑出一柄短劍,劍身是溫潤的玉質(zhì),長不過半臂,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一件做工比較粗糙的玉質(zhì)工藝品。
出身名劍山莊的江錦墨只略略一瞟便已然認出這是數(shù)百年前名劍榜上列為前五的寒劍琚雪。
名劍榜并非是名劍山莊所擬,來自于哪里世人皆不清楚,一共羅列了彼岸之上名聲在外的三百余把名劍。它們的主人上至遠古之時大名鼎鼎的人物,下至販夫走卒,卻也不盡是聲名遠揚之輩。但是其上所列之劍卻無人有何異議。
琚雪劍的存在是一個謎,因為世人只在名劍榜上聽說過卻未曾見識過。就連江錦墨也不過是聽過了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描述之中,才能堪堪認出來。
崖下已經(jīng)有什么東西破開了濃霧,滄溟的手中激射出兩道血紅的絲線,分別纏上了白蓮花與江錦玉的身上,手腕微微用力,兩人便被拉到了自己這方。
白止的身影一晃,自己卻反而靠近了崖邊,正正好對上了兩個銅鈴一般大的血紅眼睛。
“你且?guī)е麄冸x開這里?!?p> 白止雖然沒有回頭,但是誰都知道他是在對誰說話。
滄溟凝眉看了看那個在霧氣之中隱隱約約能夠看見的巨大身形,點了點頭,像江錦墨道:“走吧?!?p> 江錦墨想要將幼弟抱起來,奈何白蓮花卻不肯放手,甚至揮手打出一道青白的妖力禁錮了江錦墨的行動。
白蓮花也拒絕了滄溟想要帶她離開:“滄溟先生帶著大哥離開吧。有人告訴我,想要救相公,需要用到車余之血?!?p> “誰告訴你的?”滄溟微微挑了挑眉。抬首,前方白止已經(jīng)與完全脫離封印的兇獸車余交上了手。
他應(yīng)該直接出手帶走白蓮花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行動,而是隨手一揮不下了一道結(jié)界將四人護在其中。
白蓮花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不會騙我的?!?p> 江錦墨聞言冷笑道:“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便知道他不會騙你?”若不是此刻受困無法動作,他或許已經(jīng)向白蓮花出手了。
原本就只是因為江錦玉而愛屋及烏,現(xiàn)在知道是因為白蓮花的原因才會讓江錦玉有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果,他恨不能生食其血肉啖其筋骨。
滄溟在微微的沉思之后到:“那人說的倒也不錯,車余的血確實有治愈之力。”沒等白蓮花與江錦墨二人臉上浮現(xiàn)出喜色,便聽他繼續(xù)說道:“不過,這世間還未有出現(xiàn)能夠劃破車余皮膚的存在,想要取到它的血也因此變得極為困難,幾乎是不可能的?!?p> “滄溟兄.......”江錦墨正開口打算說什么,整個結(jié)界忽然被大力的撞擊了幾下,天地都仿佛在這一刻震動起來。滄溟站的穩(wěn)之又穩(wěn),但是江錦墨與白蓮花二人確實隨著這震動身子不受控制的來回晃動。
前方白止虛空而懸立著,他的衣袖上不知道什么出現(xiàn)了斑斑駁駁的血跡,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在純白的衣裳上顯得格外惹眼。琚雪劍分出了數(shù)道劍影環(huán)繞在他的身邊。
滄溟見此,便也知道方才那一下實際上是白止替他們攔下了大半的力道,不然,此刻就不只是被晃動幾下的問題了。
“我們留在在這里只是累贅,反勞得白兄還要顧及我們,還是先離開吧?!?p> 這一次,也不能白蓮花拒絕他便直接帶著他們所有人以閃行之術(shù)離開了原地。
再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四人已經(jīng)身處在了禁地之外數(shù)百里處。
禁地之外因為車余的出世以及后面白止與其交手而被震毀,放眼看去盡是一片狼藉。
老莊主江致遠與二莊主江錦硯帶著一眾護衛(wèi)在觀望者禁地之中的情況,卻是無人敢在這時候靠近。除了他們之外,沈煙、長生與秋落三人也在這里。
見到滄溟四人出現(xiàn)后,沈煙三人便圍了過來。
“滄溟叔叔,師父呢?他是不是還在里面?”長生一邊問,一邊頻頻的看向禁地之中眼中帶著焦急之色。
滄溟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安慰道:“不要著急,白兄不會有事的。”
另一邊,白蓮花已經(jīng)被江致遠拿了仙門法寶制住,只是這時候江致遠卻還不能放下心來處理她的事情而是依然留在了這里,觀望著禁地之中的情況。
滄溟替江錦墨解開了白蓮花下的禁制,后者正在與江致遠以及江錦硯談話。
禁地之中,在滄溟等人都走后白止也算是沒有顧慮,琚雪劍影不斷的分化,到最后變得漫天都是飛舞的劍影??此屏鑱y不已,實則卻已經(jīng)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劍陣。
車余的皮厚防御高,完全沒有被劍影所影響,巨大的身軀卻十分靈活,被封印了上千年心中怒氣早已經(jīng)蓄滿出手時完全沒有留余地。所幸白止的實力強大,雖然無法徹底將其斬殺,除了先前為滄溟他們擋下的那一下,隨后也算是應(yīng)付的游刃有余,劍陣形成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驀然后退出去。
銀白的劍光流星一般落下,雖然沒有對車余造成什么傷口,但其上所挾裹著的力道卻是經(jīng)過重重疊加直接將它重新壓下了原本設(shè)下封印的深崖中。
車余不甘心的長嘯一聲,想要掙扎著繼續(xù)起身,從天而降的一道金光瞬時落下,虛空之中,金光構(gòu)成蓮花層層合攏花瓣,光芒流轉(zhuǎn)間頃刻消失無蹤。
在外面看到這一切的滄溟微微松了一口氣道:“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