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夜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楊小姐，你……”小關(guān)話未說完，便被楊小小一臉冰冷地打斷。

　　“滾出去?！彼囊浑p眼睛滿是冰霜與敵意，“這里不歡迎任何與‘楊九’有關(guān)的人?！?p>　　小關(guān)錯愕，這真的是楊九的親妹妹嗎？

　　楊母蹙眉，訓(xùn)斥道：“小??！怎么說話的！”

　　轉(zhuǎn)而又對小關(guān)抱歉道：“真是對不起，咳咳……是我把她寵壞了，九兒需要什么資料，你盡管說。”

　　小關(guān)回過神來，連忙答道：“就是她以前的……”

　　“媽！”

　　再一次被楊小小打斷，小關(guān)的眉心徹底拱起來了，任誰連續(xù)兩次說話被人打斷，都不會樂意的。

　　楊小小卻直接走了過來，站到兩人中間，直視她，一點也不害怕小關(guān)已經(jīng)有情緒的臉。

　　“小小，咳咳……”楊母在她身后拽著女兒的胳膊，示意她適可而止。

　　楊小小卻執(zhí)意道：“我說過了，我家，不歡迎任何與‘楊九’有關(guān)的人?！?p>　　小關(guān)到底是在社會上歷練過的人，怎么會這么容易就被一個小姑娘嚇趴下，她不緊不慢地回答：“如果你這么說，那你們也應(yīng)該離開吧，畢竟……”

　　她頓了頓，眼神從楊小小轉(zhuǎn)到楊母身上：“一個是‘楊九’的母親，一個是‘楊九’的妹妹。”

　　“你！”楊小小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氣得通紅，“你……強詞奪理！”

　　半天，她才憋出來這么一個詞。

　　小關(guān)不在乎地笑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她抬手想拍拍楊小小的頭，卻被她躲開，小關(guān)也絲毫不介意，只是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目光有些冰冷道：“楊小小，我不想再聽你胡鬧了。我來，是有正事的?！?p>　　楊小小垂在兩側(cè)的手早就握成了拳頭，一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小關(guān)。楊母想將她拉開，楊小小的身子卻一動不動，小人兒全身都寫滿了倔強。

　　楊母的臉終于拉了下來，語氣嚴(yán)厲：“楊小小！回房間去！”

　　楊小小咬唇，寧死不動。

　　“連我的話你也……咳咳咳……”話說一半，楊母就一手捂嘴猛烈地咳嗽起來。

　　楊小小一下子變了臉色，慌忙地給母親順氣，輕拍她的背：“媽，你怎么樣，沒事兒吧?！?p>　　“咳咳咳，回房間去！”楊母緩過一口氣，道。

　　“可是……”楊小小想反駁什么，卻被楊母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她一扭頭，狠狠地瞪了小關(guān)一眼，發(fā)脾氣似的跑了出去，將門狠狠一關(guān)。

　　小關(guān)垂眸，心中不由嘆道，孩子就是孩子，不懂得收斂，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

　　“抱歉，見笑了，是我……咳咳，是我太寵著她了?！睏钅赣行o奈地搖搖頭。

　　“沒事?！毙￡P(guān)笑著回答。

　　她當(dāng)然不會跟一個孩子較勁兒。

　　“只是，看上去楊小小很排斥她姐姐啊……”

　　聞言，楊母搖搖頭，嘆了口氣：“咳咳，是我的錯，是我太固執(zhí)了，才會造成現(xiàn)在的局面?！?p>　　“唉，不說這些了，九兒是些要什么資料？”楊母欲言又止，話題轉(zhuǎn)開。

　　小關(guān)微微瞇眸，試探道：“其實是楊小姐一直很想念你們，所以才讓我借著拿資料的名義回來看看你們?！?p>　　楊母渾濁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她有些恍惚地喃喃道：“是嗎……”

　　“嗯。”小關(guān)微笑道，“其實……阿姨您有什么心結(jié)可以跟我說說，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楊母有些遲疑地看了她一眼，見小關(guān)臉上是一副真心關(guān)切的神情，心里積攢多年的郁結(jié)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發(fā)泄口。

　　“都是我……是我的錯，咳咳……是我趕走了九兒，讓她回不了家?！?p>　　“咳咳，如果那時候，我沒有固執(zhí)地糾結(jié)于九兒的外表，現(xiàn)在一定不會是這樣的……”楊母說著，痛苦與悔恨的情緒便漸漸地布及了整張溝壑縱橫的臉。

　　小關(guān)心下略微思量了一番，按照現(xiàn)在的信息，可以判斷，楊九當(dāng)初離家并不是自愿的，是被楊母趕出去的，可是因為楊九的外表？這怎么說？

　　她斟酌了一番，輕聲道：“這么多年來，楊姐其實一直不知道您趕走她的真正原因，方便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嘛？”

　　楊母渾濁的淚水順著千溝萬壑的皺紋流下，她緩緩道：“九兒她……原本并不是長那個樣子的?！?p>　　小關(guān)點點頭，她知道，楊九是整容的。

　　“或許她以前長得不好看，但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九兒，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又怎么舍得嫌棄她……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她會因為容貌上的缺陷而選擇去整容，而且……還整成了我最討厭的狐媚樣子……”

　　回憶的老相冊慢慢被翻開，小關(guān)這才知道，楊九生活在一個并不完美的家庭里，她的父親在她十歲的時候就出軌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回過家。

　　楊九是被楊母一手拉扯大的，楊九的父親離開時，她還懷著楊小小，一個沒有經(jīng)濟來源的懷孕女人，還要撫養(yǎng)一個孩子，生活何其困難。

　　但那些，楊母都熬過來了，楊小小很爭氣，懷她的時候，盡管楊母的工作量十分巨大，但楊小小并沒有怎么折騰楊母，比懷楊九的時候吃的各種罪好多了。楊小小平安出世后，楊母沒有時間做月子，立刻投入繁雜的工作里，就這樣，這個家逐漸被一個母親用瘦弱的臂膀撐了起來。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小關(guān)聽得也不由感嘆。

　　可惜人不是鐵打的，總會有倒下的一天，因為長期的大量的繁重工作，楊母自己的身子也吃不消了，身體情況一天比一天差，但好歹把楊九拉扯大了，讓她有能力自己照顧自己。

　　從那兒以后，這個家的重擔(dān)便交到了楊九的身上，可惜小時候，楊九所在的那所小學(xué)一直在孩子們的飯菜里添加激素，體重就慢慢地上來了，可惜吃了幾年以后，那所學(xué)校才被人舉報，但那時候，楊九的體型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如果，我能抽多點時間來照顧九兒，她就不會……不會因為肥胖而自卑了?！睏钅缸载?zé)道。

　　小關(guān)微微瞇眸，肥胖？

　　以前的楊九，很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