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力散盡,勁氣消散,滿頭黑絲緩緩落下,龍邪抬起猩紅的雙眼,冷然的聲音帶著一絲沙?。骸霸摰轿伊税?!”
砰!
他貼著鐵錘的雙手之上驟然爆出一股極其爆裂、卻很短暫的力量,將那一對沉重的鐵錘瞬間震退。
黑蛇倒退三步,當對上那一雙猩紅如血的雙眼,他的心底竟有一股恐懼油然而生,瞬間充斥了全身。
錯覺!一定是錯覺!
他眉頭緊鎖,輕輕搖了搖頭,想要把這種錯覺甩出腦外??稍绞侨绱?,他就越發(fā)感到不可思議。
他堂堂靈武境四重,南城第一幫派的幫主,今日竟會對這樣的一名少年,產生了恐懼?
“你是誰?”
他不禁皺眉問道。
“重要嗎?”
話音未落,龍邪起手一揮,一抹詭異的黑色刀芒便毫無征兆的爆閃而出。
當!
只聞一聲金屬交擊的脆響,黑蛇魁梧的身軀便后退了一步。
“幫主!”
一眾黑蛇幫成員愣在原地,這少年究竟是誰!他們至今無人能窺探出龍邪的修為究竟如何。
他的身上似乎彌漫著一層迷霧,神秘莫測,隔絕了人們的感知。
能造成這樣原因的,只有兩者,一是修為境界高出他們太多,其二則是,他真的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
可是能以雙手之力,接下靈武境四重的黑蛇一錘,這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嗎?
三刀起落,黑蛇便退到了階梯下方,龍邪一躍而下,一腳踏向他的胸膛,黑蛇再退,好在經過這短暫時間的緩沖,他總算回過神來。
“吼!”
黑蛇的喉嚨里傳出一聲似人似獸的嘶吼,他抬起雙錘,飛快的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后便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殘影。
“我來!”
紅衣少年一躍而起,手中的銀色長槍高舉過頭,后腰緊繃,猶如一輪倒掛的天邊彎月。
砰!
長槍猛然落在鐵錘上,卻瞬間被震退開來,脫手而出,插在遠處的地面上,而雙錘的轉勢卻也因此一頓。
這一滯,便夠了!
在紅衣少年出手的時候,龍邪的身影也已經跟著掠出,七步之外,他的速度驟然暴漲,化作一道殘影,借勢一躍,修長的右腿如同一根繃緊的鐵鞭,裹挾著暴虐勁風,一甩而出。
砰!
黑蛇的側頸如遭雷擊,瓷實的接了一腿,在這一瞬間,他竟雙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魁梧的身軀就像是被一頭遠古巨獸撞上了一般,在地上幾次彈落翻滾,才堪堪在遠處停了下來。
“幫主!”
一眾黑蛇幫成員蜂擁而上,用身軀組成人墻,將黑蛇層層維護了起來。
龍邪雙眼的猩紅逐漸退去,神情之上出現了一抹疲倦,他望向紅衣少年,輕輕皺眉:“到你了?!?p> “好!”
紅衣少年大手一揮:“清場!”
唰!
紅衣在空氣中鼓動,長槍的槍尖舞出朵朵槍花。
噗嗤!
最外層的兩人被洞穿了胸膛,卻有一道刀芒霍然劈出,將長槍格擋回去。
兩名黑衣人從人群中冷然站出:“你找死!”
紅衣槍客臉色一變:“怎么還有靈武境!”
龍邪抬手扶額:“你當黑蛇幫吃素的嗎?”
他持刀緩步上前,無形之中,肆虐的刀氣在他身邊繚繞不息,如同一股狂暴的颶風。
一步,黑壓壓的人群驟然一退!
黑蛇在這個時候終于悠悠醒來,他扭了扭酸痛不已的脖子,頓時傳出一陣咔嚓作響的骨節(jié)錯位聲:“今夜,你必死!”
“哦?”
龍邪微微瞇起雙眼,邪氣凜然:“一個幫派的幫主,不應該只會放狠話?!?p> “殺!”
一語落地,近百名黑蛇幫幫眾持刀上前,猶如一股泄流洪水。
“灼星耀世亂九州,大長老有請!”
黑夜的高墻上,忽然響起了一句稀疏平常的聲音,雖說平常,卻有著一種穿越耳膜的魔力,在這紛亂的場景,亦能清晰的傳到每個人耳中。
黑蛇沒有猶豫,抬手一收:“退!”
黑壓壓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只在這個雪夜里留下將近二十具尸體。
紅衣槍客霍然抬頭,卻發(fā)現聲音響起的高墻上空無一人。
“早走了?!?p> 龍邪將長刀收回鞘中,翩翩白衣在寒冷的夜風里輕輕飄動,轉身走回客棧。
慵懶的聲音從他的背影上幽幽傳來:“你把門外這幾具骯臟的尸體處理一下,免得給我這飄渺客棧帶來晦氣。”
“山雨欲來風滿樓?。 ?p> 紅衣槍客仰頭一嘆,隨即他望向那道雪白背影,撓了撓頭,不解的問道:“起刀殺人不染血,你怎么做到的!”
……
黑夜里,落雪總算稍有停歇,皓月城的月頗負盛名,可如今也難逃被朦朧寒氣所覆蓋。
無星無月,寂靜古城。
客棧里的紅衣槍客似乎并不懼怕退去的黑蛇幫眾會再次卷土重來,他向老板討了幾壇烈酒之后,就獨自回到原本的角落里喝得酩酊大醉起來。
自斟自飲,卻也無聊,待到把酒壇喝空,他索性也就趴桌而睡了。
飄渺客棧的名氣在這座城里不算大,不過在這方圓之地也算獨樹一幟。
三層閣樓拔地而起,古色古香,相較于周圍的房屋,更是高出不少。
三更寒冷三更天,本該是熟睡的最佳時候,卻有一人抱著長刀,獨自埋頭坐在屋頂上,孤寂的背影與此際的萬籟俱靜也算絕配。
一襲黑袍悄無聲息的出現,黑袍寬松,倒也藏不住她的妙曼。
她輕輕抬手,藏在手腕里的精致袖弩悄然上弦,細小的弩箭泛著森幽寒芒,如同一條在黑夜里蟄伏的毒蛇,對準了前方的孤寂背影。
龍邪沒有因此回頭,他的聲音極其平靜,像是擔心會破壞了此間的靜謐:“你該不會已經天真到認為自己可以殺掉我吧?”
身后的黑影魅惑一笑,放下抬起的手臂:“好久不見,您依舊是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毫無破綻呢。”
龍邪回過頭來,漠然的聲音里透著一絲譏諷:“一年不見,你倒也不再是那個能被嚇哭的小丫頭了,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會心甘情愿的死在你的紅唇之下呢?!?p> “說吧,找我何事?”龍邪的眉宇間泛起了一絲疲倦。
身后的黑影俏皮一笑:“那您可愿如其他的男人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