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合上《飄》的最后一頁,長舒口氣,將書完好無損的還給店員,又閑聊上幾句。
風鈴搖搖欲墜,叮鈴作響。沈歆回眸,看著推門而入的男子,一身西裝革履,大步流星的向她走來,最后駐足在她身邊,對店員說道:“一杯珍珠奶茶,少冰?!?p> “好的,請稍等。”店員說。
沈歆低頭看會兒腕表,想起晚上還有個會餐,便向店員微笑示意自己要離開。
驟雨初歇,地上的水洼與明鏡無異,沈歆站在邊上,看著自己那雙纖細的腿后緊緊貼著幾朵云彩,忍不住用手去抓地上的云,抓了又放,來來回回無數次也不覺得厭煩,畢竟是她從小的樂趣。此時電話鈴也響了起來,是菊次郎的夏天。
沈歆接過電話,對水洼中的自己嫣然一笑,似在告別。
她悠閑自在的走出這條車輛禁行的小巷,身后的藍天白云越發(fā)透亮,這就是盛夏的雨后,原本躲躲藏藏的色彩又紛紛涌現(xiàn)出來,像一群調皮搗蛋的小孩在為未來添彩。
沈歆走上一條長長的白橋,對電話那頭的人莞爾說道:“沒關系的,我送完了貨,現(xiàn)在剛好在海邊?!彼怕四_步,邊走邊看那片被陽光輕輕親吻的大海,迎著飄來的風、逍遙的蕩著秋千,一不小心就把懷里的貝殼落在了沙灘上。沈歆心情莫名大好,又說:“那就晚上見。”
夜幕星河,皓月當空,大海披上一層銀白色的外衣,波光粼粼,耀眼得就像天上的銀河系。
沈歆換上了宋言事先準備好的禮服,一條淺紫色的夢幻星空長裙,穿上后給人一種披星戴月的感覺。因為沒有請柬,所以她只好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碼頭一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上了那艘豪華輪船,就像泰坦尼克號里的場景一樣壯觀。
后來沒過多久,宋言如約而至。
“抱歉,讓你久等了。”宋言說著,又抬了抬手臂。
沈歆也很干脆,直接挽上宋言的手臂,說道:“我也就才到一會兒?!?p> “你今天很美?!彼窝灶I著沈歆上船,夸贊道。
沈歆拎著裙角,抿唇一笑,“謝謝,這是我的榮幸?!?p> 宋言聞言淺笑,覺得有些愧疚,說:“今晚本來是想帶你去市里新開的甜品店試吃來著,沒想到賀總臨時出了個宴會,還讓你特意跑來做我女伴?!?p> 沈歆笑著搖搖頭,“哪里話。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上船后,宋言忙于與業(yè)界的各個老板打交道,便將沈歆置在一邊。大抵是沈歆今晚穿的過于華麗,使她成為眾人中的佼佼者,引來了不少男女圍觀。
沈歆被人盯得渾身不自在,只好走出宴會廳,站在甲板的角落吹海風,海風吹在她身上,裙子微微搖擺,像是星星突然飄了起來。她捋一捋耳發(fā),看著燈紅酒綠的城市離自己漸行漸遠,心里突然百味雜陳。
“明雨,不是說好的,今天把我介紹給你表哥認識嘛,你怎么說話不算數?!?p> “打住,我只說帶你來參加宴會,可沒說介紹給你認識,我表哥可不是誰都能見的,你是什么貨色,你自己不清楚嗎?”
沈歆回眸,原來只是兩個女孩說話大聲了點兒。這倒是提醒了她,她低頭看了腕表,有些錯愕,沒想到她單單多想了些陳年舊事,就過去了半個鐘頭。因為沒帶手機,沈歆害怕宋言閑暇之時會找不到自己,于是準備回去宴會廳。
又擔心尷尬,所以沈歆繞開了那兩個女孩,才避免和她們相見??蓻]走幾步,沈歆就有聽到女孩子尖叫,這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她回眸怔住,猜想莫非是剛才那兩人發(fā)生了口角。她趕緊拎起裙角往回走,到了甲板上卻只看到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沈歆皺眉,聽到有微弱的救命聲傳來,然而甲板上除了她,卻沒有一個人,她只好往欄桿邊上去,探頭看著海里面,發(fā)現(xiàn)海里果然有個女孩,她正拼命的用手撲著海面,嗆著水喊救命,見此,沈歆突然有些頭暈,她甩了甩頭,趕緊從欄桿上取下橘黃色的救生圈,將安全繩系在欄桿上,大聲道:“船沒怎么動過,你也不要亂動,別害怕,我這就救你上來?!闭f罷,沈歆盯緊那女孩的位置,海水肆意的包裹著她,讓沈歆想起一場大船被海水吞噬,沉入海底的畫面,她呼了口氣,咬牙克制住自己的恐慌,遲疑了很久才將救生圈扔了過去。
好在今夜無太大的風,最后救生圈是落在了女孩的附近,見女孩用手胡亂的勾住了救生圈,沈歆這才松了口氣,又說:“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我一個人沒法兒救你上船來,你的身體還能不能在水里堅持會兒?等我去找船上的乘務員來救你?!?p> 女孩兒雙手勾住救生圈,浮在水面上,仰頭看著甲板上的沈歆,略帶哭腔道:“求求你,救救我,我怕海!”
沈歆皺眉,答應道:“好,你再堅持會兒,我這就去找人救你。”
語畢,沈歆趕緊跑回宴會廳,試圖找到宋言。自從十年前的事故發(fā)生后,她就再也沒出過海,自然也對船舶什么的愛好不起來,眼下她正是因為對船根本不熟悉,所以除了方才待過的宴會廳,她根本不知道往哪兒走??删退闼チ搜鐣d里,她也不敢隨隨便便的找人救人,那女孩定是被那落荒而逃的人推下去的,如果發(fā)現(xiàn)自己在找人救她,說不定會先一步過去甲板。所以現(xiàn)在,她只有找到宋言,這艘船上,她能信任的只有宋言。
沈歆穿梭在人群之中,用焦急的目光打量身邊有說有笑的男男女女。
沒有,沒有,沒有……哪里都沒有見到宋言的身影。
不知道是見到海水淹在那女孩身上,她拼命呼救的緣故,還是這富麗堂皇、眾賓歡也的景象,沈歆總覺得頭暈眼花,她努力的在人群中站穩(wěn)腳跟,卻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都變了,變成了十年前的場景,依舊是在一艘豪華的游輪上,仍舊是觥籌交錯、笑語盈盈的景象……沈歆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十年前的事故,一旦記憶涌上了頭,她便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繼續(xù)清醒。
她拖欠著身子,搖頭晃腦的朝前走去,雙腿也漸漸軟化起來,最后不慎撞倒在人前,被人順勢摟住,她雙眼模糊的看著那男人,囈語著,“宋言,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