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州城墻厚壯,寬大的護城河上設置了一架吊橋,城樓上安裝了絞盤,平時用作人們交通,等到打仗時就收起橋,嚴防敵軍偷襲搶城。
黃觀坐著輪椅,到最近的和州城北門自助游,遠遠地旅游觀光了一圈,齜牙咧嘴,不得不感嘆古人的智慧。
娘希匹,這和州城的防盜系統(tǒng),比后世防盜門還管用。
防盜門還能搞點定向爆破,這和州城門卻讓你看得見,夠不著,太絕了!
在這個沒有坦克裝甲車的年代,以城墻為核心的城防體系,確實是所有攻城將士的噩夢。
難怪《孫子兵法》有云:“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p> 伐謀?
遇上了一個豬隊友,一鍋好菜煮成了爛菜。
伐交?
自從紅巾軍起義,元朝就和這幫造反分子劃清了界限,徹底斷交。
伐兵?
和州首戰(zhàn)失利,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追著砍了三十里。
黃觀想了想,最后就剩下一條路,只有堅城了。
無論何時,攻打堅城都是最后的選擇,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使用這個絕招。
滁州軍為了靠近城墻,必須冒著墻頭元軍的冷箭,填平護城河,然后推著云梯來到城下,并順著梯子向城頭攀援。
傷亡比率絕對超過三比一。
以元軍堅持抵抗到底的架勢來看,最后的比分甚至可能是最慘烈的十比一。
就算勝了,也是一個大寫的“慘”字!
湯和帶領部隊監(jiān)工,看著張?zhí)斓v奮戰(zhàn)在抗洪救災第一線,又填了一天的護城河。
和州城的護城河又寬又深,下面似乎還有暗流,沖跑了沙袋,再加上城頭的元軍阻止施工,填河工程進展極為緩慢。
天色已晚,湯和只能無奈下令收兵,后退兩里駐扎,約定明天再來。
這年頭沒有通電,一到了晚上就黑不隆咚,什么也瞧不見。
夜戰(zhàn)夜視能力實在有限,不利于摸清城上的布防,打戰(zhàn)都是白天進行。
晚上取而代之的軍事活動,就是大名鼎鼎的襲營。
當然了,湯和想襲營也沒有門路,這完全是元軍的獨家專利。
千萬別以為,守城就是蹲在墻頭后面死守,夜襲敵營這種缺德事,前人就干過不少。
而且還成功了很多次!
黃觀在南門逗留了半天,暫時沒有想出操作性很高的破城辦法,嘆了口氣道:“高大哥,我們也回去吧?!?p> 臨走前,黃觀遙望著近在咫尺的和州城,憤憤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靠,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人家和州平章也先,根本就不把臉皮當回事,罵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冒頭。
罵神的徒弟都搞不定。
你來咬我???
人賤到這個地步,無敵了,真拿他沒辦法!
回到營里,高仁就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拉著黃觀鬼鬼祟祟道:“少爺,和州城里傳來了消息?!?p> 黃觀愣了愣,奇道:“高大哥,城中已經(jīng)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出,怎么還有消息傳出來?”
高仁眨眨眼睛,神秘一笑:“少爺,城中有我明教弟子,自有一套自己的獨門傳訊方法?!?p> 哦,明教弟子遍布天下,神出鬼沒,傳遞一點消息,難不住他們。
黃觀頓時來了興趣,急急問道:“他們傳來了什么消息?”
高仁神情有些古怪,小聲道:“少爺,據(jù)城中明教兄弟講,和州元軍司令部,這幾日正鬧得雞飛狗跳……”
和州明教弟子得到了一個準確的情報:有一個叫做伊克哈蘇的老太太,天天到軍營里鬧事!
這位伊克哈蘇老太太,是和州第一勇士貼木兒的親生母親,也是也先的一個媽之一。
前面說過,這年頭人口就是國力的象征,朝廷鼓勵早婚早育,并且沒有重婚罪。
也先的父親娶了好幾個老婆,大多都沒受過什么教育,生性野蠻。
其中這個叫做伊克哈蘇的女人,來自正宗的大漠部落,屬于聯(lián)姻的產(chǎn)物,最為蠻橫,也最為彪悍。
按照伊克哈蘇部落的風俗習慣,人死了要天葬,死者被掛起來,靈魂就不能進入長生天。
這是對部落勇士的極大污辱!
先不管這是不是封建迷信,反正伊克哈蘇老太太很信這一套。
于是這幾天,和州元軍司令部里,經(jīng)常會看見伊克哈蘇揮舞著大棒,追著平章也先跑。
老太太一邊追,還一邊憤怒大吼:“小兔崽子,再讓你兄弟貼木兒掛在旗桿上示眾,我就打死你!”
也先關閉城門,嚴防死守,已經(jīng)做好了長期抗戰(zhàn)的準備,也不敢貿(mào)然開城,讓士兵去把同父異母兄弟的尸首搶回來。
伊克哈蘇老太太不依不饒,這么個鬧騰法,讓他每天都不得安生,實在有點受不了。
老太太年紀太大,也先怕將她氣得腦溢血,惹不起只能躲,頭都大了三圈。
黃觀愣了愣,心里隱隱感覺這是一個機會,回頭問三德:“三德,貼木的尸首還掛在旗桿上?”
三德點點頭,笑道:“少爺,和州第一勇士,已經(jīng)在東門前面掛八天了?;ㄔ茖④娬f,這樣做可以激勵我方士氣,打擊敵人信心。”
黃觀:“……”
靠,死人都不放過,榨干最后一點利用價值。
花世伯,你真夠狠!
黃觀渾身正氣,一副極為正經(jīng)的模樣,嘆道:“死者為大,花世伯這樣做就有點過份了啊。好歹人家貼木兒也是和州第一勇士,年度摔跤冠軍,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生得偉大,死得窩囊。咱們都是文明人,作賤死者有辱斯文,說過多少次了,要學會尊重敵人……”
少爺,你什么時候成了斯文人,變得這么慈悲心腸了?
高首奇怪地看了少爺一眼,和三德大眼瞪小眼,百思不得其解。
黃觀羽扇一搖,正色吩咐道:“高大哥,麻煩你去一趟北門,把貼木兒的尸首放下來。再給他做一副大棺材,好生收斂一下,回頭送還給元軍。”
三德在旁大驚,急忙勸道:“少爺,這樣不好吧?和州第一勇士往那一掛,就如一面旗幟。咱們將士看一眼就神清氣爽,軍心大振,激勵著大家勇往直前……”
黃觀一瞪眼,牙齒齜了起來:“三德,你的良心讓狗吃了?人家老太太都快入土的人了,可憐巴巴的,想見見死去的兒子,這個要求不過份吧?”
高大哥,你快去吧,晚了尸首都腐爛了。
對了,叫小李子過來一趟。
高首應了一聲,一臉疑惑領命而去,就是任他想破了頭皮,也是弄不明白,少爺今天怎么突然轉(zhuǎn)了性子。
少爺高深莫測,連夜召見火器專家小李子,果然有所圖謀!
三德若有所思,望著少爺擠眉弄眼:“少爺,莫非你想在棺材里放滿火藥,砰的一聲,把城門炸開?真是一個好主意,只有少爺這么絕頂聰明的人,才能想出這個好辦法了!”
炸開了城門你也進不去,三德你個豬腦袋!
黃觀面露驚喜,笑嘻嘻贊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三德,炸城門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到時候你就躲在棺材里點火?!?p> 別,別!
三德滿頭大汗,嚇得臉色發(fā)白,急急擺手。
少爺,我尚未娶媳婦呢,還沒有做好與城門同歸于盡的思想準備呢。
黃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鬼頭鬼腦四下張望了兩眼,緊張兮兮問道:“三德,軍營里不得留宿女子,母親她們……應該走了吧?”
三德臉色變了變,大義凜然道:“少爺,你先等一等,不可輕易犯險。待我……去找個人問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