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丹劍雙絕
仲瀾之感慨道：“我輩習(xí)劍人，當(dāng)如是?！?p> 樓下諸多聽書人中，又有人說道：“邢老，你這星河劍仙的故事卻是震撼人心，只是未免血腥氣太重，不如邢老你再講個風(fēng)花雪月的故事，也好讓大伙喝酒佐菜?！?p> 邢老笑道：“行吧，小老兒再講一個風(fēng)花雪月的故事。這個故事想必不少人也略有耳聞了，那就是十二年前當(dāng)時號稱武林第一絕色葉參紅入京都的故事。”
一說到葉參酒樓內(nèi)的許多人便按耐不住了，有人嚷道：“記得那年京都所有女子都跟發(fā)了瘋似的往西街口候著葉參紅進(jìn)城，鵝毛大雪，凍得人生冷也不見有人走。我心下好奇這男的得是啥模樣能讓這些娘們這么趨之若鶩，我使勁渾身解數(shù)總算擠進(jìn)人堆里，遠(yuǎn)遠(yuǎn)瞧了那葉參紅一眼，果不其然這男的長得可比女人都俊，看得我心里癢癢吶，這般容貌他若是個兔爺，我也肯定把持不住，天天夜不歸宿了。”這人說的樓內(nèi)眾人都哈哈大笑。
老人也一笑而過，繼續(xù)說道：“說起這葉參紅，他出生于洛州一衰敗的武學(xué)世家，他父母早亡，家里只剩一兄一妹。是他哥哥葉參桂一手將他撫養(yǎng)長大。葉參紅從小便是傾城之姿，在洛州當(dāng)?shù)鼐皖H有點(diǎn)名氣。但是若只憑容貌他也不過是一只好看的花瓶罷了，正正讓葉參紅名動天下，讓眾多江湖人士奉為武林第一絕色的是他一手驚天動地的家傳劍舞，據(jù)傳葉參紅的劍舞比他的容貌還要更美三分。那年大雪紛飛，整個京都銀裝素裹，可謂是美不勝收?？蛇@一城的美麗雪景竟比不過葉參紅一人，他所到之處都黯然失色。京都的男人和女人們，都對這葉參紅又愛又恨吶。男人恨他，為何不是女兒身，不能一親芳澤，更愛他的一手劍舞，驚天動地。女人們亦恨他，恨他這般容貌，教女子何地自容，女人們又愛他，恨不得以身相許。葉參紅當(dāng)年下榻之處便是這千草園，便是這小菀樓里。整座京都白雪皚皚，可唯獨(dú)這千草園里是姹紫嫣紅，似在春天，諸位可明白是為什么?。俊?p> 樓內(nèi)諸人齊齊搖頭，說不知。
老人才道：“那是因?yàn)樵蹅兙┒汲莾?nèi)，上到大家閨秀，下到小家碧玉，不管是那尚未出閣的黃花閨女，還是已嫁為人婦的半老徐娘，只要是個女的，都把那繡帕扔進(jìn)了千草園里，望能得到這葉參紅的垂青?？上浠ㄓ幸?，流水無情，三千弱水，這葉參紅是一瓢都不取吶。葉參紅還命他哥哥，昭告天下，說三天之后他會在千草園里最后一次舞劍，此次舞劍過后，他將退出江湖，隱居田園，永不出世。葉參紅突然說他要退出江湖可謂震動武林，無數(shù)人趕赴京都，妄圖見那葉參紅的最后一面?？墒乔Р輬@就這么大的地方，如何容的下天下這么多要看劍舞的人吶。他哥哥葉參桂生性愛財(cái)，怎回放過如此賺錢的機(jī)會，昭示天下說要入這千草園看他弟弟的劍舞，需從他手里拿到觀舞的憑證。這葉參桂一下就成了整座京都最炙手可熱的人物，皇親國戚，達(dá)官貴人，豪俠巨盜無不去找那葉參桂，或許之金銀，或美女相贈，或操權(quán)相脅?？傊~參桂靠著他弟弟，掙了個盆滿缽滿。彈指間，三日已過，大雪漸停，一輪圓月靜掛當(dāng)空，千草園中諸多花草樹木多以凋敝，只有一縷幽幽梅香傳入小菀樓中。小菀樓里此刻早已人滿為患，只是正角仍未登場，引得樓內(nèi)諸人不滿，紛紛叫嚷，一時嘈雜不堪。葉參紅他哥哥葉參桂一邊不停安撫眾人，一邊走上二樓的廂房，喊道：‘弟弟，你還未備好嗎？’只聽得‘砰’的一聲，廂房門開有一人從里走出，他一身白衫，手里提著劍緩緩走下二樓。原本喧嘩如菜市的人們立時變得鴉雀無聲，因?yàn)樗麄兛匆娏诉@下樓的人。人群中不乏有見過葉參紅的人，但是每次一看見葉參紅的感覺都有點(diǎn)不一樣，便如天上落下的每一片雪花，細(xì)細(xì)看去總有截然不同的美麗，而每一次都讓他們驚心動魄。至于頭一次見著葉參紅真容的人，更覺得他是天仙下凡，此等人物不該生在人世，只因他的容貌能攝人心魂，迷人心竅。葉參紅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人們對他的注視，他邁出門檻走到院中。人們亦靜靜的跟在他的深身后，翹首以盼他的劍舞。只見葉參紅緩緩拔出那把名為‘螢燈’的家傳寶劍，劍身發(fā)出瑩瑩清輝，流光溢彩，與天上撒下的月華交相輝映，在一片幽暗中照出葉參紅的身姿，他終于舞劍了。此時此刻，圓月，梅香，劍光，再加上一個人間絕色，這番情景小老兒實(shí)難用言語描述，倒是有一詩家巨匠觀此劍舞后寫下一詩，小老兒我便引用一下：昔有佳人葉參紅，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清海凝清光。說來也奇，此場劍舞過后這葉參紅也如星河劍仙一樣，仿佛人間蒸發(fā)再無半點(diǎn)音訊，或許他真是歸隱山林了吧。時候不早了，今天的故事就到這兒，小老兒也回家歇息了，還想聽故事的，明兒趕早，這里小老兒多謝各位的捧場了?！闭Z罷拱手一禮，拿起拐杖又“篤篤”的離開了。
仲瀾之聽的入神，目送老人走出酒樓之后方才回過神來，說道：“二公子，這葉參紅你應(yīng)該見過吧，真有那么美嗎？”久久不見回應(yīng)，仲瀾之回頭一看，桌上的兩壇酒早就空空如也，酒杯更是倒在一旁，而秦隸已經(jīng)趴在桌上呼呼的睡著了。仲瀾之無奈搖頭，罵了一句，“沒想到你秦隸是這么一個大酒鬼?！庇执蠛耙宦暎靶《?，結(jié)賬！”
樓下的店小二聞聲而來，對著秦隸笑道：“客官，一共兩千三百二十一兩?！?p> 仲瀾之聽了大驚，道：“兩千多兩？小二你這里的酒菜莫非都是金子做的不成?！?p> 店小二笑道：“看來客官是頭一次來我們這兒，菜不貴，貴的是酒，客官你可以去別地打聽打聽，咱們小菀樓的百果香就這個數(shù)?！?p> 仲瀾之看店小二胸有成竹的樣子，知他并非在唬自己。再想起，來這喝酒之前秦隸那玩味的笑容，定是秦隸早就知曉了這百果香的價。仲瀾之心中叫苦，好不容易做了會財(cái)主，還沒捂熱就飛了兩千多兩。結(jié)完賬仲瀾之還不得不背著爛醉如泥的秦隸上馬車，真是有氣也沒處撒。二人回到宜王府，仲瀾之草草洗漱一番便入了夢，秦隸則自有下人服侍睡下。
翌日，二人都早早起床，前往大武試的校武場，因?yàn)檫@一場是木青兒與任湯的比試，不能錯過?；实叟c文武百官則早已落座，秦仲二人仍舊坐在之前的位置，練武場上木青兒與任湯剛剛上臺。仲瀾之看場上那任湯年歲在三四十之間，短眉長須，身子頎長，右手執(zhí)一白蠟桿紅纓槍，顧盼之間頗有威勢，問道：“二公子，這任湯似乎身手不凡吶，是個什么來歷。”
秦隸道：“這任湯與關(guān)山俠客是老相識，也曾是江南王張沖的手下，他名號‘梨花奪命槍’一把花槍使的可謂是千變?nèi)f化，更厲害在他的一手暗器。他能算得江湖好手，可內(nèi)氣修為較為一般，始終未能入一流高手之列，不過他能殺入大武試的正賽，萬不可小瞧了他?！?p> 仲瀾之疑惑道：“未能入一流高手之列？這么說，一流高手都沒來這大武試嘍？”
秦隸冷笑道：“江湖上高人異士數(shù)不勝數(shù)，譬如那張沖早就功成名就，在江南可不就土皇帝一個。譬如那湖州儒門的掌門黃義夫，以及你們四大劍地，又何曾把朝廷放在眼中，更別說這大武試了?！?p> 仲瀾之摸了摸下巴，道：“這倒是?！?p> 二人談話之間，場上木青兒已經(jīng)跟任湯交起手來，那任湯果然不負(fù)“梨花奪命槍”之名，他左突右進(jìn)一桿槍使得眼花繚亂。木青兒初出江湖，與人交手不多，應(yīng)付的頗為吃力。任湯見他的對手雖然是個小姑娘，卻從未有輕視之心，花槍攻得雖快，可并無冒進(jìn)之舉。當(dāng)年任湯在與江南王張沖一同打天下時，便是以沉穩(wěn)持重著稱所以頗受張沖信任。任湯只以內(nèi)氣灌注于花槍之上，他想著眼前這小姑娘招式雖精，但內(nèi)氣修為必定是比不上自己的，所以妄圖以力取勝。任湯的如意算盤打的的不錯，可木青兒出身何處？那是天底下底蘊(yùn)最為深厚，最為淵博的未央宮。自木青兒出世那一刻，就由木道人親自為其打熬體魄，從小便是在那有著各種天材地寶的藥缸子中泡大，所修行的功法亦是天底下最光明正大的玄門心法，任湯若欲與她在內(nèi)氣上一較長短可謂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果不其然，任湯拿出九分的內(nèi)氣攻了半盞茶的時間，對面木青兒臉不紅心不跳的，自己倒是搞了個氣喘吁吁。木青兒瞧那任湯攻勢漸漸松懈，瞅準(zhǔn)任湯的一個槍法破綻，忽地遞出一招“白虹貫日”，長劍直往任湯虎口插去。這一招來的兇猛，可任湯既不閃避亦不回槍格擋，反而右手奮力一挺，手上的長槍便滑了出去朝木青兒眉心刺去。槍比劍長若是木青兒執(zhí)意刺他虎口，就必定先被長槍貫穿腦顱，任湯攻其必救，這招右手滑槍而出名為“青蛇出洞”是任湯槍法中極為巧妙的一招。木青兒見勢不妙，早就回身抽劍格開長槍，可突然一股巨大的危機(jī)感涌來心中，她猛的往地上一滾，只聽“?！钡囊宦?，一支銀晃晃的飛刀插在她身邊不遠(yuǎn)處的地上。木青兒狼狽的站起身來，一陣刺痛從左臉頰傳來，她伸手一摸，只見手上鮮血殷紅。原來剛剛那個破綻是任湯故意漏出，木青兒左臉頰上的這道血口子便是這一記用心險(xiǎn)惡的飛刀所賜，若不是木青兒六感極強(qiáng)，恐怕已經(jīng)喪命在飛刀之下。任湯這等老江湖豈會給木青兒任何喘息之機(jī)？當(dāng)下便使出一招自己的成名絕技喚作“梨花落”，只見任湯抖動槍尖挽出一朵小小槍花好似一朵梨花，一朵梨花生一朵，一朵化作千萬朵，萬千朵梨花瞬間綻放朝木青兒籠罩而去。木青兒也再不藏私，使出家傳絕學(xué)的劍法奮力抵抗，可實(shí)在是擋不住任湯迅捷如電的槍法，一步一步不停的后撤，倏地任湯一躍而起，飛騰半空，手上展開變化小槍花換作大槍花，連刺木青兒七處要害大穴。此招名為“七星九曜”煞是迅猛凌厲，木青兒即刻轉(zhuǎn)轉(zhuǎn)騰挪可仍無法擺脫任湯他攝魂追魄般的槍尖，眼看槍尖刺下。一道青色劍罡一閃而過，在任湯槍尖炸開，力道之強(qiáng)就連任湯這般使槍高手，也無法穩(wěn)穩(wěn)握住槍桿，刺在了空處。“七星九曜”，七星是槍那，九曜便是飛刀了，木青兒施展出的劍罡已經(jīng)耗去極多內(nèi)氣，現(xiàn)下的她正是舊力耗盡，新力未生之時而此刻又有九把飛刀破空而出如流星墜落。木青兒舉起酸麻疼痛的臂膀，又將內(nèi)氣灌入手握的長劍之中，奮力揮出數(shù)道無匹劍罡，將空中得九把飛刀一一打落。木青兒如今真算上得是油盡燈枯，強(qiáng)弩之末了，任湯也看出木青兒的疲態(tài)，便出聲道：“小姑娘，你內(nèi)氣已經(jīng)所剩無幾，還是快快認(rèn)輸罷?！?p> 可任湯不知，正是他此刻的松懈，就給了木青兒換氣的機(jī)會，木青兒仰起高高的頭顱，傲然回答道：“我自未央宮來，你可知道未央宮以何絕學(xué)，立足于江湖之上?！?p> 未央宮在江湖上鼎鼎大名，任湯又哪有不知之理，便道：“聽聞未央宮號稱‘丹劍雙絕’?！?p> 木青兒道：“劍術(shù)一途，在我未央宮只是末流，我未央宮天下無雙的是丹藥！”說罷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藥放入嘴中。木青兒只覺腹中有一股無邊力道生出如朵朵蓮花盛開，瞬間布滿四肢百骸，之前疲態(tài)一掃而空！
任湯看她現(xiàn)在神采煥發(fā)，心知不妙，忙挺槍急攻，可惜已經(jīng)晚了。木青兒使劍如電閃雷鳴，身法更如鬼魅，任湯竟是連她的衣裙都摸不著。木青兒劍身拍中任湯槍桿，震的任湯雙手劇痛，她的長劍往上一挑，任湯手握不住，長槍撒手飛出，木青兒又是一劍凌厲刺出真是驚若游龍，眼看就要將任湯喉嚨刺破，命喪當(dāng)場。木青兒竟生生的止住了劍勢，道：“前輩，恕晚輩無禮了?！?p> 任湯嘆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fēng)。老夫還多謝姑娘不殺之恩?！?p> 木青兒道：“晚輩不過勝在了家學(xué)淵源，是未央宮勝了前輩，木青兒已經(jīng)輸給了前輩?！?p> 任湯見她得勝之后，竟然如此謙遜，心中頓時對木青兒升出憐愛惜才之心，道：“贏了便是贏了，此場比試我任湯認(rèn)輸！”說完便走出練武場了。
木青兒大松了一口氣，只覺心中疲憊不堪，只想離開這里回到秦裳府中好好歇息。木青兒剛出了練武場，剛欲上馬車，打到回府，就看見有兩個男人朝她走來，其中有一男子更是大聲對她喊道：“打的不錯嗎！木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