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隔著端平路幾條街的時候,薛摩就看到空中火光大盛,燃盡夜色,心里不禁一沉,有些惱了。
待靠近了,薛摩才發(fā)現(xiàn)情況遠(yuǎn)比他想象中還要嚴(yán)重得多,整座驚鴻坊都被火海包圍,烈焰騰空,火舌四竄,到處都是哭喊聲,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聲聲凄厲刺耳!
很多人都提著水桶來回奔走,希望可以救得萬一,但是那一桶桶水澆上去,就像一枚枚銅錢丟進(jìn)大海一樣,連點水花都濺不起來。
整條路都是亂糟糟的,受驚的馬車到處亂竄,慌不擇路逃跑的人群,互相推擠踩踏,各種各樣的聲音縈繞在薛摩耳邊,他看著葬身火海的驚鴻坊,緊閉的雙唇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有人從驚鴻坊里嚎叫著跑了出來,火勢丈高,全身被燒了個通透,早已面目全非,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滾倒在地上,周圍的人都嚇得彈了開去。
薛摩輕嘆一聲,拔劍飛身過去,一劍替那人了結(jié)了一切,給他個死得干脆,免得臨死還要受這種罪。
已然不能活,那還不如痛快的死!薛摩是這樣想的,可周圍的人卻不這么以為,他們開始窸窸窣窣地議論起來。
“血……血衣魔頭把……把那人給殺啦?!”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啦!”
“師父!”秦英突然出現(xiàn)在薛摩面前,抓著他的胳膊,也是一身狼藉,彎著腰,喘著氣,模樣狼狽。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花照影呢?”薛摩反手抓著他,焦急地問道。
“在……在里面?!鼻赜⒖粗鸷V械捏@鴻坊說道。
薛摩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火樓,因為倒影的關(guān)系,他雙瞳都似在火燒!
薛摩一把揪住秦英的領(lǐng)子:“我叮囑過你,保護(hù)好花照影!你告訴我,你是怎么辦事的?!”
秦英呲了下嘴,一時也答不上來,就什么都沒說,薛摩見狀,提步就要往那火海里沖。
秦英一看,忙拖拽住他道:“師父,不要上去,火燒的這么旺,你不要命了?!”
薛摩此時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只想著無論如何要把花照影救出來,便硬是要往里沖。
秦英一抬胳膊,攔住他勸道:“師父!樓都已經(jīng)快燒沒了,你覺得你還能救得了人么?”
就在此時,身后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喲,為了舊相好,連命都不顧了?”
薛摩一回身就看到夜行門的人烏壓壓地站在身后。
“鬼骨,你干的好事!”薛摩咬牙切齒地說道。
鬼骨看著他雙眼,知道他已是怒極,眼看就要動手了,邊后退,邊對身邊的人說道:“魍、魎,攔著他!”
“要命的就都給我滾開!”薛摩一身戾氣地開口喝道。
魍、魎二人面面相覷,一臉遲疑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既不敢出手,也不能出手,一時間左右為難地杵在那。
鬼骨見狀,憤憤地罵道:“吃里扒外的家伙,一群廢物!”說完轉(zhuǎn)身就飛入茫茫夜色里,薛摩二話不說,直接跟上。
秦英看著兩人的背影,無奈地?fù)u搖頭,這種場面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可還是會在心里感嘆:鬼骨這人……怎么就那么頭疼呢!
魎一看這境況,向著秦英走來,小聲道:“秦護(hù)法,這下怎么辦?”
“你們?nèi)浅鰜淼氖虑椋銈冏约荷坪螅 鳖D了頓,秦英壓低了聲音道:“還有,魎,以后在外面不要叫我秦護(hù)法,你們夜行門是夜行門,我們月滿樓是月滿樓!我已經(jīng)隨薛摩叛逃那個地方了,哪還司什么護(hù)法之職,幸好沒有耳目在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說罷,秦英連看都沒有再看魍一眼,轉(zhuǎn)身就折入了月滿樓中。
薛摩追著鬼骨飛了一路,兩人輕功相當(dāng),鬼骨低頭一看,地段已經(jīng)很是偏僻了。
他回身迎著薛摩,兩人在空中就過起招來,一黑一紅隱在夜色里,只聽到掌風(fēng)唰唰地聲響,兩人從空中打到地上,不知道走了多少招,鬼骨一個回旋踢被薛摩低身躲過,薛摩也順勢就一橫掃腿,地上的碎石子都被帶得飛起來,鬼骨雙腿離地,一個后翻身想躲過這個踢腿,哪知薛摩使的招數(shù)本就是一個幌子,看到鬼骨翻身,一手使勁一撐地,雙腿高高抬起,對著鬼骨的胸膛就是一陣猛踢……
鬼骨被踢得夠嗆,還沒等站穩(wěn),一套極快的掌法就迎面襲來,鬼骨只覺得有四只手在和他兩只手對打,招架不住,被逼的節(jié)節(jié)后退,最后,薛摩掐著他的喉頸就直接把他按在了樹干上,力道之重,樹都被震得抖了三抖,樹葉也不堪重負(fù),簌簌而下。
“你又輸了?!毖δκ栈厥?,合了合衣襟淡淡地說道。
“嗤!你學(xué)了我學(xué)不到的東西,我能贏么?!”鬼骨憤憤不平地回?fù)簟?p> 薛摩看鬼骨還動怒了,也是心火直冒,一把揪起鬼骨的衣領(lǐng),一拉,兩張臉幾乎就要貼在一起,薛摩陰騭的氣息直接噴到鬼骨臉上:“所以你為了報復(fù)我,就一把火燒了驚鴻坊?!”
鬼骨冷笑一聲,似是要故意激怒他,聲調(diào)提得老高:“不就一個驚鴻坊?”
薛摩無奈地?fù)u著頭,微微瞇眼:“鬼骨,之前的種種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花照影幫了我三年,為我鋪墊了多少,結(jié)果郭涉遠(yuǎn)的事才一有掌握,就落得個這般下場?!”
鬼骨一揮臂就把薛摩揪著他衣領(lǐng)的手給打掉,正了正袍子,面有不善:“嗤!你別說得那么冠冕堂皇,花照影知道那么多,等郭涉遠(yuǎn)的事一解決,第一個要殺她滅口的人,就是你!”
薛摩聽得他這么一說,一皺眉,垂眼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鬼骨看他心虛不回話,接著道:“論心狠,誰能比得過你??!還敢說得那么正義凜然,也不怕閃了舌頭!”
薛摩無奈地?fù)u了搖頭,似是剛想回?fù)?,話到嘴邊卻又憋了回去,沉默了半晌,面容冷靜,淡淡道:“那郭涉遠(yuǎn)人呢,被你關(guān)到哪了?”
“根本就沒抓到人。”鬼骨一臉不甘地說道。
“你再給我說一遍?”薛摩一臉驚詫。
“我說沒有抓到人,你耳背啊你!”鬼骨放大了聲音再說了一遍,幾乎是用吼的。
“那你還敢放火燒了驚鴻坊?!”薛摩的聲音也陡然變高,語氣里滿是質(zhì)問。
鬼骨皺著眉,嘆了口氣:“我沒那么不識大體,我再怎么想要對付你,不會拿阿琰的事情來開玩笑?!?p> 薛摩盯著他的眼睛,在講到“阿琰”這個名字的時候,滿眼誠懇,薛摩就知道他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