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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洪斷山傳

第71章 殺身之禍(二)

封洪斷山傳 小屈侯 3012 2019-08-08 12:26:00

  薛摩的話大大出乎了谷雨旳意料,他皺著眉頭一臉的震驚之色,當(dāng)下無言,兩人都沉默了起來,谷雨頓覺尷尬便打算退了出去。

  薛摩看著他的背影,叫住他說道:“谷雨,你在我身邊也三年多了,在這里……你過得還舒心么?”

  谷雨好像沒想到薛摩會這么問,愣了愣說道:“你和秦英教了我很多東西,雖然每每處境也很艱險,但想來,沒有比這個更快活的了!”

  薛摩點點頭道:“你能這樣想就好,你也救過我和秦英的命,我很高興能夠認識你這個兄弟,秦英亦是如此?!?p>  谷雨笑道:“是不是秋天來了,怎么大家都有點多愁善感的?!?p>  薛摩也看著他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谷雨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這一夜薛摩睡得極淺,他夢見陽關(guān)又是大雪紛飛天,他夢見玉門關(guān)又跑死了幾匹戰(zhàn)馬,他夢見那些驍勇的突厥人又來滋擾,夢里的碎葉城,連羌笛聲都掩不住不知哪來的啜泣,薛摩就在這種低沉的啜泣里,混混噩噩地睡到了天亮……

  醒來后,他久久不能回神,剛到中原的時候還好,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碎葉城,夢到安西都護府。

  秦颯進來看到他發(fā)愣,佯裝咳嗽了一聲,薛摩回過神來,笑笑問道:“你來的時候帶著羌笛么?”

  秦颯一聽搖搖頭道:“不敢?guī)菛|西,怕被有心之人查出我們的落腳之處?!?p>  薛摩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幫我去弄一個來吧,我貼身私藏著,不會讓人看到。”

  “怎么,想碎葉城了?”秦颯一聽挑眉笑問道。

  薛摩掬了一捧水拍在臉上,道:“不想,誰去想那種鬼地方!只是琵琶琴箏聽得多了,想換換口味?!?p>  秦颯看他口是心非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張被人揉得有些皺巴巴的紙,看著上面,緩緩念道:“月是揚州月,酒是揚州酒,日日揚州坐,夜夜夢西丘。呃……我撿的這張紙,這字跡嘛……”

  薛摩一把奪過紙來,薄有窘意,道:“你就別取笑我了。”

  秦颯莞爾也不再多說,薛摩把紙折好,塞進了懷里,忽而面色一沉,叮囑道:“那件事情一定不能有紕漏,務(wù)必要辦好了。”秦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華濃剛梳洗完畢,就去找秦英,秦英說過只要今天比試贏了,他就會教她輕功。

  秦英見著華濃,一驚一乍道:“哦啊,一夜不見,你怎么就變熊貓了?”

  聞言,華濃有些窘迫,也不回嘴,只是抬手揉了揉眼睛,問道:“現(xiàn)在好些了嗎?”

  秦英沒再好意思打趣她,干笑了兩聲,看著華濃那烏青的眼圈,心知她昨夜必定為這事沒有睡好,也不免心生愧疚。

  其實比試那話,他就是為了躲避她糾纏,隨口說的,其實心里是打定了主意,不教她的,只是如今看著面前的姑娘,不知怎地,竟也生出些憐惜來,一時間,軍心動搖,倒拿不定主意了……

  兩人來到城郊樹林,齊齊飛身上了一顆老樹的枝干,秦英蹲了下來,指著前面的一圈樹說道:“看到這圈樹沒有?你先輕功繞其一圈,我看看你身法如何?”

  華濃二話不說,提氣起身,一蹬樹干便在樹叢間穿梭起來,她抿著唇,用盡了全力,拿出了平生最快的身法繞了一圈,回到秦英的身邊。

  秦英看罷,頓時心生疑慮,問道:“你的輕功并不差,亦是達到了登萍渡水的境界,為何還要如此執(zhí)著于斯?”

  秦英不解,她和他不一樣啊,她一不偷二不搶的,要那么極限的輕功功法來干嘛?

  華濃低著頭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悶悶地說道:“就是想學(xué)而已?!?p>  秦英看她好像并不想透露,便也不再追問,抬手指著前方道:“就以這圈樹為準吧,你先起身,我來追你,若能讓我追不到,我便教你?!?p>  華濃一聽,暗下了心,沉了沉氣,提身便飛了出去,秦英在心里默數(shù)了三秒后,像離弦之箭一樣追了上去,華濃感到有一股勁風(fēng)自身旁掠過,定睛看去只見一道灰影,就好似精魅一般,連身形都看不真實!

  華濃第一次感覺自己見識到了風(fēng)的形狀,秦英,就是那一陣灰色疾風(fēng)!

  心忽地往下一沉,華濃自知如此快的速度,根本不是她所能企及的,不再白費力氣,她落在一棵高高的樹杈上停了下來。

  很快,秦英便繞樹林一周,來到華濃所停的樹旁,他攬著樹干繞了一圈,停在了華濃身旁。

  因為慣性的關(guān)系,停住時秦英及肩的頭發(fā)被帶了起來又緩緩落下,華濃看得恍惚了一瞬,隨后說道:“我輸了,以后……不會再糾纏你教我輕功了?!?p>  華濃說完便要下樹去,秦英一把抓住她道:“你們女人可真是較真,我都帶你來這里了,本就做好要教你的打算了,不論輸贏。”

  秦英自己都沒搞清楚,這句話他是怎么說出口的,放佛不受大腦控制一樣,這些字它就這么一個一個蹦出來了……

  唉——秦英心頭哀嘆,難怪自古有言,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看著她那失落的眼神,他是真的很不忍心。

  華濃一聽,一臉的意外之情,秦英接著說道:“不過,你不能叫我做師父,否則我?guī)煾改遣皇且?dāng)人師祖了,我怕折煞了他!”

  華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連點頭。

  兩人在樹枝上坐了下來,秦英仔細地和華濃解說心法,起身演練時,秦英“咻”地一聲便飛了出去,華濃緊跟其后,秦英回頭向華濃提點著些什么,根本沒有注意前方,華濃驚恐地瞪著眼睛,還來不及開口,秦英便被什么東西給撞了個滿懷,抱著一起滾落到了地上。

  秦英起身一看,沒想到撞到的正是谷雨,兩個人齜牙咧嘴地起身揉著頭,秦英埋怨道:“你打哪兒冒出來的呀?你看我頭,都被你撞了一個大包!”

  谷雨悶悶地道:“我就是路過啊,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

  秦英見自己理虧,看到一旁的藥簍子問道:“又去采藥???”

  谷雨看了華濃一眼,拍了拍秦英的肩頭,調(diào)侃道:“是啊,命苦著呢,哪像你,還有美人相伴!”

  此話一出,華濃咻地就漲紅了臉,秦英剛想辯解,谷雨搶先道:“不妨礙你們了?!闭f完提著他的藥簍子,幾步就走遠了,倒是剩下秦英和華濃略顯不自在地杵在原地。

  他倆一直練到天色漸晚,直到秦英身上的血靈犀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料想是薛摩有急事要找他,才和華濃一起回了月滿樓。

  一進薛摩房間,薛摩看著秦英神采奕奕,便打趣道:“唷,終于開竅啦?這些年也不見你對哪個女人上心過,這次倒不一樣了?”

  秦英一聽忙辯解道:“師父,你別亂說,我就是看她挺執(zhí)著的……不教人家一點,我這心里過意不去。”

  薛摩不置可否地笑笑,隨后正經(jīng)道:“把夜行衣準備一下,你也收斂收斂心神,今晚子時隨我一起去趟郡王府?!?p>  秦英一聽湊上前小聲道:“雁回宮真要對郡王府下手了?”

  薛摩點點頭道:“今晚一切看我眼色行事,我沒出聲你不可出聲,我沒行動你不可行動,不管到時候看到什么,皆是如此。”

  秦英看薛摩鄭重的神色,知道事關(guān)重大,連連點頭。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秦英躺在床上假寐,錦被之下早已不是那套洗得發(fā)白的灰衫,而是一襲黑色束身夜行衣,他閉著眼,豎耳聽著一遍一遍的打更聲。

  子時一過,腰間的血靈犀便震動起來,秦英摸黑翻身下床,剛打開窗戶一抹黑影便翻了進來,秦英借著夜色一辨認,發(fā)現(xiàn)竟然是夜行門的魍,有些吃驚。

  魍在秦英耳邊輕聲說道:“我來頂替你在這里,魎在薛摩房間頂替薛摩,我知道你很意外,但什么都不要問,今夜就會有答案了?!?p>  說完,魍便上了秦英的床,被褥一蓋,只留了半個頭,秦英見這狀況,二話不說,翻身就躍出了窗戶。

  上次盜劍薛摩和秦英對郡王府已是了如指掌,現(xiàn)在,兩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絲毫不費力地避過了各種巡衛(wèi),穿梭自由。

  秦英跟著薛摩來到郡主寢室前,一開窗戶,兩人便翻了進去,屋內(nèi)漆黑一片,十分安靜,薛摩往檐梁上指了指,兩人心領(lǐng)神會,飛身各占一角。

  躲在房屋的檐梁上,整個身體都隱匿在黑暗里,這種蹲守的姿勢,讓秦英覺得自己像只不會鳴叫的貓頭鷹一般,其實不止此刻,從月滿樓出來,兩人都像喪失了語言功能一般,一句話都沒有說。

  秦英很喜歡這種感覺,默契到只用眼神便能完全交流,之于薛摩,秦英永遠都是即便我心里有疑問,我也會毫不好猶豫地跟著你的步伐,我相信你的一切決策,信賴你的所有謀斷!

  上陣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小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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