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瑜跟著殷茴一路走出地牢,繞了好幾個轉(zhuǎn)角,才來到一處似鐵籠一樣的……電梯?!
傅晚瑜踏進(jìn)鐵籠,門口的人撥動開關(guān),鐵門合上,隨著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鐵籠緩緩上升。
因?yàn)椴恍湃芜@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電梯”的安全,傅晚瑜下意識地抓住鐵籠的一角,吞了吞口水:“殷小姐,這不會掉下去吧?”
殷茴瞥她一眼,沒有回答。
過了有一陣子,兩人終于到了終點(diǎn),鐵籠停下來,傅晚瑜順著門的方向望去,入目的是綠林回廊,幾座假山依水而立,奇形怪狀,巍峨嶙峋。
沒想到地牢的上面竟然是這么一座風(fēng)景秀麗的庭院,穿過回廊,傅晚瑜踏進(jìn)一間古色古香,陳設(shè)雅致的房間。
殷茴轉(zhuǎn)身,看向傅晚瑜:“這里可否?”
傅晚瑜點(diǎn)頭,她凝眉閉眸,食指中指并攏,默念起艱澀的咒語,隨著咒語的越念越急,她頸間的血玉傳來一陣陣燙意。
一縷白光從血玉中飄出,在虛空下化為衣袂飄飄,氣質(zhì)清明的白衣男子。
殷茴眼也不眨地看著憑空出現(xiàn)的唐清,她久久未動,只是這么看著他,眼眶一點(diǎn)點(diǎn)變紅。
不知為何,真的到了看見唐清的時候,她竟不敢出聲,只因害怕這又是她的一場夢,她一伸手,抓住的只有縹緲的云煙。
還是唐清率先開口:“阿茴這身衣服不好看?!?p> 殷茴的眼淚終于抵擋不住落下了,晶瑩的淚珠在白皙的面頰上滑過,留下一縷淡淡淚痕。
她哽咽著:“那你喜歡什么樣的,我穿給你看?!?p> 唐清淺笑:“像是重逢時,一身淺紫襦裙,淡雅清秀,是我夢中人?!?p> 殷茴低下頭:“唐清,我讓你失望了嗎?”
唐清一步步走近低著頭情緒壓抑的黑衣女子。
傅晚瑜自覺走出房門,不打擾此刻他們的相聚,這大概是他們此生的最后一次相見。
她走出來,望著頭頂白云藍(lán)天,眼前綠水青山,低低地嘆了口氣。
可憐天下有情人,相愛不能相守,獨(dú)留生前回憶,忍受一世孤獨(dú)。
看到他們,她不禁想起云梔,不知道古靈精怪的梔子花妖現(xiàn)在和她等了百年的人有無相見。
此時房內(nèi)。
唐清抬手想安慰殷茴,卻想起自己已經(jīng)觸碰不到她了,只得黯然收回手,輕聲說:“從未,阿茴一直是我心里最好的人,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會對你失望,而是恨自己不能守在你身邊。”
殷茴抬頭,雙眸透紅:“我可以復(fù)活你,那個時候你就能守在我身邊了。”
唐清澀然一笑:“可是阿茴,那些為我而失去生命的人呢,他們也有家人、愛人在等著他們回去。”
“不管,只要你能活過來,我不計(jì)付出一切代價(jià)?!?p> 唐清垂眸:“阿茴,可我不愿意,你這樣做不光是毀了自己,也是毀了我?!?p> 殷茴壓抑不住地捂住臉頰,淚水順著指間滑落,她像是支撐不住般慢慢彎腰,最終跌坐在地。裙擺凌亂散落在冰冷的地板上,黑色中繚繞的雪白衣紋看不清形狀,有透明的液體滴落在黑白交界的布料上,浸濕衣擺,擴(kuò)散開來,渲染成一朵朵淚花。
不知哭了多久,殷茴終于重新開口,說:“唐清,你特意來找我,就是來阻止我的嗎?”
唐清蹲下來,單膝著地,他的眸間閃爍著隱痛:“對,阿茴,我希望你收手?!?p> 殷茴哭著哭著就笑了,她看向唐清,細(xì)細(xì)地凝視著他臉上的每一絲輪廓,像是要把他銘記在心一般。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潤君子,心如明鏡,眼眸里干凈得不帶一絲污穢。
不像她,這么多年變本加厲,作惡無端,罪不可赦,早已不見了少年時無憂無慮的模樣。
這些年,像是被執(zhí)念蒙住了雙眼一般,不管不顧,冥頑不靈,直到他再次出現(xiàn),才讓她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多么地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