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旺雙手捏成拳頭,哐哐哐的在門上錘著。
他臉上的神情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發(fā)痛苦……雙腿緊緊的夾在一起,手上也停止了錘門的動作,背靠著拔了閂的門,一動也不敢動的平復(fù)著自己。
呼吸,深呼吸,再呼吸。
菊芳在里屋罵罵咧咧的抱怨著:“是哪個缺德鬼,祖墳被人挖了是怎么的,八輩祖宗都死絕了,家里沒人了吧……他媽的……窗戶都被人釘死了……趙春旺,別他媽在那敲門了,那么結(jié)實的木頭你能把門撬開我跟你姓,腦子里裝的都是草嗎?沒見到這有窗戶嗎?”
窗戶……
這兩個字讓趙春旺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希望。
他夾著雙腿,姿勢古怪的走到了里屋。
菊芳蹲在桌子上,手里拿著一塊小石頭,掄起胳膊往窗口的玻璃上砸去。
趙春旺罵了一句傻逼。
那股洶涌澎湃的屎意讓他連話都不敢大聲說,忍著不耐輕聲說道:“菊芳,就算你把玻璃敲碎了又有啥用?外面還釘著七八根防盜的鋼筋條子,你是能鉆出去還是咋的?”
菊芳怒了,朝著趙春旺咆哮起來,吐沫噴了他一臉:“放你娘的屁!你腦子里塞的都是屎嗎?我們鉆不出去讓孩子鉆出去不行嗎?非得把我們娘三兒都餓死在這兒你才滿意是不是?這樣缺德的事情不他媽的是誰做出來的!”
他們被鎖在大北屋里已經(jīng)兩天一夜了。
什么都沒吃,連口水都沒得喝。
現(xiàn)在又餓又累的。
兩個孩子早就哇哇的哭了好幾場,哭淚了就躺在床上睡覺。
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趙春旺現(xiàn)在能考慮的問題。
菊芳說的對,他不只腸子里有屎,腦子里也塞滿了屎。
可菊芳哪里知道這些,見他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砸窗戶也不知道幫個忙,就怒從中來,這個男人是越發(fā)靠不住了,沒本事不說,現(xiàn)在連個眼力勁兒都沒有,一把揪住他的頭發(fā),往自己身邊扯:“死媽的玩意,你聽到我說話沒有?給我上來把玻璃砸了!”
趙春旺冷不丁被扯了一下,只覺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某些東西險些噴薄而出釀成慘案。
還好不斷練習(xí)著的提肛動作讓他把持住了局面。
他顫巍巍的伸出一條腿,另一只手撐著桌子緩慢的爬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他的頭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虛汗。
擦都擦不完。
他接過了菊芳手里的石頭,開始小幅度的砸著玻璃。
窗口邊擺著的桌子并不是很大,蹲著兩個身材肥胖的中年人不免有些擁擠,菊芳害怕耽誤趙春旺的發(fā)揮,就跳下了桌子,桌子隨著菊芳的動作,晃動了兩下。
趙春旺便覺得某個地方突然就變得潮濕、溫暖起來。
他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繼續(xù)深呼吸,強迫自己憋住。
這般姿態(tài)落在菊芳眼里,就成了發(fā)呆偷懶,連著餓了這么長時間,她的耐心哪里還在,順手抓起旁邊的雞毛撣子就朝著趙春旺的屁股上抽了過去:“你個偷奸耍滑的雜種!他媽的,你耳朵裝褲襠了?”
趙春旺的努力被不斷落在自己屁股上的雞毛撣子給瓦解了。
屎尿噗噗騰騰、嘟嘟嚕嚕的就噴了出去。
一股惡臭迅速在不大的房間里彌漫開來。
直沖面門而來的屎味讓菊芳呆住了。
可那吥嘟不嘟釋放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悠遠又綿長,連綿不絕如窗外的環(huán)伺的青山。
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的菊芳,下意識的去看趙春旺的褲子。
卻眼尖的看見,他腳腕褲子與鞋子的交接處,有黃色的濃稠狀的東西……
尖聲叫了起來:“他媽的趙春旺你還算是個人嗎?幾天都沒吃飯你還好意思屙褲子?”
趙春旺被菊芳這大嗓子吼得惱羞成怒,反唇相譏:“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便秘?幾天拉不出屎來?”
床上熟睡的兩個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
睜著一雙眼睛看著趙春旺子在桌子上的光輝形象。
光線從窗口灑進來,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肥胖的不正常的下半身…...噴涌而出的東西順著褲子,從褲腳流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門外響起了鄉(xiāng)親們熟悉的聲音:“春旺、菊芳?你們兩個人在家???那咋叫著不吭聲呢?大白天的躲在屋子里干啥呢?”
門吱吱呀呀的被推開了,然后是一連串細碎的腳步聲。
伴隨著你一言我一句的疑問。
“我聽見你們說什么屙褲子,什么便秘的……”
“咋的?腸胃不好???”
里屋的門沒關(guān),村干部帶著兩個年長的長輩直接走了進來。
就被一股惡臭熏得幾乎昏厥。
幾個人看著正站在桌上噼里啪啦從褲腳往下掉屎的趙春旺,大腦死機了兩分鐘才緩過來。
村干部就忍不住笑了:“咋的?準備把你娘這大北屋改成廁所還是怎么著?。俊?p> 兩個長輩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憋笑憋的臉色鐵青。
趙春旺的雙腿輕微的顫抖起來,叉著兩條腿,一言不發(fā)。
一直很有氣勢的菊芳也縮著肩膀不吭聲了。
村干部間趙春旺瞪著一雙驢蛋似的眼睛看著自己,頓時想起自己是來干啥了:“春旺,你娘住院了這么多天你也不說去看看?還有這大北屋啊…..本來就是你娘的房子,你怎么就霸著不給呢?不給也就算了,怎么把兩小屋子也給上鎖了?你這是要把你娘逼死你知不知道?”
“本來我一個外人,不適合管你們這些家務(wù)事,可你這事情做的太過分了。她年紀大了不假,可她把你養(yǎng)大也不假……”
村干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菊芳打斷了:“我家春旺是長子,難道家產(chǎn)不該是長子繼承嗎?可房子又沒給我們!既然長子沒有繼承家產(chǎn),又憑什么讓我們來給她養(yǎng)老?房子給誰了就讓養(yǎng)老去,死在我家門前我都不會看一樣,就她這樣偏心的東西……
“菊芳!”村干部皺著眉頭斷喝一聲:“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你跟春旺結(jié)婚的時候,淑琴拿出的三四塊是喂了狗?你的兩個兒子是自己長大的?淑琴沒養(yǎng)是咋的?”村干部一聲比一聲嚴厲:“四千不是小數(shù)目,你要我一口氣拿出來,我都作難,可你們呢,不自滿足就算了……既然都知道這房子沒留給你們,那你們現(xiàn)在住在這里做什么?”
菊芳自知理虧,氣勢弱了些,但回嘴的速度絲毫不減:“這房子是趙秋旺不要的,他媽不要的,難道我們還不能住了?”
村干部冷眼看著菊芳,發(fā)現(xiàn)跟這樣的人,根本就沒辦法交流。
負手道:“既然不肯把房子還給你娘,那村里就另外給你娘批宅基地了,到時候,你們兄弟兩個,一起出錢把房子給你娘蓋起來?!?p> 話音一落,菊芳的聲音就瞬間充滿了歡喜:“村里要給他媽批宅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