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距離公司還有一段距離,算起來我至少要走15分鐘才能到達公司樓下。我一下公交就看到他的車子緩緩開了過來,他似乎是在等我。我一上車就聞到了一股子胡辣湯的味道,不用說,他一定給我加了很多的牛肉。
“你是不是給我買了胡辣湯?”我笑嘻嘻的問他。
哪知這家伙竟然給我潑了一盆子的冷水,“要你管。”
我想拉開車門下去,可是我一旦這么做將會面臨遲到的風(fēng)險,我十分認慫的將手縮了回去,這家伙看我一副老大不樂意的樣子忙將一個生煎塞進我的嘴巴里,我怒氣沖沖剛想和他理論一番,嘴巴一閉合剛好咬到這個又香又軟,肥而不膩的生煎包,湯汁一下子噴了出去,噴在了他的車窗玻璃上,油膩膩的一片。
“我不是故意的。”說話間,那一個小小的包子已經(jīng)被我嚼爛下肚。
他忍俊不禁,“你吃東西的速度真快,我又不會跟你搶,這些都是你的,你拎著上樓吧!”他又往我嘴里塞了一個包子,這一次我刻意嚼的很慢很慢,以免再被他吐槽。
“拿著啊,我給你買的?!彼瘟嘶问种惺澈?,這可是我無法抗拒的誘惑??!
我嘿嘿的傻笑了一聲,大大方方接過他手中的食盒小心翼翼的放進我的包包里,像是如獲至寶。
為避免被人議論,我和他一前一后的上樓,進電梯時,他趁人不注意,在我腰間輕輕捏了一下。我又驚又喜,難不成戀愛的前期都會這么曖昧嗎?我有些忐忑不安起來,我不想和他曖昧,我想他能夠主動向我表白。
林政宇為我準備的飯已經(jīng)被我消滅的差不多了,胡辣湯余溫尚在,我看到碗沿上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我拿勺子舀起來又倒回來,半個小時之后,林政宇終于進來了,看起來有些嚴肅認真的樣子。
“發(fā)生了什么?”我問他。
“你的飯怎么沒有吃完?待會若是讓別人看到了,你怎么解釋?”
對于我方才的提問,他有著明顯的躲閃意味。
我不再廢話,埋頭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瞥向他,擔(dān)心他會因為我工作上的紕漏而承擔(dān)責(zé)任。
“我今天不能陪你看星星了,因為要陪客戶去騎馬,你也得去,那個客戶不太好對付,而且馬場不安全,容易發(fā)生踩踏事故,你小心跟著我?!?p> 我乖順的點了點頭,“知道了?!?p> “你那么矮,要給我老老實實的坐在馬背上,不過我很擔(dān)心你的腿完全夠不到馬鐙?!彼e適安逸的看著我,右手不停的轉(zhuǎn)著一根原子筆。
這家伙總是這樣,明明是擔(dān)心我有意外發(fā)生,可又總是用這個語氣說話,這個討厭鬼。
“吃飯時生氣對身體不好,所以你乖乖把那碗胡辣湯喝完,那個客戶大概會在一個小時之后會抵達公司,他是馬術(shù)愛好者。你不是喜歡騎馬嗎?這一次我?guī)闳ァ!?p> 這一次我?guī)闳ァぁぁに€是記得對我的任何承諾,不過我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歡騎馬,怎么知道我喜歡觀察星辰的軌跡變化,總不能在閑暇之余的時候他翻遍了我朋友圈的所有內(nèi)容了吧。
我的確很喜歡騎馬,喜歡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策馬奔騰的感覺,聽風(fēng)在耳畔呼嘯而過,看著成群結(jié)隊如白云一樣的可愛綿羊,武俠小說中大概都是這么描寫的吧。
這次出馬場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我對照著清單打算將東西一一放進了后備箱。
我打開林政宇的后備箱一看,里面放著一架天文望遠鏡,我看了一下型號,確認是高倍的。它就安靜的躺在那里,像是在等待著我和他的開啟,我忍不住嘴角上揚,輕輕在淺褐色的紙箱上撫摸了一下。
“別把東西塞我車里,這架望遠鏡貴著呢!”他用他右手的食指戳了戳我的額頭。
我低頭淺笑,咬著自己的嘴唇,我小聲詢問他:“是特意為我準備的嗎?”
“不是?!彼卮鸬乃俣裙麛喽稚?,我黑著臉將手里的東西全部扔進他的懷里,嘩啦啦的全部掉了下來,林政宇有些惱怒的撇了撇嘴角,不過什么都沒有說。
我懷疑這家伙是在打擊報復(fù)我,他將東西從后備箱中拿了出來全部堆放在后坐上,這擺明是逼著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沒辦法,我只能這么做,其實我也想給自己一個臺階上,我喜歡他,當(dāng)然不想和他把關(guān)系搞得這么僵,女生再任性也要有限度,更何況現(xiàn)在是為了工作。
前去馬場的路上我一句話都沒說,我戴上耳機,假裝自己是在聽歌。
“沒完了是不是?還在跟我賭氣?”
“對,就沒完沒了,就賭氣了,就任性了?!蔽椅⑽P起下巴,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和我走的親近的女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被我視為兄弟的鬧鬧,一個是唯一的你。知道你喜歡星星我就特意買了一架?!彼谖业谋橇荷瞎瘟藘上?。
“下次休息了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你最愛吃的意大利面,還有炸雞,還有烤羊腿,今天早上的生煎也不錯。”
他開始了一系列的狂轟亂炸···我有些招架不住了,我狂吞口水,試圖擺脫他給我拋出的這些頗具誘惑力的籌碼。
“你為什么就是不能直說呢?”我不依不饒。
“直說什么?直說我心里唯一的那個女人就是你嗎?”他得意洋洋的笑著。
“早這么說,多好。”我看向窗外,不想他看到我歡喜的笑容。
“要不要睡會?”他將手搭放在我的大腿上,我猝不及防,猛然一抖,他的手很熱,這突然的一下子著實讓我心里發(fā)慌。
“怎么了?不喜歡還是不習(xí)慣?”他皺了下眉,似乎也覺得是他自己有些唐突了。
“不知道?!蔽倚÷曊f著。
他聽完之后噗嗤一笑,“你怎么這么有意思?!彼嗣业念^發(fā)。
距離馬場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林政宇讓我睡會,我拒絕了這個不錯的提議,因為我喜歡看他開車時的樣子,他左手的中指上有一枚戒指,是一個小小的,銀白色的骷髏頭,很好看,我雖然不清楚他戴這枚戒指的含義何在,但是真的很好看。我側(cè)著身子,想看的更加仔細,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舉動,繼而將手覆蓋在我的掌背上,很暖,很踏實。車子的速度自然而然的慢了下去。
到達馬場時,林政宇將我從睡夢中喚醒,我真的睡著了,不知道睡姿如何,他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不講究沒規(guī)矩的女人。
“走了,客戶在前面等著我們呢。”
我順著林政宇的目光尋找他口中的那名客戶,是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看樣子應(yīng)該有五十歲,一頭亮眼的黃發(fā),膚色白皙,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騎馬服,即便是這樣也難以掩飾她的雍容華貴,她右手的手腕上有一個翡翠鐲子,成色不錯,應(yīng)該是玻璃種的翡翠,我有些自愧不如,林政宇身邊的女人都這么優(yōu)秀。
我有些拘謹?shù)母诹终钌砗?,生怕會因為自己的冒失給他添麻煩,影響他和公司的臉面。那個女人,準確的說我應(yīng)該稱呼他為阿姨才對。她沖我笑了笑,然后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政宇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該不會將我視為假想敵了吧!她該不會喜歡林政宇吧···我的心亂作了一團,我本來就愛胡思亂想,這下子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我的臉因為過度緊張一下子變得潮紅,這似乎引起了她更大的興趣,她的目光逡巡在我呵呵林政宇之間。很快,林政宇也發(fā)現(xiàn)情況不太對。
“怎么了?寧總?”
原來她姓寧,這個姓氏很好聽,聽起來十分溫柔,和她很配。
寧總搖了搖頭,“只是覺得你們兩個很有趣。”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我想大家應(yīng)該都沒有時間去細想,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已經(jīng)夠讓人頭疼的了。
我和林政宇各自換了一身騎馬服,他的是黑衣服白褲子,我的是紅衣服白褲子,靴子都是白色的。我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很是滿意,白色的衣服更襯得我肌膚白皙,我拿著小馬鞭剛走出更衣室就被林政宇拉到一處角落里。原來他給我找了一個馬術(shù)教練,而他則單獨和寧總交談這次的生意。我努起嘴巴,眼神幽怨的看著他。
“那個馬術(shù)教練很不錯,依著你的意思,找了一個女教練,快去吧!”
馬術(shù),我其實是有一定基礎(chǔ)的。我已經(jīng)無心騎馬了,倒不是擔(dān)心林政宇會喜歡寧總,而是寧總給我的感覺太奇怪了。教練看我狀態(tài)不太對,只是關(guān)切的問候了我?guī)拙?,在確定我沒事之后就走了。
我騎著這匹白色的小母馬白雪慢悠悠的在馬場上繞圈圈,馬蹄在空中踐踏起一層薄薄的黃沙,我看了一下身后走過的路,白雪蹄印已經(jīng)被其他的馬兒的蹄印完全覆蓋了。我還時不時的看著林政宇,他也在朝我這邊張望,因為距離較遠,我聽不到兩人再說什么,只是覺得兩人是在談笑風(fēng)生,很愉快的樣子,他會不會忘了我的存在?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證明我的想法是錯誤的,不久之后,我看到林政宇向我飛奔而來,我正要開口詢問他事情的始末,哪知他竟然一下子翻身上馬,將我護在了懷里。我的后背倚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
他的雄性氣息緊緊包裹著我,我有一點莫名其妙,“林政宇,你怎么忽然跑來了?”
林政宇沒有理會我,他緊勒住韁繩,雙腳輕輕踢了一下馬腹,踏雪聽話的向前走著,最終在一塊空地處停下。林政宇翻身下馬,神情不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就這么走了。整個過程他都沒有說一句話,這讓我覺得十分委屈,我惦記著他,他都不惦記我的嗎?
午餐是在無聊和尷尬之中度過的,我最愛的黑胡椒意大利面,從目前的狀態(tài)來說,只有吃能讓我感到身心愉悅。寧總有意識的活躍氣氛,我十分有禮的一一應(yīng)答。她忽然話題一轉(zhuǎn)詢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看到林政宇拿著叉子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心想我總算逮到機會小小的懲罰你一下了。
“沒有啊,我沒有遇到合適的,我喜歡略懂琴棋書畫的男人。”我笑著回答她,眼睛飛快的掃過林政宇,他的神情的確有幾分難看,我在心中竊喜,不過說實話,他確實和我的理想型完全不符。
“有些可惜?!睂幙倱u了搖頭。
“可惜什么?”我狐疑道。
寧總用紙巾優(yōu)雅的擦去嘴巴的蘑菇醬,她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繼而支走了林政宇。
“寧總有話要說嗎?”
“聰明的姑娘,我想知道你和林政宇交往多久了?”
納尼?這個阿姨的眼光也太毒了吧!她竟然能看出來我和林政宇曖昧不明的關(guān)系。我又開始緊張了,我聽到我自己的牙齒和叉子輕微碰撞的聲響。
“你不用緊張,不回答也沒有關(guān)系,反正我是能夠看出來得?!彼∶蛄艘豢谧涌Х?。
這阿姨還真是自信···
“有句話說的很好,愛這種東西是藏不住的,即便捂住嘴巴,它也會從眼睛里冒出來。剛才我和他在談生意上的事情,可他的眼睛總是時不時的看向你,因為他擔(dān)心你,擔(dān)心你起碼會被摔著,點餐的時候他點了這份意面而且是不加洋蔥的,可見他對你的口味是非常了解。”
我忽然明白了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的含義。林政宇是愛我的,他本來就是愛我的。
回去的時候路上我和他都是一言不發(fā),我倚靠在窗戶上,從玻璃的映射中觀察著林政宇的表情,他好像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在認真的開車,看著前方的路。
下午的氣溫有些偏高,我將車子的冷氣打開。這時,林政宇將車速降了下來。他取出放在他后背的一個薄薄的毛巾被,看也不看的就這么隨意的丟給我。
毛巾被上還有著洗衣液的清香,似乎還殘留著獨屬于他的溫度和體香。我故意和他作對,將毛巾被丟了回去。
“蓋上,別讓我重復(fù)第二次。”他以部隊里長官的語氣命令我,我眨巴了幾下眼睛,不想被他壓過一頭。
“我不,我就不。”我把腿往前一蹬,像孩子似的開始耍賴。
他輕聲一笑,一只手摸了摸我的頭,“你錯了沒?”
“我何錯之有?”其實我心里清楚他指的是我自己一個人在馬場上騎馬而拒絕教練陪同這件事。
“有句話說給你聽?”
“什么?”我興致勃勃的湊到他跟前。
“如果一個人在生氣時還不忘疼惜你,那么他一定非常的愛你。”
我嘿嘿了兩聲,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
其實這句話我是知道的,如果一個人在生氣時還不忘疼惜你,那么他一定非常的愛你,這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