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恒剛一走出病房門口,便被禿頭老王扯著胳膊拽到旁邊,等候在那里的楊百萬面前。
楊百萬正了正自己脖頸間的黑色領(lǐng)帶,抬眸看著他頗有一種老父親看著自家大兒子初長成的感慨,一個大大的熊抱將林司恒圈了個滿懷。
“司恒啊!你總算是開竅了?!睏畎偃f頗為感慨的說道。
難得自家的藝人總算想明白了,在以前楊百萬還沒簽下來林司恒的時候,他滿是不屑的在酒局飯桌上看著別家藝人。
或是冷著一張臉像誰欠他二百萬似的,亦或是來亮個相就走了,那速度當真是來匆匆去匆匆,云彩都追不上他,還有的更夸張了,老板親自打電話苦口婆心的求,藝人就是不來。
楊百萬覺得,這都是給慣得!吃個飯喝個酒怎么了?咋的你就金貴?。空l還不是家里的金貴的小寶寶了?
別說娛樂圈了,就是生意場上,合作伙伴嘛!這是必不可少拉近彼此距離的步驟啊。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風水輪流轉(zhuǎn),蒼天饒過誰。
直到楊百萬簽下林司恒之后,他有時候深深的懷疑,是不是自己以前笑的太猖狂了,上天派了林司恒來整治他。
“司恒,明天晚上我們和雜志那邊的飯局,你是不是可以去了?”楊百萬松開了林司恒,抬手擦了擦自己眼瞼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動情的說道,沒辦法他太激動了。
即使被人稱作‘背哥’,林司恒依舊我行我素,成為圈子里一股清流的掌舵人,無論楊百萬用了什么法子,他就是不參加任何聚會,酒局、飯局、酒吧和夜店。
每每到有局的時候,林司恒不是整個人都消失了,就是能變著法的找出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楊百萬簽了他兩年,這貨竟然用了不重樣的各式拒絕方式,拒絕了他兩年。
現(xiàn)在看來,他的司恒原來是眼光真么高的!是他誤會他了。
“???”林司恒一臉懵,他完全不知道自家老板,這千回百轉(zhuǎn)堪比苦情劇的心路歷程。
“飯局??!你下個星期有個雜志拍攝你忘了?”
“我沒說我要去啊?!?p> “你不是想明白了么?”
“我想明白了什么???”
楊百萬愣了愣看著林司恒,詫異的說道:“你現(xiàn)在不是抱上了池晚晚的這顆大樹了么?池晚晚啊!你不會不知道她是誰吧?”
“你是這么認為的?”林司恒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灰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沉聲說道。
“不然呢?”
林司恒看了他良久,無奈的笑了下說道:“你誤會了,我們現(xiàn)在只是正在拍攝同一檔綜藝的朋友?!?p> “林司恒!你是不是傻?池晚晚??!你這次如果能搭上她的線,絕對就能翻身啊!你知不知道她帶火了多少人?”
“那又如何!”林司恒大聲的反駁道,這是他對人從未有過的態(tài)度,頓了頓他迅速的恢復成了平日的樣子,語氣平緩的說道:“別用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去揣測,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
也許連朋友都稱不上,這句話林司恒沒說,畢竟你見過幾個朋友,連對方的手機號都不知道的?
猛然間,從病房里傳來了一聲凄厲至極的嘶吼聲,心忽的一沉,林司恒整個人如同箭矢般,徑直的向病房里沖了回去。
楊百萬被他吼的一愣,又被病房里傳來的聲音一嚇,整個人都呆在那里。
一個面對自己付出諸多心血的組合被迫解散,都能‘心平氣和’接受的人,一個從來沒有對人發(fā)過火的人,忽然發(fā)火真的很讓人震驚。
“老王,你有沒有覺著,司恒好像。”楊百萬恍然若失的癡語道。
“我感覺到了!”
“是吧?是吧?”
“我們可能平時對他太過嚴格了,這孩子明顯的缺乏自信??!”老王無比自信的揚了揚頭,伸手捋了捋自己不多的頭發(fā)如此說道。
楊百萬沒忍住當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轉(zhuǎn)頭看向剛剛林司恒消失的方向,擔憂的暗自輕嘆,但愿一切別按著他的猜測發(fā)展。
病房中,所有人皆是一臉驚魂未定的看著病床上的池晚晚,她披頭散發(fā)的捂著自己的臉龐,驚聲尖叫著像是經(jīng)歷了什么極為恐怖的事情。
屋子里沒有一個人能接近的了她,就連池家的四個男人也不行,他們站在病床邊,手足無措的看著床上的池晚晚,她的意識好像還不是很清醒,但卻很明確的在抗拒著所有人的接觸。
池離滿臉的心疼的看著自己妹妹這個模樣,這是他們唯一也是最小的一個妹妹,他想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會突然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心里此刻恨不得把自己那不中用的兒子直接揍死。
感覺到?jīng)]有人再試圖去接近自己,池晚晚終于不在尖叫,她仍捂著自己的臉,開始低聲哭泣起來。
命運好像對她開了個玩笑,時隔這么多年,讓她通過一個夢境清楚的想起來了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想起來了曾經(jīng)那痛徹心扉的感覺,想起來了曾經(jīng)那孤立無援的困境感。
這是她一直都放不下的,也是她一直都試圖讓自己徹底放下的,更是她此生靈魂深處最痛的遺憾。
忽的,一道黑影閃過,池晚晚整個人落入了一個溫暖又堅實的懷抱中,他把她的頭埋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池晚晚聽著那一下又一下的咚咚心跳聲,她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一股好聞的草莓味道瞬間包裹了她。
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盛滿了全世界的溫柔對她輕聲說道:“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忐忑,所有的心痛,所有的惶恐,在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瞬間煙消云散。
這個聲音,是剛剛一直徘徊在池晚晚夢境中的聲音,是帶著她走出了那片荒野冰原的聲音。
“是你么?”池晚晚在他的懷里安靜了下來忽然問道。
“是我?!彼崧暬氐馈?p> “別走。”池晚晚帶著哭泣后的小奶音嗲嗲的說道。
“嗯,我不走。”
“真的么?”
“嗯,我答應(yīng)你?!?p> 得到肯定的回答,池晚晚終于心安的窩在他的懷中,慢慢的閉上眼睛。
她累極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細聲碎語的一遍遍說,別走。
而他淺笑著,好看的灰色眸子瞇成了一條縫,抬手輕輕的拂著她的發(fā)梢,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柔聲回答,不走。
秋日窗外暖融融的陽光,特別懂事的傾灑了病房中彼此相擁的男女一身余暉。
于是,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面容俊朗的男孩子,穿著一身雪白的羽絨服,映著窗外的滿地秋黃,伴著暖陽小心翼翼,卻又緊緊的抱著懷中嬌小的女孩子,笑的滿臉溫柔。
他那雙世間罕有的灰色眸子里,有著盛滿了整個星河的璀璨,也有著整個世間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