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見虞琬寧并不言聲,一對眸子只盯著手里的書,只微微點了一下頭,雪鏡便與墨梨退開,到外間用飯去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墨梨和雪鏡輕手輕腳地給虞琬寧掌了燈。
“阿爹還沒有回來么?”
虞琬寧放下手里的書問。
“還沒有。”
墨梨搖了搖頭道:“那邊守著的丫頭還沒有傳信兒回來。”
“阿爹也太辛苦了些?!?p> 虞琬寧微皺了眉頭,想想阿爹這一片赤誠忠君之心,為國鞠躬盡瘁卻依舊得不到當今皇帝的重視。
她的心里,多少便有地為虞德陵叫屈,只是重文輕武的的國策是打從開國就定下來的,哪有那么容易更改。
而且開國至今,眾多武將難得有幾個善終的。
所以到了這一世,虞琬寧唯只求能護阿爹阿娘一世平安便足矣。
想到這兒,虞琬寧轉(zhuǎn)頭吩咐雪鏡道:“我記得過年的時候,舅舅差人給阿娘送了兩株千年老參,阿娘舍不得用,給了我,你現(xiàn)在去找出來,一會給阿爹帶過去,讓他補身子。”
“是。”
雪鏡笑道:“那兩株老參奴婢一直小心收著呢,這就去拿?!?p> “嗯?!?p> 虞琬寧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吩咐墨梨:“墨梨,現(xiàn)如今你是我身邊管銀錢的人,從明日開始,每日支出一份人參錢來,至少讓阿爹和阿娘每日喝一碗?yún)!?p> “是,奴婢明日一早就讓下面采買的人去辦?!蹦鎽?yīng)道。
雪鏡剛把那兩株老參起出來給虞琬寧過目,便見一個無資格進入內(nèi)室伺候的粗使小丫頭,在外間向墨梨招手。
墨梨出去與她交談兩句,馬上便進來回話道:“小姐,老爺回府了?!?p> “嗯?!?p> 虞琬寧點了點頭,慢慢起身,由著墨梨給她披了一件披風。
吩咐道:“雪鏡拿上人參隨我去中院,墨梨你留下收拾床鋪,預(yù)備熱水,一會說完事恐怕不早了,我一回來便要沐浴?!?p> “是?!?p> 墨梨微福了一下道:“外面天黑了,今晚又沒有月亮,小姐腳下小心些?!?p> 說罷,她又囑咐雪鏡:“你仔細些扶好小姐?!?p> “知道了?!?p> 雪鏡笑嘻嘻地答道:“你忙你的便是?!?p> 進了中院,虞琬寧問過在外間伺候的人,知道虞德陵剛進門,正在里面吃點心與虞夫人說話。
虞琬寧便帶著雪鏡直接進了內(nèi)室。
還沒進內(nèi)室的門,就好聽見虞夫人關(guān)切的聲音:“老爺忙了一天,沒好好用飯,這會讓廚房給老爺做些宵夜來罷,光吃點心怎么行呢?”
“不用了?!?p> 虞德陵口里嚼著點心,說話有些不甚清楚。
“這么晚了,就不折騰了,回了家有點心吃,比起早年在西北打仗那會子,已是強太多了,我在這方面不講究,隨意有什么能添飽肚子便可……”
正說著,聲音突然一頓,是被點心給噎著了。
虞夫人急忙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虞德陵。
虞德陵接過茶一飲而盡,暢快地長舒了一口氣道:“當年在家中不受重視,我負氣從軍,爬雪窩喝雪水,還吃過生鼠肉,那時候,連做夢都沒想過還能有如今的好日子,我虞德陵是個知足的人,這就夠了。”
“阿爹這話可錯了。”
虞琬寧抬步進了內(nèi)室,由著雪鏡和迎上來的蓉香替她解了披風,語氣微嗔:“當年是當年,如今是如今,現(xiàn)下阿爹可是當朝第一武將,乃朝廷棟梁之臣,便是為了國家社稷,阿爹也當好生保重身體才是,照您這樣的吃法,豈不是要胃疼了?”
說罷,她又看向侍立一旁的蓮香:“府中不是有規(guī)矩,阿爹在外辦公回不了府,府中都是要送食盒去的么?怎么阿爹還餓成這個樣子?”
“回三小姐,食盒自然是送了的。”
自打處置了孫氏,蓮香和蓉香不知怎的,竟有些怵這位年歲并不大的三小姐。
聞言急忙回話:“午飯和晚飯都是奴婢盯著廚房備好,由行事最穩(wěn)重的廚房管事親自帶人去送的。只是今日送食盒的人回來說,老爺公事實在繁忙,一頓飯用不到一口,便被公事打斷,一頓飯竟被打斷怕了七、八次,到后來老爺實在顧不過來,便沒有再用了?!?p> “這樣怎么行呢?”
虞琬寧嗔怪地瞪了虞德陵一眼道:“便是公事再忙,身體還是第一要緊的,如今從武之人本就極少,若是阿爹也累倒了,萬一邊疆不穩(wěn),朝廷還能倚仗誰去?”
她說著,便吩咐蓉香:“你去吩咐廚房,給阿爹用心做一份宵夜來,不過這會時辰有些晚了,宵夜不用太豐盛,干凈清淡為好?!?p> “是,奴婢這就去。”
蓉香見虞琬寧眉頭微皺,領(lǐng)了差事便火燒P股似地出去了。
“你這孩子?!?p> 虞夫人語氣微嗔地道:“如今連我房里的丫頭,也都怕你了?!?p> “我又沒長兩個頭三個眼,有什么可怕的?!?p> 虞琬寧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又道:“我知道阿爹公事辛苦,所以拿了兩株人參來,給阿爹補身子,只是這兩株人參是過年的時候舅舅差人送給阿娘,阿娘舍不得用又給了女兒,現(xiàn)在女兒便拿來給阿爹借花獻佛了?!?p> “給了你便是你的,隨你便就是?!庇莘蛉丝粗葭?,滿臉疼愛——這女兒,當真是她阿爹的貼心小棉襖了。
雪鏡將手里的裝著人參的錦盒打開,交到蓉香手里。
蓉香拿過來給虞德陵過目。
虞德陵咂了砸舌:“這樣好的人參可不多見,當年便是在虞家老宅里,也沒見過幾株,阿寧正在長身體,每日又要讀書又要習武,現(xiàn)在還要掌家理事,太辛苦,還是阿寧你自己留著用罷?!?p> “這個不必。”
虞琬寧坐下,看了一眼剛從廚房回來,沏了茶放在她手邊的蓉香一眼,點頭微笑,以示謝意。
畢竟是長輩的近身侍女,該有的臉面還是得給的。
然后笑道:“老參火氣大,依女兒現(xiàn)在的年紀,還用不著,而且今日女兒已經(jīng)吩咐過墨梨,讓她以后每日都支出一份人參錢來,讓阿爹阿娘每日至少一碗?yún)?,保養(yǎng)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