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蹬鼻子上臉

　　虞琬寧能這樣說，可見事不尋常。

　　只是兩個人再怎么不安，此時也不敢開口詢問。

　　很快，孫氏便被帶過來了。

　　只是今日被帶去清點庫房，孫氏不甚配合，過程中不免多有拉扯，再加上后來又被關(guān)起來，整整一日下來，只給了一碗稀粥，她卻也因心中惶然，一口未動。

　　所以此時發(fā)髻散亂，衣衫也有些不整，一張臉慘白著，半點也沒了往日做掌事姨娘時的氣勢。

　　“這……這是怎么了？”

　　孫王氏被她女兒這模樣嚇得不輕，已年逾五十的人了，一時手足無力，差坐從圓凳上滑下來。

　　虞德陵原本已經(jīng)稍許平息的怒氣，此時看見孫氏，又有些發(fā)作起來。

　　便瞪了她一眼道：“你自己說?！?p>　　“是，都是奴婢的不是，惹老爺夫人生氣了?！?p>　　孫氏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向虞德陵和虞夫人磕了個頭。

　　然后轉(zhuǎn)向她父母，帶著哭腔道：“爹，娘，這幾年我一心顧念著家里，給家里送回去不少銀錢，還有些府中的貴重物件，其實都沒經(jīng)過老爺和夫人允準的。今日三小姐清查庫房，瞞不住了，求爹娘可憐女兒，將那些東西都還回來罷?！?p>　　“這……”

　　原本還伸出手打算去扶自家女兒的孫王氏，聽了孫氏的話，一雙手便頓住了，然后慢慢地收了回去。

　　孫氏的那個幼弟，大約是從小被父母和兄姐寵壞了。

　　此時一聽說要將以前拿出去的東西都還回來，便有些急了，也不待父母發(fā)話，直接就嚷嚷開了。

　　“這是什么話？二姐嫁到你們虞家，你們虞家本就該給我家聘禮，這是天公地道的事，再者說了，這些年我二姐還給你們虞家生了一位千金和一位公子，這便也是天大的功勞。還辛辛苦苦殫精竭慮地打理家務(wù)，不算功勞也算得上苦勞罷，她孝敬娘家些東西，怎么就不行了？再說送出去的東西，哪里還有討回的道理？”

　　以虞德陵與虞夫人的身份，不便與這等愚昧無知之人爭辯，只是沉了臉，沒有說話。

　　虞琬寧冷笑一聲道：“你這話就錯了，孫氏當(dāng)初入府，不過是做妾，何來聘禮一說？不過是我阿娘仁慈，一句客氣話罷了，你們便真當(dāng)那是下聘了？說得明白點，不過是你家二姐的賣身銀子罷了。

　　為人妾室，侍奉主子與夫人，生兒育女，原是本份，何來功勞一說？我阿爹阿娘寬和待下，抬舉孫氏，讓她掌事理家，打理內(nèi)務(wù)，原是對她的一番信任?？蓪O氏是怎么報答我阿爹阿娘這番看重的？”

　　說到這里，虞琬寧已是秀目含威，見那孫氏的幼弟不服，還要辯解，哪里會容他開口說話，不待他張口，便又說道：“這些年孫氏在日常用度上給二姐紹垣多有偏頗，偶爾也往你們家里送些銀子，我阿爹繁忙，我阿娘仁善，只覺是人之常情，向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想竟縱得孫氏愈發(fā)地?zé)o法無天起來，貪污田莊收入，與奴才合謀詐取府中銀錢不說，竟還膽大至將府中庫房里的東西也偷偷私挪出去，你只道她孝敬娘家，卻不想這府中一應(yīng)物事，上到金銀寶物，下至一針一線，無一不是我大將軍府的財物，不是她孫氏私人的。

　　她不經(jīng)我阿爹阿娘允準，便私自貪挪送給娘家，不是偷竊又是什么？怎么就叫贈送了，她有何資格將府中財物私自贈于外人，此時要追回，有何不對？”

　　“怎……怎么就叫贈于外人了？”

　　那孫大成被虞琬寧這樣一個小輩說得一時臉上掛不住，便勉強辯解了一句：“再怎么說，我女兒也是嫁到你們虞家的，兩家本就是親家，是一家人，如何叫送于外人了？”

　　“呵……”

　　虞琬寧反倒被此人給氣笑了，譏誚地盯著他道：“我大將軍的親家，乃是我阿娘的娘家，書香世族葉家，你們是什么東西，也敢說出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來。

　　難怪你們能養(yǎng)出孫氏這樣的女兒來，我竟不知你們這臉皮厚到如此地步，什么叫你女兒嫁到虞家？她是妾，妾通買賣，說不客氣點，她是賣到我們虞家的。

　　我阿娘出了銀子買了她，她便與你們家再無瓜葛，哪里來的親家？哪里來的一家人？我阿爹阿娘仁慈，多少給你們一點臉面，倒縱得你們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了?！?p>　　虞琬寧這番話說得極其凌厲刻薄，那孫大成夫婦被說得滿臉通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孫家的兩個兄弟雖心中不服，但虞琬寧的話有理有據(jù)，他們二人皆是愚鈍之輩，一時也無力辯解。

　　孫氏跪在地上，聽著虞琬寧的這番話，一張臉倒是越來越顯得慘白了。

　　“今日我便將話放在這兒?！?p>　　虞琬寧沉著一張俏臉，絲毫不留情面地道：“往日孫氏偷摸給你家塞銀子，只要不是太過份，我們也就不計較了，可既然你們貪心不足，連庫里的東西都敢偷，那我們也不必再留什么情面。

　　今日且放你們出去，一日之內(nèi)，將從我大將軍府搬挪出去的物件給我送回來，便是少了一片碎布，也定不與你干休，還有，往日里孫氏偷送給你們的銀子，也得給我吐出來，便是少了一個銅子兒，我也叫你吃不了兜著走?！?p>　　孫大成夫婦是連孫子都如虞琬寧這般大的人了，孫氏兄弟也是兩個青壯男人。

　　此時卻被虞琬寧這個一個不足十歲的小丫頭片子，居高臨下地訓(xùn)斥，臉上實在是掛不住。

　　那孫王氏便有些不服氣地道：“雖說我女兒是妾，可到底也是生了子嗣的掌事姨娘，就算是有些事做的不對，要怎么發(fā)落處置，也得大將軍和夫人發(fā)話，三小姐如此咄咄逼人，是何道理？”

　　“我沒什么可說的?！?p>　　虞德陵看著孫家這一家子人，氣便不打一處來，此時也不肯給留情面。

　　只冷冷地道了一句：“孫氏貪竊府中財物，已不再是姨娘，更不掌事，如今府中家事，由阿寧掌管，她是掌事小姐，說了便算，不必我與夫人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