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質愿不愿意當郎中,歐老板帶著他一起去鳳娘茶肆。
歐老板十幾天時間,將茶肆重新裝修,粉刷一新。
“明天就開張,我和陳校尉合營的生意。”
“陳校尉殺死十八勇士,他們尸骨未寒,你就和仇人做起生意?”
“放在以往,我肯定和你的想法一樣。可是郡……我家小姐教導我,放棄朋友敵人的簡單區(qū)分,做大事的人,要朝前看而不是往后看!”
“希望你不是朝錢看!”
茶肆位于松州城腹心地段,面前是松州大街,后面有一大片亂蓬蓬的雜樹林子,沒有人料理,幾乎荒廢,幾只野貓在樹下打盹。
“雜樹林也是鳳娘茶肆的嗎?”王質問道。
“對,鳳娘認為這個雜樹林子風水好,地勢平,于是將多年經營茶肆掙的錢將這片地買下來。陳校尉得知,兩口子還大吵一架,從此之后,陳校尉整日不回家,天天在外面喝酒賭博。就在那個時候,鳳娘和站豬私下好上了!”歐老板八卦起來頭頭是道,一點都不比女人差。
“這片樹林還真是大,”野花在灌木叢怒放,地上厚厚的落葉如同地毯。王質對眼見的景色來了興趣,他朝著雜樹林深處走去,歐老板跟在后面。
走了幾分鐘,驚起幾只烏鴉。雜樹林的荒草中,王質看見有用石頭搭建起來的半人高的房子,像是小孩玩的過家家游戲。石頭房子前用鵝卵石鋪成的半圓形的祭壇,立著一盞酥油燈,長滿銅銹。
王質將酥油燈拿在手上,來回打量之后,遞給歐老板。彎下腰,朝著半人高的石頭房子看,里面空空無一物。
“荒廢了,估計是供神靈的!”歐老板說到。
“為啥在這樣簡陋的石頭房子里面供神?”
“這我就不清楚。松州地處邊塞,混雜著各種人,古羌、吐蕃等信奉的教都不一樣。”歐老板說到。
“歐叔,如果是你買了這塊地,你會不會將這塊地閑著?”
“肯定不會。”歐老板看著遠處,自家的院子就在半里之外,“我家院子有從山上流下來的溫泉,我會將溫泉水引到這里,然后挖大小不一的池子,讓松州百姓在樹下泡溫泉?!?p> 溫泉水滑洗凝脂,王質腦子里飄來這首詩,“歐老板是精明的生意人,開溫泉準保賺大錢。鳳娘當初買地,難道不會想到這主意?”
“鳳娘定會想到。”
“為何她不這樣做?在買的地上敬著奇怪的神靈,這是為何?”
“倒是沒有細想。今天請你過來,是讓你看看醫(yī)館,這是我家小姐希望你做的事情!”
雜樹林四周開闊,王質看到半人高的石頭房子后面方形的白色石塊摞起的石堆,正午的陽光照得明晃晃地。如果松州地震,這片林子倒是避難的好場所。
“醫(yī)館坐堂,我愿意一試?!蓖踬|說這話比前幾天有了底氣,夜里打開電子書,找到《赤腳醫(yī)生手冊》,熟讀背誦,但愿能夠成為半吊子的醫(yī)師。在大唐,和尚本身也要懸壺濟世。
看到茶肆后面的雜樹林,憑空而來的感覺,他認為鳳娘不簡單。王質在茂縣長大,父親是羌族,他明白羌民一般都在石碉房和碉樓頂上置有五塊、七塊、九塊不等潔白的石英石,羌語稱之為“阿渥爾”。分別象征天神、地神、山神、樹神等。雜樹林中,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五堆白色的石頭,沒有碉樓,估計那石頭房子就代表了。
歐老板手中拿著酥油碗,聽到王質這樣說,非常高興,至于王質是否能夠治病,這不是他能夠想的問題:“只要你答應下來,我也給我家小姐有個交代了。你說,開醫(yī)館還需要什么,盡管開口。”
“這片地是鳳娘當時買下來的,你給陳校尉商議一下,能否將這地作為醫(yī)館的用途?”
兩人說話的時候,面前低矮的樹林里面忽然穿出來一個影子。那人舉著木棍,王質正要大叫起來,木棍已經朝著歐老板腦袋打去。
一聲沉悶的響聲,歐老板倒下,酥油碗滾到地上,那人撿起碗就跑。
王質大叫一聲,跟著追去。他的體力比當宅男時候好的多,前面那人扭頭過來朝著王質笑一下。
認出來了,那人就是在衙門管理刑具的士兵,別駕口中的任三。
王質撿起一塊石頭,使勁朝著任三打去。石頭打在那人的背上,聽見一聲慘叫,沒有跌倒,仍舊死命奔跑。
追了足足大半個時辰,王質的肺難受起來,呼吸急促。
樹林里面鉆出一人,敏捷地躍身撲在任三身上。
兩人摔倒,滾在一起。
是站豬。
站豬掄起拳頭,一下一下砸在任三的臉上。
“我一直跟著你,任三。鳳娘活著還是死了?”站豬吼道。
“我不知道鳳娘的事情!”任三滿臉血污。
站豬起身,將腰帶解下來,把任三捆扎結實。歐老板急匆匆趕到,額頭上鼓起大包,人沒有大礙。
任三被揍成那樣,一直沒求饒。
歐老板捂著頭,對任三說到:“你這人好無道理,如果你要這個又破又爛的酥油燈盞,我直接就給你!”
“這個酥油燈盞又不是你的,何來說送給我!”任三說話,鼻血還止不住往外淌。
“這個燈盞是誰的?”歐老板問道。
“燈盞是鳳娘的,這片林子也是鳳娘的,茶肆也是鳳娘的,你們都是強盜,搶走了鳳娘財物。”
“鳳娘死了,這些東西理所應當是他男人陳校尉的,你咋說是搶劫。我將茶肆粉刷一新,重新做了醫(yī)館,也是和陳校尉合營的。醫(yī)館開張,你面前這法師坐堂,對松州百姓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歐老板說到。
任三頭低下來,不斷用袖口擦拭臉上的血跡。站豬用腳踢著他:“鳳娘死前昏迷不醒,定是用過大刑。任三,你上次說過,你喜歡人刑合一。我能夠料到鳳娘在你手中的慘狀!”
“你們亂說,我的刑具從來沒有在女人身上用過。鳳娘在大牢里沒有受刑,她可以作證!”
終于說出來了,站豬大腳踩在任三心口上,“鳳娘還活著?”
“還活著!”任三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補漏洞也是極快,“即便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她現在究竟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