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虎毒不食子,你這樣被關(guān)著,但凡是個爹,恐怕都不愿意自己的兒子這樣受苦。”王質(zhì)一邊說,眼睛卻看著陳校尉。
“我爹不一樣,他的親生兒子就是他的官職,他的親生女兒就是他的錢財?!眲⒗蚩嘈χf到。王質(zhì)看到鐵籠子里面還有一本臟兮兮的書。
王質(zhì)心里一陣難受,他對陳校尉說到:“放了他?!?p> “我不能放他?!?p> “為什么?”
“他只要出現(xiàn)在松州大街上,有很多人也要殺了他?!?p> “很多人?”
“是的?!?p> “這些都是些什么人???”
“我花了整整五年,四處調(diào)查出松州到底有多少細作,說出來嚇你一跳,松州城做生意的,有一半是細作!”劉拉尿說到。
“他說的沒有錯,”陳校尉補充說到,“剛才我們喝酒的小酒館,那個伙計就是細作,突厥細作。劉拉尿和他爹不一樣,他將調(diào)查出來的細作寫在一張紙上,所以,松州好多人都希望他死?!?p> 劉拉尿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恐怖:“聽說我爹升官了,去長安城了,我還聽說我母親、姐妹被人殺死,我爹的錢被人搶走,罪有應(yīng)得??!我不悲傷,我一點都不悲傷!”
“你們都是些瘋子?!蓖踬|(zhì)想到蔣郎中說的話,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非常之事才能立非常之功,他同情眼前籠子里面的人,“如果不能放,總要給他吃些好東西,你看,瘦成這個樣子?!?p> 劉拉尿赤褐色的頭發(fā)亂蓬蓬的披在肩上:“這件事你別怪陳校尉,他給我拿了很多好吃的,我吃不下。只有吃生霉的胡餅,在這潮濕的地下全身才不疼。校尉,”他下巴揚起,說到:“你將鳳娘投進監(jiān)牢,我就說事情沒有這樣簡單,鳳娘不會死的,你還不相信?!?p> “那天鳳娘被砍頭,我心里難受,但是想,事情總算解決了。入殮的時候,看見尸體,認出來并不是鳳娘,你說的是對的!”陳校尉對劉拉尿說到。
陳校尉在鐵籠子邊放了一疊胡餅和一大罐水。
帶著王質(zhì)從原來的通道離開。
王質(zhì)聽見身后那人大聲喊道:“和尚,松州城就是細作之城,你還是趕緊離開,要不然咋死去的都不知道!還有,馮德遐不能來松州,他來,只有死路一條。他死,一場戰(zhàn)爭就要來了!”
聲音在地道中回旋。
爬上通道,回到地面的廟子。陳校尉將土地爺移回原處,拍拍身上的塵土:“我和鳳娘相識然后成為夫妻,生活十幾年,最后發(fā)現(xiàn)枕邊人是高句麗人,還是一個大臣的侍女,跑到大唐當細作?!?p> “鳳娘和站豬好上了,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我兩年前才知道,心里氣憤不已,當時就想休妻。后來明白鳳娘的身份,我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是心里總覺得不對勁。鳳娘既然是細作,不會不明不白和男人好上的。她和我成婚,還有兩個兒子,就是想在松州扎根下來。你的朋友站豬,或許不是你眼中的那樣簡單!”
“難道站豬也是細作?”
“這一切,只有劉拉尿才知道。他的那份名單,誰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里面或許有站豬的名字?!?p> 王質(zhì)對著陳校尉拱手說到:“謝謝你,當時在城墻用木桶吊下來的像屎尿一樣的東西,的確是我這輩子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你不用感謝我,是你背后的主子這樣暗示我,讓我來救你的。以后還要仰仗你!”
這又是什么套路,王質(zhì)想,我背后居然還有主子?我孤身一人穿越而來,難道還有什么主子?
“我沒有主子,”王質(zhì)說到。
“今天,你追著我,就是想問鳳娘的底細,我可是全部告訴你了。你也不必瞞著我,我知道,你的主子就是當今太子承乾,你表面是和尚,其實是太子的貼身侍衛(wèi)。”
王質(zhì)云里霧里,不知道應(yīng)該作何回答。
陳校尉說到:“以后方便,還請你在太子面前多多美言幾句。還有,你被懸掛在城墻上的時候,太子派來的胡公子,哦,不對,是芣苢姑娘,說話真是厲害,不動聲色就讓我聽命于她?!?p> 原來是這樣,王質(zhì)盡量情緒穩(wěn)定下來,略微僵硬的聲音問到:“芣苢姑娘還說什么?”
“沒說太多。我第一次見到她,談吐說話不同常人。”
芣苢在泥巴村碉樓上,告訴王質(zhì),在松州城等著,她會回來找他。
芣苢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王質(zhì)對陳校尉拱手,說到:“今天讓我了解松州城的隱秘之事。看來,大家活著都不容易,也不是表面上哪樣簡單。”
“現(xiàn)在還在下雨,我們兩人繼續(xù)到酒館喝幾杯如何?”
王質(zhì)頭暈?zāi)X脹,心里也想喝酒排遣未知的苦悶,于是他說到:“將歐老板,站豬都叫上,找松州城最好的酒樓,我請大家!”
他想簡單,不想復(fù)雜。
他想通過酒宴來給大家攤牌。
“歐老板隨叫隨到,可是,站豬,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站豬定是和鳳娘在一起。”王質(zhì)說這話的時候,看到陳校尉臉陰得可怕,“我去找站豬。大家都不要藏著掖著,許多事情,擺在桌面上說。”
從地下的暗道中出來,王質(zhì)像是換了一人,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改變松州,他要改變表面上陽光明媚,卻是陰暗潮濕得要死的松州。
我是抑郁癥患者,我穿越過來,看到比我還抑郁的松州,久病成醫(yī),我就是最好的郎中。
他大步走在松州的街道上,有人不斷朝著他鞠躬行禮,他高聲說到:“明天鳳娘醫(yī)館重新開館,要看病的早點排隊?!?p> 來到司馬的獨門獨院,王質(zhì)使勁敲門,司馬的腦袋從門縫里出來,王質(zhì)一把將門拉開,問道:“鳳娘呢?”
司馬嚇得將手蒙著王質(zhì)的嘴巴,“可不能大聲說,鳳娘在屋子里面!”
“站豬也在吧?”王質(zhì)問道。
“他也在,您趕緊進去,我怕了你!外面大聲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
在沒有穿越的日子,王質(zhì)活得小心翼翼。即便是穿越回來,也是帶著小心,跟隨著別人。
芣苢對他說:“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你不是病人,而大唐才是病人?!?p> 難道,芣苢知道他是穿越而來的?
現(xiàn)在,他徹底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