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熾沒想到司馬越這么好說話。自己剛提出來,司馬越沉吟一下,就答應下來。
看來劉默、王棱已將事情告知于他。就是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司馬熾想了想,心有幾個猜測,但都不確定,就索性不想。
加開易市和開夜市,這一套措施下來,肯定能促進一些商事發(fā)展。這是他喜聞樂見的。至于司馬越在打什么算盤,其自有圖窮匕見之日。彼時,亦可再作對策。
有皇帝和攝政太傅,同時站臺,開市的詔書很快頒發(fā)下來,也沒有經(jīng)過朝政,直接下定。
王延以散騎常侍領主事,總管此事,司隸校尉劉暾、河南尹劉默、洛陽令王棱為輔,進行佐助。
于是,王延作為主事人,開始從酒樓抽身,著眼易市開展,以及夜市的籌備。
新的市場最后決定興建兩個。一個在城內(nèi),位于南城西南角,與金市南北對稱,是王延此前選址的城內(nèi)第三處。初步擬定,作為固定商販攤位。
一個在城外,從西門到白馬寺沿路,作為游動商販攤位。白馬寺周圍,天氣合適時,還可以作為夜市。
而夜市的開設,準備選在東西大街,以及銅駝街,成一個“T”字形。不過中間離近宮城的位置,為宮城安全,留出空白,仍進行戒嚴。而是準備再開兩道街道,斜著連接銅駝街與東街、西街。于是,中間部位,就成了“丫”字形。
與此同時,元宵節(jié)快到了!
司馬熾當即提議開“元宵燈會”,作為夜市的第一次試水,看看情況,同時也是一次廣告宣傳。
王延聽到提議,不免皺眉,有些把不住,“上元節(jié)元夕日,就在三天后,這時間來得及嗎?”
司馬熾鼓勵道,“舅舅盡管去辦!調(diào)動所有用得上的部門,只要人手夠,沒有辦不成的。有困難就跟朕說?!?p> “可臣只是一介散騎常侍?他們會聽臣的?”王延說著,忍不住腹誹,雖然還有你這個皇帝在,但說話的作用,說不定還比不上我。
“舅舅忘了此事還有太傅支持?”
王延聞言,恍然大悟。不過又有點忐忑,借用太傅的名義,他有點慫。但事已至此,自己是跑不掉,誰讓這事是自己最開始提出來的。
開干吧!
……
元宵節(jié),即以正月十五作為節(jié)日,在西漢時就開始盛行。據(jù)傳是漢文帝紀念“平定諸呂”而做慶祝的日子。后來,漢武帝時,于此日祭祀“太一神”。
同時,此日又在宗教中占有重要意義。在漢末道學的五斗米教中,其是上中下三元的第一元——上元。后來從其派生而出的道學諸教,皆奉正月十五為上元節(jié),尤為重視。
東漢明帝信佛后,正月十五又據(jù)說是佛祖變神的日子,有燃燈之習。于是在正月十五當夜,明帝在宮內(nèi)和寺廟內(nèi)進行燃燈。就又成了燈會的起源。
臨近正月十五,少府、太常及尚書臺主管祭祀的祠部等部門,早已例行準備好燃燈。
王延于是領著詔令,把燃燈都布置在東西大街和銅駝街的街道上。又緊急招募攤販,在街道上按照陛下所言,為每個攤位劃定位置。
時間很緊,事情又繁雜沒有經(jīng)驗,王延忙得已經(jīng)上火。但有著太傅虎威,一切調(diào)動、人手配備都很順利。
……
這天午后,司馬熾并沒有處理朝政,而是帶著曹官去了開市地點,繼續(xù)巡視工程進展。同時又想到一些事情,準備與王延商量。
到了地方,才得知王延沒在??戳艘粫?,監(jiān)督工程保質保量,司馬熾又徑直去了舅舅王延府邸。不料又撲了空。
“王尚書府中仆從說,他家郎主自早上朝議出門就未歸。并不在家,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聽曹官回來匯報,司馬熾皺眉,“沒說是去辦差還是出外游玩?”
“我特意問了,沒說是有差事要辦。不過那仆從說,一般郎主未歸,都會遣人回府通知一下內(nèi)宅?!?p> “你讓仆從稟告內(nèi)宅,就說宮里有信找王散騎,問清楚他到底去哪了?!?p> 不是會怠工了吧?司馬熾心底暗自吐槽。得知王延不在,他就沒有進門,繁文縟節(jié)太多,太過麻煩。
之所以找王延,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想到了易市辦起來,不僅要吸納州郡豪商,更主要的還得有胡人商隊的加入。
不然只是古代的這種生產(chǎn)力,僅內(nèi)產(chǎn)內(nèi)銷,很難做大市場。古人又有一個弊病:積財。寧愿堆起來爛掉,也不愿花出去。
這也是為什么以金銀銅為貨幣單位,一旦國家采礦無以為繼,便立馬引起市面上錢少的原因之一。
而且雖然此時高門望族奢侈成風,但非罕見物件,很難入其目,不弄點花樣,就很難打開市場,流通消費。
胡人,便意味著花樣。
例如武帝時期的王愷、石崇斗富,其中王愷的錢財來源就是胡人買賣,他一方面壟斷了來自西域的特產(chǎn),另外還遣人半路劫殺來洛的胡商,因此暴富。
石崇與之異曲同工,其則是擔任地方州郡長官時,劫掠遠行商客,以此致富。
兩人用同樣的手法,成了歷史上著名的兩位有錢人。
說到胡人,就不得不提,絲綢之路。如今的絲綢之路還算可以暢通。
自東漢班超班勇父子領西域長史,統(tǒng)領西域長史府起,其一直延續(xù)到如今。行政上隸屬于涼州刺史節(jié)度,不過因距離過遠,自有自己的一套行政機構運行。
自西域,過涼州、秦州,就可到達雍州治所京兆,也就是長安。這一路上,除秦雍因災導致流民外,并沒有太大阻礙。
如果僅在經(jīng)濟上來看絲綢之路貿(mào)易,古代中國是居在生產(chǎn)者這個位置上。用絲綢、茶葉、工藝品等換取金銀珠寶以及珍稀玩物等。
再用亂時眼光去看,就能很輕易發(fā)現(xiàn),我們付出的都是能生存的東西,而換來都是新奇的罕物,除了觀賞,別無它用。
如果在文化上來看絲綢之路的交流,古代中國卻又成為一個吸納方。宗教、音樂、舞蹈、繪畫、雕刻、生活習慣等等,無不受到影響。
而中國本土的思想文化,影響到外的卻乏陳可數(shù)。
這樣的貿(mào)易問題,司馬熾自然會打算慢慢扭轉,但那只是遠景,如今當務之急,是打出名聲。
他想讓王延聯(lián)系聯(lián)系洛陽中的胡商,看看有沒有適合合作的。
很快,曹官便得信兒回來,“王尚書的內(nèi)宅傳出消息,王尚書此時應該在何尚書府上?!?p> “何綏?”姓何的尚書?那只有左民尚書何綏了。
司馬熾疑問一句,得到肯定答復。不由納悶,這兩人應該素無交集才對,怎么此時聯(lián)系上。
司馬熾之所以這么想,還是因為何綏的性格。
他記得時人對其有段評價,“自以繼世名貴,奢侈過度,性既輕物,翰札簡傲”。也就是典型高門性格,自負出身高貴,性情高傲自大,瞧不起一般人。
王延出身,雖然有皇親加成,但也是難入高品士族的,甚至碰到嚴格的中正,說不定連士族都進不去。
“走吧?!辈焕^續(xù)想,司馬熾朝曹官說道。
“陛下,我們回宮?”
“不。直接去何府?!?p> 如果司馬熾猜測不錯的話,這事應該跟開易市有關。王延正在趕工,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離開。同時,他也早想見識見識,這個時代頂級富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