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雪意一出門就是兩三年,這兩三年,不僅使得她性格變得更為堅(jiān)毅,也讓她內(nèi)心更為強(qiáng)大,雖說眼下這般困境,可她也沒有放棄,仍在想著自救之法。
原想指望母親傳信出去,但二房的當(dāng)家夫人何氏實(shí)在是提不起來,膽小怯弱罷了,還偏偏是個窩里橫,萬事都有自己的主意。
所以不怕人沒主意,而是怕糊涂人有主意,因?yàn)檫@主意明明是歪的,偏一條道走到底。
申三爺常年在西域開辟商路,偶爾回來一次,許是這個原因,對何氏多了些憐惜愧疚之意,更是言聽計(jì)從。
所以面對自己的娘,申雪意也很無奈。
眼見她一張嘴說話眼里就含了一包的淚:“我當(dāng)時不叫你去爭家主之位,你非要去逞強(qiáng),如今你瞧瞧?!?p> “嗚嗚嗚嗚——”
“你以為相府的門是好進(jìn)的?我叫人去過幾次,相府的人根本就不收你的貼子!”
申雪意被她哭得頭大,又受制于嗓子麻痹無法連貫說話,索性也省了這些話,只擺擺手叫她先出去,心里卻不免有幾分惴惴不安“難道相晴真生了自己的氣?”
何氏坐著不動,數(shù)落道:“你如今虛歲都二十二了,去那蠻夷之地不僅風(fēng)吹日曬成這樣,還得了這痹癥,我是不曉得你以后要怎么辦!”
申雪意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對這個虛歲表示極不滿意,哪有一虛虛兩歲的?
“我又不成親!”她忍著嗓子的麻痹不適,硬梆梆的說道。
何氏擦了眼淚說道:“你說得什么混話,哪有女兒家不成親的?你大伯他們好心照應(yīng)著咱位,眼下雖說怕這痹癥過了人,將園子封了,但還想辦法給你看著在京城說上一門親事?!?p> 申雪意嗓子“咯咯”兩聲,竟被她氣得沒說出話來。
何氏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連你大伯大哥都操心著你的婚事,你倒是不知好歹!”
申雪意熄了火,何必跟這糊涂之人爭一時之氣呢。
于是耳朵邊回響著何氏的喋喋不休,心里只將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一遍。
她一手提拔起來的謝掌柜目前算是能信任,就算自己生病了,也暫時不會調(diào)離,因?yàn)樾麻_的商路還需要他維護(hù)。
還有唐掌柜,唐掌柜.....她嘴唇蠕動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事。
唐掌柜乍一看胖而蠢,但申雪意知道,其人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
她從山西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覺得不適,唐掌柜曾問過她,是否先別回去,在外頭找些大夫看看再說。
自己聽了他的話,找了幾個大夫,但卻并沒有看出什么,不過那幾天病癥也有所減輕,自己就大了意,回了申家。
等回到申家,發(fā)現(xiàn)大哥病情加重,而自己......想必唐掌柜那時候就覺得不對了。
她在心里將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排除掉嫌疑,掌柜和小廝們是沒有機(jī)會能近她的身的,能近身的也就兩個丫環(huán),一個彩霞跟她去了大宛,隨她鞍前馬后的跑,倒是照顧她的時間少;另一個彩碧留在山西幫她打理后方的事,平時都不帶在身邊。
但彩霞帳目清楚,自己又看她對謝掌柜有些意思,特意叫她跟著謝掌柜學(xué)做生意。
而且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是沒痹癥的。
彩碧......她心突地跳了一下,她愛喝奶茶,彩碧卻聞到奶味就惡心,可后來還是為了她的喜好忍了下來,難道......
她越回憶,就越覺得可疑,還沒來得及深想,彩碧就走了進(jìn)來,看了一眼仍在充作畫外音的何氏,無奈的搖搖頭,對申雪意說道:“小姐這大半響也悶壞了,可要我扶你去園子里走走?”
何氏被她打斷,卻沒有半分不滿,只說道:“你這丫頭還算有些良心,不像那偷奸?;?,碰到要伺候小姐,都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p> 彩碧忙福了一禮說道:“這奴婢應(yīng)該做的,奴婢也是聽人說的,小姐這病要多曬曬太陽,或許好的快一點(diǎn)?!?p> 何氏說了這半響,也有些渴,卻對申雪意桌子上放的茶水看也沒看一眼,拿了帕子擦擦手,交待道:“好好伺候你家小姐?!?p> 申雪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手上一熱,被彩碧扶了,往院子里走去。
天空湛藍(lán),偶有飛鳥盤旋,申雪意萬分懷念曾在大漠上自由馳騁的感覺。
這院內(nèi)的地上,竟生了矮矮的雜草,顯是院子里的下人疏忽已久了。
“呵”她從嗓子里發(fā)出一聲嘶啞的笑,忽然又聽到一墻之隔的大房傳來一陣喧嘩聲,于是問彩碧道:“那院.....那院是....做什么?”
彩碧抬眼看了一下,半點(diǎn)也沒有想去打聽的意思,肯定的說道:“是大房老太太后日壽宴,這不,在整修園子呢?!?p> 申雪意就不再多問,輕輕拍了一下依舊發(fā)麻的雙腿。
彩碧蹲下看著她的眼睛問道:“小姐可是有些渴了?奴婢帶了水給你喝?!?p> 申雪意心里一跳,搖頭道:“還不渴?!?p> “娘剛剛....在說,我.....沒。”她喘了口氣。
彩碧卻聽懂了,站起身微微一笑說道:“是,剛剛小姐沒怎么說話,的確是不渴?!?p> 申雪意沒有抬頭,莫名覺得有些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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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家已經(jīng)三番四次婉拒我了?!毕嗲缫贿吚纫贿吀R云武說道。
姜氏叫她練站樁,一練就是兩個時辰,開始還腿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堅(jiān)持下來,只是練完之后,相晴要花很大功夫做拉伸。
賀云武雖不知道她這些動作的意義何在,仍維持住臉上的笑看她壓腿。
“你那位好友,一定是出事了?!辟R云武肯定的說道:“我聽人說,她父兄皆得了此病。”
他看了一眼相晴,解釋道:“你的事,我總要操心去打聽的?!?p> 相晴一笑,繼續(xù)聽他說道:“申和林得病的時候,還有人說此病傳兒不傳女,現(xiàn)在你好友也發(fā)了病,呵呵。”賀云武不屑的笑道:“想是說謊的人沒想到她以女兒身能坐穩(wěn)家主之位吧,于是這痹癥就變得只傳家主了?!?p> 相晴朝他比起大拇指:“兄臺吐得一口好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