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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西風(fēng)起

第四章 故事

東吳西風(fēng)起 藍色百路 4397 2019-07-07 23:57:13

  前日是二品岳州牧,今日是正一品大順右丞相。

  一大早,丞相游千常便登門造訪吳王府,還帶著數(shù)十箱奇珍異寶。他說岳州柴府和他家是親家,還望小吳王大人不計小人過,這些寶貝一來當(dāng)作賠罪用,二來賀小吳王行了冠禮,他們京官不方便去東吳表示,趁著小吳王在京城,特地送禮上門。

  面子給足。

  顧也此人不記仇,柴驍?shù)氖滤巡辉偻睦锶ァ=袢者@當(dāng)朝一品大員再次臨門謝罪,顧也只覺得這幫人到底是在京城混的,做事就是有規(guī)矩。那十幾箱寶貝他倒興趣不大,寒暄兩句也就收了下來,親自送游丞相出府去。

  他剛回頭,還未走進內(nèi)府,便聽到一身清脆俏皮的嗓音在身后喊道:“小王爺,哪里走!”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小郡主,顧也回頭,只見鄭鹿鳴已不再故扮男裝,正直勾勾看著自己,一身素白長裙點綴幾根淡淡的金線增添了質(zhì)感,笑意盈盈,眼澄似水,長發(fā)未挽,若不是她的笑如此真切動人,單論長相,仙子下凡。

  “什么故事?這么一大早上哪聽故事?”顧也好奇問道。

  鄭鹿鳴說鄭虎行尋到一寶地聽故事,便備好了馬車來帶顧也一同前往。

  “去了不就知道了,整日悶在王府里,不得悶出病來。”鄭鹿鳴道。

  顧也撩開車簾,往窗外瞧去,六年未見,這京城也還是如自己記憶中一般,變化不大,已不再下雪,空氣是雪后的那種分外清新。一路上,家家戶戶門上都掛上了金紙燈籠,據(jù)說這是太子爺出京前安排的,說是取勝歸來為皇帝賀這萬壽金秋節(jié)。而如今,歸來的怕只是那太子的棺木。

  顧也不免覺得這金紙燈籠有些悲愴,便合上了車簾不再看。

  鄭鹿鳴瞧見了他神態(tài)的變化,故意尋些小時候的趣事和他說,話匣子一打開,一路上說

  說笑笑不知不覺便出了京城,到了郊外一小山上。

  “鄭虎行昨日回府和我說,這里有個瘋老頭,竟講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我想昨日分別時,吳王兄你臉色沉重,便尋思今日帶你來尋點開心?!眱扇讼铝笋R車,鄭鹿鳴還是輕輕拉著顧也的衣袖往前走,秦王府的兩名侍衛(wèi)也并不跟隨,行了禮便靜靜侯在馬車邊。

  顧也聽鄭鹿鳴如此說,心頭一暖,感念她竟如此細致為自己著想,回答道:“我只是不知明日該如何面對皇上,痛失愛子,他老人家一定很心痛。”

  “該如何面對便如何面對。”鄭鹿鳴手一揚拍了拍顧也的后腦勺,又說道:“這天下老年喪子的可憐人數(shù)以百萬計,你都要替他們難過嗎?”

  顧也一時語塞,只低頭不語,跟著鄭鹿鳴往前走。

  “瞧,到了。”鄭鹿鳴喊道,手指往前一指,小山坡下一棵沒有葉子的大樹,樹下一個衣著破爛的老乞丐,坐在雪地上,手拿一酒葫蘆,似乎在咿咿呀呀地講些什么,身前圍坐了一大幫農(nóng)人,還是,地里還并沒有農(nóng)活,這些人似乎是專程來聽這乞丐說書。

  “把你的腰牌收起來?!编嵚锅Q說道。顧也自然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他佩戴這腰牌去,這些農(nóng)人便知道他是吳王府的人,哪里還敢圍坐在這里悠然自得的聽乞丐說書。

  顧也收了腰牌,兩人一路小跑下這個小山坡,在一群農(nóng)人中尋了個位置,也盤坐在雪地上,聽那乞丐說什么。

  “上回說到吳王蕩平天都以東六州,與其他三王以及太祖皇帝合圍天都?!蹦瞧蜇っ蛄艘豢诤J里的酒,砸吧了下嘴。在場的眾人全都聽得聚精會神,無一注意到新來的顧也和鄭鹿鳴。顧也聽到這老乞丐說吳王,以為是自己的父親,又聽他講了天都,太祖,明白了是講百年前的事情,這吳王想必是自己的高祖,頓時也生了興趣。

  “這回我們便說說豐朝天將軍——楊碧水,是怎么憑一己之力攔住了八方兵馬?!蹦瞧蜇び致朴普f道。顧也看看鄭鹿鳴,她也一臉茫然,這史書幼師他們便一起學(xué)過,授課的先生哪個不是學(xué)富五車,只是這楊碧水的名字,卻從來未曾聽過。

  “話說這楊碧水,也是個奇人,楊是豐朝的國姓,楊碧水他爺爺也是實打?qū)嵉耐鯛?,按理說楊碧水是一輩子養(yǎng)尊處優(yōu)吃喝不愁,可他卻偏不,白天苦讀兵書,夜里苦練功夫,天資過人加上他家的皇族血脈,不過是四十多歲的年紀(jì),已經(jīng)是當(dāng)時的天下第一高手兼任豐朝最高武將天將軍。其名頭比起如今我朝的陳云溟總司長,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p>  “太祖爺也不是吃素的啊,當(dāng)時豐朝大勢已去,太祖手握八方雄兵,聯(lián)合顧關(guān)鄭田四家手握重兵的軍政使,苦戰(zhàn)十年攻下了豐朝四十九州里的四十八州,只剩這天都一城,由楊碧水的親兵守四方,圍攻了兩個多月,互有損傷占不到便宜?!?p>  “這楊碧水這么厲害,早干嘛去了,攻到只剩個天都了,才出來?!比巳褐杏腥藛柕溃娙她R聲附和。

  那老乞丐又喝一口酒,咽下,舔了舔嘴唇,繼續(xù)說道:“這你們就不懂了。楊碧水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這神州大地飛來飛去四處救火不是?所以我料他當(dāng)時就抱定了死守天都的決心,據(jù)說當(dāng)時天都糧倉存了夠用十年的口糧,想必就是想拖得義軍人心渙散,再絕地反擊。況且,這楊碧水除了自身武功已臻化境,他更用兵入神,更有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傳的八大陣法,這陣法大家都知道,守易攻難,這八大陣法任憑太祖爺如何請高人都破不了,每次出擊必死傷慘重,當(dāng)時天下還沒從戰(zhàn)亂里緩過來,只待一鼓作氣拿了他豐朝京城,變個天,誰知道這楊碧水如此難纏,我想太祖爺當(dāng)時恐怕也是心急如焚哦?!?p>  “派刺客殺了這楊碧水不就完事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是啊,天下就在這一人身上,殺了他,不就全解決了?!庇忠蝗喝烁胶偷?。

  “哎喲喲,我說你們怎么聽不懂人話,楊碧水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刺殺他?誰有這個本事,你能去刺殺陳總司嗎?說話不過腦子。”那乞丐罵道,罵完又說:“那楊碧水根本就不怕刺殺,放言誰有本事傷到他,他當(dāng)即自刎,有本事的下戰(zhàn)書就行,他自出城門應(yīng)戰(zhàn),只是這劍下絕不留情?!?p>  “難道連有本事傷他的人都沒有?”鄭鹿鳴忍不住問道。

  “這位小姐說對了,那還真沒有,不是打贏他,是傷他一寸,可是任憑太祖爺和四王想盡一切辦法請盡天下高手,最多的也就在他劍下走個五十個回合,識相的認(rèn)輸?shù)亩紦旎匾粭l命,好面子的都成了他碧影劍下的亡魂?!?p>  “可是這天下終究跟著太祖姓了李。沒人贏得了他,又沒破不了他的陣,如你所說,我們現(xiàn)在還是豐朝人。”顧也看了一眼鄭鹿鳴,說道,他們只道是這乞丐自己編了這故事來騙這些鄉(xiāng)野農(nóng)夫取樂,再不愿自己的老祖宗在這人口中受辱。

  “這位公子也說對了,太祖爺自然是贏了,可是這位楊碧水將軍卻不曾輸,據(jù)說那日太祖軍中糧食已不夠應(yīng)付三日,眼看著要功虧一簣,太祖親自下戰(zhàn)書比劍。”

  “???”在場眾人皆驚。

  “不過二人并未過招,太祖爺只是湊近了那楊將軍,說了一番話。那楊將軍沉思許久,長嘆一聲便自此從人間消失了,只留了一封信在將軍府。”

  “信上怎么說?”

  “別著急呀。這楊將軍一消失,豐朝自然潰敗,那豐朝末帝也是一把火燒了他那富麗堂皇的皇宮,與皇后皇子都成了宮里辨認(rèn)不出的焦尸,令人感嘆。對了,那信上并無許多字,告訴我故事的人也沒有全然講清,只是提到若這天下再對不住黎民蒼生,必有英雄以他楊碧水的劍法武功,兵法陣法重現(xiàn)江湖,掃平奸邪?!?p>  “嗚!如此詭異,即將得勝主帥卻人間消失?那兵法陣法呢?”

  “不知不知,講到這里,以后的內(nèi)容史書上有多少老乞丐便知道多少,余下的一概不知,散吧散吧,老乞丐明日也不來了。”那乞丐喝光了最后一口酒,哈哈笑道。

  眾人自起身離去,只留有顧?quán)嵍?,久坐不起。待眾人走光,二人才起身到老乞丐身旁,顧也問道:“老先生,晚輩自問讀書不少,天下史書盡覽,這楊碧水的名字,卻從未見過?!?p>  “哈哈哈,你這小娃娃,史書不過是后人寫的,寫什么你就信什么?”那老乞丐也欲起身離開。

  “那您說當(dāng)真有這天下無敵的楊碧水?”鄭鹿鳴問道。

  “有也只是有過,你信他他便有過,不信他他便沒有過,一百年過去了,無論他武功多高如今也是黃土一抔,權(quán)當(dāng)老糊涂我說的夢話吧?!崩掀蜇て鹕?,舉起酒壺最后往嘴里滴了最后兩滴,吧咋一下嘴,搖搖晃晃地慢慢往遠方去了。

  “真是個怪人?!鳖櫼哺袊@道。

  而鄭鹿鳴未再講話,只看了看顧也的側(cè)臉,偷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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